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为觅一双温柔手
夏天已经在街头人们
肩显背的着装上全面铺开。天气逐渐走向高温,子荞的心,却在猝然的热烈之后,走向低回。
子荞等8岁的孩子睡下了,照例来到电脑前,但今天她没心情如往昔那样看些文章和八卦新闻,她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心头也许没那么郁闷。她一边点开关闭了半年的QQ,一边寻思着找首歌来抚慰心灵。
看见了,储在收藏夹里的周华健的《忘忧草》,flash音乐。
食指轻扣,音
逸出:
“让软弱的我们懂得残忍,狠狠面对人生每次寒冷”哀伤又无奈的优美旋律,缓缓地
淌在一个人的夜晚里。
“依依不舍的爱过的人,往往有缘没有份”恬淡而洒
的轻诉,扣打着昏黄的灯光下
她那些让人沉醉、感伤的事情。
子荞设置了循环播放。
前天鲲鹏发来端信,说自己周六休息,想在周五下班后跟她见一见面,他们已经一年多没会过面了。她其实也很愿意赴约的,毕竟,那形同死亡的婚姻和那个无法
心的木头般的男人早已让自己的身体与灵魂都如同坐进了大牢。为了表示反叛,为了让自己的心灵得到释放,为了给自己温热的身体一个告慰,她已经无数次向自己解释:这一切都是合理的!没必要心怀歉疚!不必亏待自己,自己也是人,是活的女人!我的身体是温热的,温热的身体需要呼吸,
血的灵婚需要阳光!
所以,她本来愿意制造机会出去会鲲鹏的,只是在时间的安排上,他说周五晚上到她的城市来,周六早上回,让她感觉他不是奔着那曾经的感情而来。
她回了个短信:时间太紧了吧?
他回:周五晚上到周六,不紧张呀!
她明白了。想到以前两个人一起出游,不仅犒劳了身体,也让精神畅快在青山绿水的轻灵与惬意里,多美的一切。
而现在,他竟然是这种想法!
于是十指在手机按键上翻飞:你要的只是一晚上?
呵呵,我要的是你整个人,怎么只是一晚呢?看你的安排吧。只是很久没有见你了,心里怪想你的!
她完全明白他要的是什么。虽说以前大家曾为了几个小时的幽会而兴奋异常,但那时的确互相都有不见不行的感觉,彼此都能体会对方是很感恩、很珍惜那片刻的温存的。
想那时,如漆似胶的感情,在两百公里的路程上一路花开,沿途都是漫天飞扬的青春般的
情,在每一个难得的相聚里,分分秒秒都是压抑之后的酣畅歌唱。
但是,后来,他的单位在
趋
烈的市场竞争下加强了整改,他不能象以前那样还能绞一下脑汁见机行事地偷空出来;加上他人生中几经波折与无奈后,在父母的压力下不得不要的孩子出生了;两百公里的距离,因为上述原因而自然慢慢变长,逐渐陌生。在去年春天那次约会后,子荞从他茫然的神态和无奈的语气里感觉:他们的夏天没有了!
之后的事实也证明,秋天深处,冬天接接踵而来。
他在她的生活里,已经越来越成为符号,而她在他那里的分量,也应该相差不大,这点,作为
感细腻的女人,她一直相信自己的感觉很准。
感情中的事,往往很无奈。缘尽自然了,虽说她相信这句话,其实心头还是很伤感的,她原本很看重这段网络中飞来的情缘,但世事由不得人,她无力改变一切。想想,都什么年龄了,也懒得去改变什么。
有些事情偶然来了,就必然有去的那天。
想到两个人的这三年时光,心头酸酸的。但他开头那些直端端的意思和后来那句“好久没有见你了,心里怪想你的!”显得好牵强,好虚伪,有点
饵的嫌疑。
久已封冻的冰面,眼望着就有猝然的阳光照
下来,谁料,一片荫翳无端上来,天
顿时黯然。
子荞不知道说什么,她按捺住自己的心绪,一仰身子躺在
上,盯着天花板想,算了,干脆什么都不回答他。由他去安排一切吧。
事情就这样捱过去了。他也没再回话过来。
但是子荞心里却开始郁闷。
晚上,发现自己手机没话费了。心里隐隐担心:万一他发信息来,我收不了?
哎,管他的,反正自己也不知所措。见不了就算了。这么十几个月没他的温存,不也过了!
