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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金钱杂绘
 谁知身上皮,虽未跌破,而腿骨节却已受伤,前脚刚刚提起,陡觉一阵奇痛,后脚哪里还能站住,只听得扑的一声,重又跌到地上去了。

 窦太主见了,叹息了两声,怪着董偃道:“我原知道你一定跌伤了的,你还说并未跌坏,足见年纪轻的孩子,不知轻重。你现在切勿再动,让我去就在附近唤一乘街车来,将你载回邸中,赶紧医治。”

 此时董偃已是痛得只是哼叫,仅把头点上一点,算是答复。窦太主去了一刻,果然坐着一乘街车回来。

 当下便由车夫把董偃这人,抱入车内,让他卧好。窦太主只好暂时屈尊,坐在车辕之上,也不再去赴宴,仍向原路回家,其实这天窦太后的赴宴,乃是假的,她因无法亲近董偃,诡作此说。

 又知道常太君住在城北,此去必经宫门桥,那里四面无人,便好把董偃推跌在地,跌伤之后,势必医治,就在医治的时候,借这题目,亲奉汤药,制造爱情。

 如此一来,以后不怕董偃不真心诚意地感激她,她这个法子,固然可以达她目的,可是董偃的这场意外跌伤,岂不冤枉呢?幸亏仍由窦太主将他服侍痊愈。

 痊愈之后,因而得亲芳泽,总算尚不吃亏。话既表明,再说那天窦太主回至邸中,下了街车,不令董偃再睡下房,命人扶到她的寝室,卧在她的上。

 一面急召医官,前来医治。一面对董偃说道:“今天之事,原是我害你的。所以要你睡在我的上,我的心里,方才过意得去。”

 董偃听了垂泪道:“太主乃是无心,如何倒说过意不去?此陈侯睡过以后,现在只有太主独睡,家奴睡在此地,实在非礼。”窦太主听了,忽然将脸一红,正拟答话,因见医官已至,便不再说。

 及至医官诊过,说是伤了骨节,至少须两三个月,方能痊可,窦太主听了道:“只要不致残废,日子多些,倒也不妨。”医官用药去后,窦太主衣不解带的,真个亲自服侍。董偃阻止无效,只得听之。

 有一天晚上,众人已睡,窦太主替董偃换过药膏,问他道:“我觉得你的伤处,业已好了一大半了,你自己觉得怎样?”董偃道:“从前痛不可忍,家奴因是太主亲自服侍,熬着不敢喊痛,这两天不甚疼痛。

 但是太主如此待我,不避尊卑,不嫌龌龊,家奴就是痊愈,恐怕福已折尽,也不会长命的了。”窦太主听了,实是心痛得了不得地答道:“你放心,我是一个寡妇,虽是天子姑母而兼岳母,身边没有一个亲信之人,设有一个缓急,无人可恃。

 你好了之后,如不忘恩,我命你如何,你就如何,那才算得真正的报答我呢。”董偃听了,即伏枕叩头道:“太主从小豢养我长大。

 就是不是如此待我,我也应该肝脑涂地地答报大恩。现在这样一来,实使我报无可报,怎样好法呢?”窦太主道:“你只要存有此心,不必一定实有此事,我还有教训你的说话。

 等你伤愈之后,毋用再任执辔之役,只在我的身边,做一个心腹侍臣就是了,不过我们邸中人多口杂,见我待你逾分,背后恐有闲言。

 你第一须待人和气不可出骄矜之态。第二呢,不妨多给他们金钱,他们的嘴巴,你要用钱,我将钱库的对牌交给你。最好你能与士大夫游,我更快活。”

 董偃听了,点点头道:“太主教训,我都理会得来,但愿早痊愈,也不枉太主服载我一常”窦太主听了,微笑答道:“你最聪明,能够合我心理,我便安心矣!”

 过了几天,董偃已经大愈,窦太主自然欢喜无限。又见董偃红齿白,目秀眉清,依然不减以前的丰采,便去咬了他的耳朵问道:“我的这般相待,你知道我的心思么?”董偃因点点头,低声答道:“臣虽知道,惟恨乌鸦不敢眠凤巢耳!”

