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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要飞走无所谓
 不过伯父伯母的事能有进展,迟早有一天会沉冤昭雪,这也算好事。”舒雪痕再次苦笑,沉冤昭雪吗?人是复杂而自私的动物,维持当下的平衡,足表面的心安,都比还原真相重要。

 就像他和浅微之间,明明有很多次坦诚相待的机会,可是从前他眼里只有报仇,现在又只为了不被她仇恨,他都选择了隐瞒真相。

 “或者,我们去找找我家公子,就是陆丰,虽然我太清楚公子的品级,但我想他应该能帮到忙。”陆丰?陆昌明的儿子?舒雪痕皱起眉头,倒是把他忘了。

 “陆家,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姑娘不应该再和陆家牵扯过深。”小柔没想到舒雪痕会是这样的反应,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并且这次被绑架之事也是因陆家而起,我将你从皇宫救出来之后,我们…本打算让你先待在我那里,可偏偏搜查的官兵很快找过来,我不得已才又把你安置到陆府。”舒雪痕省略了两人那天晚上发生的其他事。“你的意思是,官兵是陆丰找来的?”

 “也可能是陆谦,为了找你,我只和他接触过,但他们是一家人。能那么快找到我,从一开始他就盯着我的行踪了。”

 “可是他们为什么这么做呢?”小柔有些不悦。因为你对他们还有用,舒雪痕没能说出口,看着女孩微怒的表情,他说不出口。“…他,对你很好吗?”舒雪痕败下阵来。

 小柔一时也怔住,陆丰对自己难道不好吗?这个人换话题也太快了吧,好像从一开始舒雪痕就和陆丰相处不来。

 “抱歉。”舒雪痕首先道歉,答案不是已经很明白了吗,她重新开始的人生里陆丰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位置。“你也是担心我,只是别再说这样的话了…”“嗯。天色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各怀心事,谁都没有说话。“三天之后,我就启程回雪落山庄了。”分别的时候,舒雪痕说道。

 “我们这好像是第二次道别?上次是在同里,这次又是京城,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也许永不相见才是对的。

 “后会有期。”道别之后,小柔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有些怅然,想着这真是一个糟糕的离别,她都很奇怪自己之前怎么就生气了。

 舒雪痕,这个名字倒是适合他。陆府内,小柔的房间里,陆丰把拆开的信纸重新回信封,在了枕头下面,脸上表情莫测。五玄图,最后一块拼图,他找到了,虽然是以最坏的情况。

 她也什么都知道了吗?舒雪痕会告诉她多少事呢?毕竟这信上的字,和小柔自己的字迹,难道不会太像了吗?陆丰想不出其他可能,也是,一个小姑娘都从火场里活下来了。

 再多活一个她的小夫君又有什么奇怪的呢?不,拼图碎片或许还没有找全,倚剑山庄惨案的卷宗上明明写的是“全庄上下无一遗漏,尽数殒难”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将两个本来活着的人。

 在档案里算成了死人呢?黑暗里,陆丰的思绪久久难已。***陆丰母亲去世的那天,下着大雨。

 爹爹不在、大哥也不在、外公也不在,母亲高烧到意识不清,伶仃地躺在上,层层干裂的嘴只能吐出含糊不清的音节。

 陆丰那年十岁,蜷缩着坐在门槛上,他在等待母亲的死亡。雨水顺着屋檐角一滴接一滴落在陆丰眼前的石板上,四下溅开来,陆丰木然地数着时间,不到夜里。

 他们都不会回家的,朝堂里似乎总有做不完的公事,不过他们回来也没意义了。大夫早就为母亲生命的终点画上了红线。

 母亲死后,自己也就没必要看那些医术了。也没必要再着外公教他医术了…不过外公本来就好久都没有功夫钻研医书了。母亲死了也好,听说父亲又快要升官了,他们又要搬家了。

 如果母亲还在的话,她一定受不了长途奔波,父亲还要说她“小里小气、妇人之见、眼皮子浅”然后母亲又会偷偷抹泪了。

 父亲也许不会为母亲的死亡掉一滴眼泪,也许他自己脑袋被人砍了他都不会哭,唯一能让父亲心碎的事大概只有“没办法升官”这一件吧。大哥可能会难过。

 但他还能记得母亲的模样吗?他已经两年没有回家了。陆丰开始用手指蘸着着雨水在檐下的空地画起了乌

 他从前就养过一只乌,活了好长时间,它经常擅自爬出水盆躲到自己的书桌下面,每次都在同一个位置,所以从来没有弄丢过,但是在乌快要死的时候,母亲说小乌不属于水盆。

 也不属于书桌下面,我们应该把它放回小河里,他那时候还很小,为了这只小乌伤透了心,他不明白乌不应该是很长寿的动物吗,为什么这么快就要死去呢?母亲说如果把小乌放回大自然,原本属于它的天地里,它就不会死。

 而是以其他的形式更为长久地存在,他最终放走了那只乌,但他并没有感到它以什么其他形式存在了。最重要的是他甚至都见不到它了。

 可是母亲很高兴,所以陆丰也开心了起来,父亲、大哥、外公不会因为他放生了一只乌就像母亲那样高兴吧。

 不过没关系,陆丰也知道让他们高兴的方法,比如努力读书、考取功名最后再寻得一份体面的差事。

 他绝不比大哥笨,如果他早点去读父亲想让他读的那些书,是不是会比大哥还早地出人头地呢?但这样,母亲就不会因为他装模作样地替她把脉而高兴了。比起让父亲满意和比大哥出色。

 他更愿意让总是给自己讲故事的母亲高兴,只是母亲去世之后,他愿意做的这件事就再也不会存在了。

 母亲总归在那个下雨的夜独自离去了。像那只回归小河的乌一样,陆丰再也看不到了,并且母亲也没有通过其他的形式存在于自己身边,后来,陆丰发现原来自己想的全错了。母亲死后。

 他无论怎么努力地读书学习,无论先生们如何夸奖自己天资过人,父亲和大哥都不曾像母亲那样高兴过,甚至外公还要拉着自己学已经没有用的医术。

 想要让别人满意的这个心愿,也从世界上消失了。陆丰想,当时就不该放走那只小乌,也不该相信母亲的话,失去就是永恒地失去,为了让自己不再失去,陆丰给自己的心里打造了一个纯金的鸟笼。

 他想把所有不能失去的东西都装进去,结果很长时间里,都只能装一些虚无缥缈没有实体的恨意进去,怎么装都空空如也,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一个小姑娘。

 那姑娘狼狈得很,什么都不记得了,他略略动了一点心思就把小姑娘留在身边了,她的身世、她的性格、她的身体,对陆丰来说,都很有用,她是主动跑进鸟笼里的,或许有一天还是会飞走,所以陆丰没有关上笼门,他们各取所需,等到彼此都不再需要对方,她要飞走也无所谓,因为他从没关上鸟笼。  M.laN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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