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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怎好失信
 当下杨素说毕,又将有关系的人名,重问了一遍,用笔录下,计有芮大年、芮莲娘、章若⽔、毕已清、戚义年五人,才命使女送英⽟到內房安息。杨素便在灯下写了奏本,罗列了蜀王的罪状,准备一本参倒。

 因此这一道本章,⾜⾜费了杨素两个时辰,方始告毕,那时已过酉刻,杨素却不即安息,袖了本章,乘夜到了东宮,将奏本与太子广过目,可有不妥的去处。太子广看了一遍道:“依此甚佳,不必改动了。”

 杨素方始告辞回府,自去安息,一宿无话。到了天明,杨素袖了奏本,到了殿庭,隋主上朝坐定,百官山呼朝见。杨素便呈上奏本。隋主见相国有本启奏,便先取阅,不噤然大怒,即问杨素道:“邢英⽟现在何处?”杨素道暂由老臣收留家中。

 隋主便命內侍,到杨素府中,传到了邢英⽟,亲自问讯一番,便命退下,即下手敕,飞召蜀王秀还都。

 另下一道敕令,遣了中使,将芮大年、芮莲娘、章若⽔、毕已清、戚义年五人,押解长安,听候讯问。两道煌煌敕令下去,中使昼夜赶程,毫不停留,到了益州蜀王府,秀接了隋主手敕,好不惊慌。中使又向秀索取五人,带回复命,当下秀急召群僚相议,章若⽔第一个道:“圣上此次突然见召,定是中了谗言,殿下若遵召前去,深恐凶多吉少,还是不去为佳。”

 若⽔话声未毕,已是恼了一人,大声言道:“章公的话儿错了,君皇有召,须不待驾而行,方是正理,怎好抗命不往,不是变了畏罪情虚,存心反背。

 即使皇上中了谗言,究章和殿下有⽗子之情,只须返都直言伸说,也许无罪相加。若依了章公的话儿,反使谗臣有藉口了。公因朝廷的敕传,恐遭不测,便不惜使殿下负个逆名,藉图免去不成?”若⽔听了,好不惭愧。

 众人看那发言的那人,原是司马金见珍,都觉见珍的见解不错,即同声附和,劝秀应召。秀无可如何,只得进都。

 一面又出了芮大年、芮莲娘、章若⽔、毕已清、戚义年五人,由中使带都,一路不用细表,蜀王和中使已是到了长安。秀见了隋主,隋主怒容満面,不与秀多言,即命将芮大年等人,速同蜀王秀,一并付诸法司。

 命杨素、苏威、牛弘、柳述细细按治。太子广闻知秀付了法司,心中说不尽的欣慰,外面却又装出爱弟神情,邀同诸王进宮,见了隋主,广道:“四弟因贪⾊小过,触怒了⽗皇,还望宽恕四弟一遭,任他悔过。”

 隋主然道:“前次秦王糜费,我以⽗道相责,如今秀蠹害生民草菅人命,我当以君道处治。汝等弟兄,各自修好,不必多言,我非严惩不可。”太子广才佯作悻悻而退。

 到了明早朝,杨素复奏道:“按治得实,邢英⽟并未虚言。”隋主大怒,竟命斩秀市中。群臣大骇,跪伏殿廷,代为乞免。隋主怒气稍息,便命先将芮大年、芮莲娘、章若⽔三人斩首,毕已清、戚义年无⼲开释。邢英⽟代⽗雪冤,其志可嘉,着赏⻩金五百两,彩绢一千匹,每岁赐禄五十石,以酬其孝。秀仍付法司收押。太子广深恐隋主⽇久心慈,赦了蜀王。

 便又同作木偶,上面刻了隋主及汉王杨谅的姓名,下面又署上数语道:“请九天神圣,速遣神兵,收取杨坚、杨谅神魂云云。”又将木偶缚手钉心,命人埋在华山下面。

 一面示知杨素,叫他发掘,作为罪证。杨素又道秀妄造图谶,时谓京师妖异,蜀地祯祥。又乔草檄文底稿,中有“逆臣贼子,专弄权威,当即⽇整师问罪”等话,一并列⼊奏本,连同伪证,上呈隋主。

 试想隋主见了,怎不要震怒,便拍案连声道:“天下竟有这种不肖的子孙!”即令废秀为庶人,幽闭內侍省,不准与孥相见。开府仪同三司庆整进谏道:“庶人勇即废,秦王已死,圣上后嗣不多,如何屡加严谴?且蜀王甚褊急,今被重责,或且不顾生全,也是可虑。”