 窦太主听了,红了脸佯嗔道:“你这小鬼头,倒会谦虚。我要问你,你这几个月里头,是不是眠的凤巢呢?”

 董偃被诘,没话可答,只得撒娇,一头倒在窦太主的怀里。窦太主这几个月来,也算费尽一番心血,方才如愿以偿。

 不佞对于此段文章,不便描写,却有一首歪诗是:一树梨花海棠,为讥白发戏红妆。当年陈邸希奇事,才发新枝便受霜。窦太主自从这天与董偃有私以后,索不避嫌疑。

 竟将董偃留在房内,寝食与俱,情同伉俪,好在合邸之中,都是她的家臣。况有金钱口,非但背里毫没闲言,并且当面恭维董偃为董君,从此不敢称名。董君又能散财士,最多的一天,竟用去黄金百斤、钱百万、帛千匹。窦太主知道,还说董君寒素,太不大方。

 可是董君业已内不自安,常忧得罪。当时有一位名士,却与董君十分莫逆。这位名士,就是安陵爰叔,便替他出了一个绝好主意,叫他入白太主,请太主将自建的那座长门园,献与武帝作为宿宫,武帝果然大悦。太主知道此谋出诸爰叔,乃以黄金百斤,命董君亲自送与爰叔为寿。

 爰叔得金,未能免俗,谢而又谢。董君笑道:“谢可不必,最好乞公再出一谋,使我得见皇帝,既可出头面,暗中又能免人中伤,岂不大妙!”爰叔听了,也微笑道:“这有何难!

 君可请太主称疾不朝,皇帝必定临侯。太主有所请求,皇帝对于病人之言,即不愿意,也不致驳斥。”董君听了,连连拍案道:“妙计,妙计!公且听我的好音可也!”董君说完,又将爰叔之言,转告太主。

 太主听了,自然依从。武帝一听太主有病,急排全副銮驾,来至太主邸中。一见太主病卧在,花容惨淡,似有心事,便问道:“太主心中不适,如有所,朕当代为罗致。”

 太主伏枕辞谢道:“臣妾幸蒙陛下厚恩,先帝遗德,奉朝请之礼,备臣妾之列,使为公主,赏赐邑人,隆天重地,无以责。

 一,猝有不胜洒扫之职,先狗马填沟壑,窃有所恨,不胜大愿。愿陛下时忘万事,养游神,从中庭,回舆枉路,临妾山林,得献觞上寿,娱乐左右,如是而死,何恨之有!”

 武帝大笑答道:“这有何难,不过朕的从臣多,恐怕太主破钞耳!”武帝回宫。太主次,假装病愈,特地带钱千万,造宫与武帝游宴。武帝因此约定次亲至太主家中,不料当晚与仙娟锦帐深,弄得昏头搭脑,第二天早已忘记罄净。仙娟与韩嫣二人,又不肯从旁提醒武帝,恐怕太主替皇后进言。

 其实太主倒是为的夫出头的事情,至于她女儿的失宠,倒还不在她心上。武帝一直过了几天,方始忽然想着,急造陈郏太主一见御驾到来,慌忙自执敞帚,膝行导人,登阶就坐。

 那时武帝已微闻董偃情事,甫经坐定,即笑谓太主道:“朕今来,甚愿一见主人翁。”太主听了,乃下殿卸去簪珥,徒跣顿首谢道:“臣妾无状,有负陛下,身应伏诛,陛下不致之法,顿首死罪!”

 武帝笑令太主戴着簪屐,速去引出董君来见。太主遂至东厢,将董君唤至,俯伏阶下。武帝见董君绿帻傅鞲,面貌和婉,顾问太主道:“此即所谓董君者乎?”太主谨答道:“此即臣妾家中庖人董偃是也。”武帝命之起立,并赐衣冠器用种种。

 太主复代叩谢,跪进数觞。武帝不大乐。太主乃请赐将军列侯从官,金钱杂绘,各人欢呼拜谢。次,太主导董君入宫与宴,巧值东方朔备戟殿下,及见董君傲岸无礼,乃解戟趋前劾奏道:“董偃负斩罪三,哪可赦宥?”武帝道:“什么三罪?”  M.Lan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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