第二天中午她充了话费后,赶紧打开,期望有些什么,但什么都没。
原来设想的一见面即拥抱得窒息的场景,至此完全破产。
无所事事地熬了一天,心事重重。
到了晚上,还是郁闷,于是决定上网聊天。
刚一打开QQ,他的头像就马上闪动起来,她迫不及待地点击查看。
第一句是:等了你一下午。
第二句是:怎么不见回答?
第三句是:连手机也不接我的!
跟她一样,多余的话,他都没给。
心头涌起别样的情绪。
谁叫你们男人都这么薄情!
我可不是谁的
奴。
我要的是真的感情。
她心头也涌起这三句来。
子荞想不回复他半个字,但想了想,这样又太绝情,她还没有这个意思。于是回了一句:对不起,昨天我手机没话费了。
本想再说点略带歉意的话,但,理智终究制止了手的行动。
长长地叹了口气,支着腮帮,呆盯着屏幕茫然起来。
音箱里飘来如雨敲窗的音韵:
“谁把谁真的当真
谁为谁心疼
谁是唯一谁的人
伤痕累累的天真的灵魂
早已不承认还有什么神”
是啊,谁把谁真的当真?难道这网上来的情缘真的这么不堪现实的磨砺?如果不是因为
无爱无
的婚姻锁牢了身躯,如果不是因为生生地知道自己的身躯还那么温热,何必,把心中的理想屈尊得那么卑小!
天真的灵魂啊,哪里有救人的神?
还没等她从这事中平静下来,有个就“愿望”的头像,就急闪、跳动起来:你好,好久没见你了。
你是谁?子荞眼里生了点光,她知道自己有些明知故问,因为看见那个头像,猜测十有八九是他,只是这家伙经常变换名字,搞得她很恼火。而且她不太喜欢他年纪轻轻的成天开口闭口就说那些
上之事,感觉跟他不是同一号人,她觉得这种男人很无聊,腹如皮囊,
无点墨,所以有点厌恶他,有时上了QQ就马上隐身,以免被这个成天在线的人纠
。有时实在无聊,想放纵一下,又没有其他聊友的时候,她可以跟他
科打诨,周旋两下,纯属消遣罢了。
比如今天,她心头很沮丧,所以就决定上来放逐心情“下
”一下,也未尝不可。
于是子荞没有拒绝他,马上就与他接应回话了:你好,你是谁?她还是需验明正身。
怎么?不认识我了?我是烟圈啊。
成天变换名字!她做了个鬼脸。她最记得这个当初认识时的名字。
最近做
了吗?
这家伙果然一来就直奔主题。
子荞很讨厌他这套作风。但今天心情不好,想颓废一下,于是就实打实回答:没有。我已经一年多时间没有了。
为什么?是他不想吗?
大家都没兴趣。
让我来伺候你,绝对让你
。
你老婆没有伺候你?
没有。
为什么?
大家都没
情。不想做。
你们还那么年轻,怎么就这样?我们是老夫老
了嘛,没
情很正常。你们是啥原因?
他告诉过子荞。他和女友很早就同居了,所以子荞想,这些小青年,可能是厌倦了家花就想野花!还没到结婚就没
情了!现在的世道哪,好恐怖!她在心里同情起他的女友。
我想跟你做。你什么时候来啊?愿望问。
不知道啊。
他们在相距一百多公里的两个城市,虽说现在的交通发达了,两个小时就能到达,但子荞绝没有考虑过为这种事情去找这么个男人。
于是她说:不知道啊。
你明天来嘛!我陪你。
你要上班的。
我请假啊。
又来这种套路。子荞心上皱了一下。男人,你们怎么都这么庸俗!男女之间除了
,就没真的情谊?
想到昨天鲲鹏的话,她更加鄙夷起男人来。
你怎么不说话。这时,愿望问道。
她没立即作答,而是凝眸他那个头像,那是多么阳光的一张脸啊。
子荞打着哈欠伸了个懒
,侧目回望了一下身旁的
,白色纱帐里,小女睡得非常恬静。
转过头,看见他又复制出那句话:你怎么不说话?