 隋主大怒道:“你再敢多言,便先割了你的⾆子。”吓得庆整不敢出声,余人也不敢进谏,太子广便又少了一个心腹之患,正是:煮⾖燃萁何太忍,阿摩枭本天生。***话说隋主盛怒之下,将蜀王秀废为庶人,过后思量,不免也有些后悔。

 只是要顾全自己的尊严起见,不便再行赦免,省得给朝臣窃笑。只好顾不来⽗子的情分了,但是心中终觉纳闷,退朝之后,不时的长吁短叹,百无聊赖。

 宣华夫人见了这般光景,深恐他忧思成疾,便含笑上前道:“舂光正在绚烂的时候,圣上国事辛劳,心神烦闷,何不到仁寿宮去,玩赏一回明媚的舂景。

 隋主本是深宠宣华夫人,又兼心头却也不舒,仁寿宮去散散心,甚是使得。便点点头道:“爱卿也须同去。”宣华夫人道:“那是不消说的,妾理当侍奉左右。

 就是容华夫人,圣上也可召她同去,热闹一些,岂不是格外有趣。”隋主道:“卿言有理。”便命一个宮女,去召容华夫人到来。宣华夫人却打点舂装,重整云鬓。

 隋主坐在一旁,看她薄施朱粉,淡扫娥眉,越显得风姿绰约,不觉看得呆了。宣华夫人在宝镜里面,瞧见了隋主的神情,便回过‮躯娇‬,向隋主笑道:“圣上你看妾的眉儿,描得可有深浅?”

 隋主笑孜孜的走近宣华夫人⾝边,仔细向她的脸上端详了一回,拈起画笔,替宣华夫人的右眉上,轻轻画了一笔道:“这样深浅便相同了。”

 恰巧容华夫人,应召到了里面,隋主正出了神儿,一些没有觉得。宣华夫人也是痴憨憨微仰粉脸,没有瞧见。容华夫人不噤格的一笑道:“好个风流天子。”隋主回过头来。

 却见容华夫人娇滴滴的含了一团喜⾊,一⾝装束,却是浓动人,另有一番风韵。隋主便笑道:“卿倒来了,她还没有修饰舒齐。”

 隋主一边说,一边走近容华⾝前,将手中的画笔一扬道:“卿的双眉,怎的也有浓淡,待朕替你画过。”容华娇笑道:“圣上要是替妾画坏了,我可不依。”隋主也笑道:“好好,凭卿处罚就是。”

 宣华接口道:“容华夫人,要是圣上真个画坏了,夫人怎生处罚?”容华道:“愚妹自有处罚的法儿,待圣上犯了再说。”隋主听了容华的话儿,便存心戏弄她。故意将她们的眉儿,画成一长一短,一浅一深。

 宣华在一旁看了,一张樱桃小口,笑得合不上来,拿了一柄小铜镜,授给容华夫人道:“夫人你可照一照镜儿,圣上替你画的眉儿,真是别有风流了。”

 容华早觉隋主画的当子,已在存心戏弄,明知画坏了的,却假作不知,任凭隋主画去,此刻却受了宣华的小铜镜,举镜一照,便即娇嗔道:“画坏了,画坏了,圣上可不能抵赖,须得受妾的处罚。”

 隋主原是故意画坏了的,要看容华怎生处罚,急道:“依得依得,爱卿处罚的法儿,快快说了出来,朕躬决不抵赖。”容华笑道:“真是不成,圣上可不要着恼。”

 隋主道:“有言在先,怎会恼卿。”宣华夫人也道:“愚妹作个证人,夫人说出的处罚法儿,不准圣上不依可好。”隋主道:“证人也有了,容华好放心了。”

 容华才从隋主的手中,取过画笔道:“圣上画眉失韵,罪在所学未精,今姑念初犯,从轻处罚。待妾替圣上的眉儿,画成蛾眉,作为练习画眉的形式,以后不致再行误事,圣上可能依得?”

 宣华听了,笑道:“好新颖的罚则,圣上不能抵赖。”隋主想不到容华的处罚,是这们一回事,不噤失笑道:“朕躬画上两道蛾眉,不是变成了巾帼。卿的处罚法儿,真是太觉新奇了。朕躬有言在先,怎好失信,卿便替朕画来。”  m.lAN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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