她对这男人没了兴致,一阵哔哔啵啵后,指下生出一串方块字:我孩子在哭闹了,我要睡了,拜拜。
不等他回话,她就关了QQ。右手下意识地胡乱点击其他网站的条目,其实什么内容也没看。
没有一个男人让人温暖,想到这,心头不觉灰凉愈深。
男人没情无所谓,他有
来填补;女人即使有
,只要感情空白,她的生命就不会有幸福可言。更别说象我这样无
又无情的女人了。子荞软粘粘地搭在转椅上,合上疲惫的心情。
正当她伏在电脑桌上,陷入孤苦,脑中空白时“镗——”的一声,手机来了短信。子荞一惊。
急速看过,是个更令她心烦的商业服务
惑。
不过,她倒一下想到手机,让它来为自己消除抑郁吧。
子荞想到了
,在她心里,现在,只有这个男人令自己有一点温热的感觉。虽然相距几百公里,长途电话费有些令人消受不了,但现在她把那些钱看得很淡,只要能与他说话,一切都可忽略了。
这个大学时代的准恋人。如果不是因为相知时临近毕业,她会全身心地爱了他的。她其实也知道自己爱他,有些莫名其妙。他那种性格,不是能使自己幸福的男人。他太象她了,她们不会有互补的默契的。她懂这道理。
但人就是奇怪,也许,没有得到的东西,反而一直在心里最为惦念,最为憧憬。她明知道一切,但就是一直在心里想他、爱他。
路已中道,还能奢望什么完美的理想?在这个心事阑珊的夜晚,他就是她唯一的念,最好的恋。
她毫不犹豫地打通了他的电话。
他说,刚喝了点小酒,正在往家走。
那一刻,从彼此的语调里,她知道他跟自己一样喜不自抑。
她向他诉说了一些不顺心的话题,当然不是上述事情。
他开导她说:你想开点,别那么成天折磨自己。搞点业余爱好,心情就好了。
象你唆,业余爱好就是喝两杯酒!喝了当然就高兴了!她揶揄他道。
我就是没有爱好啊!她光脚蹭在木地板上,转动着椅子说:我的爱好是找人玩,但没人跟我耍啊。语气里有淡然的暧昧,淡然的落寞。
说哦!咋会没人陪你呢?哈哈!那我陪你嘛!
你陪我?不可能的。子荞噘了下嘴,你那么远!
哎,要不,你到我这里来,真的,我们这两天放假,我正不知道咋个玩呢!
我来了,你老婆不骂我才怪!
她?他语调提了一下,不以为然地:咋会呢?我咋会让她知道嘛!
那你把我放哪儿呀?
找个宾馆去噻!
她有些惊喜,有些诧异,有些心跳。既不是夫
,也不是恋人,平常大家通话时都只是温诚而有距的,那隔在中间的纸膜,双方都没去捅破,毕竟,有一种情感,就这样朦朦胧胧的,最好。
但今天他居然说到宾馆,让她心猿意马又不知所措。她本来指望听到他说:我们到远方,去旅游,去放飞心绪,去纵容真情。她们都喜欢文学,都有点诗人
情孩子气,彼此在心底,都怀揣着一个羞涩的梦,象薄纱那般透明,相互都能阅到的。
也许,是他喝了酒,也许,他不是那个意思。
然而,她竟然又愿意他说的是那个意思,但又怕是那个意思。
毕竟,她已经领教过男人的心理和情感,莫非,天下男人都如出一辙?
她心里堵了东西,又知道他喝了酒,所以知道跟他谈不出什么温润的感觉,于是就哼哼呵呵地应和了他一阵。末了,说,你喝酒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好的,他说快到家门了。
一直在她心底保留朦胧美感的男人,让她心头发热的男人,留给她的,是否是她心中那份圣洁的感觉?子荞茫然了。
“某天涯海角
某个小岛
某年某月某
某一次拥抱
青青河畔草
静静等天荒地老”
歌曲,唱到了最后的音符。
时候不早了,电脑屏幕右下角显示已是凌晨快一点钟,她听到隔壁房间的门砰的一声,那个习惯了蜷在沙发上看电视到深夜的男人,按常规上
就寝了。
子荞知道自己还睡不着。
食指轻敲,周华健的《忘忧草》立时毙命,梅
芳的《女人花》黯然穿心,飘出夜的窗户;Flash画面上,一个幽怨的女子,低眉落泪,被重重包围在漫天飘飞、如雨落下的花瓣里:
“我有花一朵
长在我心中
真情真爱无人懂
遍地的野草,已占满了山坡
孤芳自赏最心痛…”
一生心累,不过是寻觅生命里那双温柔的手,以抚慰寂寞的灵魂,谁料,一个终生不遇爱情的、有着理想主义情结的女人,幻想在婚姻的坟墓旁植一片青草坪,结果却是“
哭不成翻强笑,讳愁无奈学忘情!”
梅
芳还在继续着幽怨的泣诉:“遍地的野草,已占满了山坡,孤芳自赏最心痛”…
画面上,花自盛开,花自独谢,花飞满天,花自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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