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叫声表哥
“少爷,没事,我懂,我都懂。”周然替明玄换了干净的内衣
,
单被套也一并换了。“别告诉我妈。”他开了口望向周然。陈记糕点铺上了锁,停业十天。
晚玲自己提两个箱子,父母和晚风都是各一个。“路上来回就要个两三天。”陈太太扭头看铺子,眼里尽是舍不得。“哪里都不如家里好。”晚玲走出去几步,眼睛不时往家旁边的小巷子瞄。
“姐,你看啥呢?”“啥都没看!”她撒了谎。其实她在看吕游的那辆黑色自行车还在不在,果真不在了,那天夜里,她把他的心伤得太狠了吧。
他忘了她也好,总归她是不喜欢他的。陈家做小本生意,火车票买不起一等二等车厢,买的是最差的三等,大多数平民百姓也都是买三等,所以三等车票反而俏了。黄牛猖獗。检票的铃声响了。众人排着队伍捏着票。
“姐,这车票上面怎么没写座位啊?”“三等车要什么座位,谁抢到算谁的。”晚玲告诉他“你机灵点,找到座位记得占座。”“姐,你就放心吧,这种抢座的事包在我身上。”
“瞧把你能耐的。”“我没有吕游能耐,如果他来,他一个人可以把我们所有人的座都占上,你信不?”
“能不能别提他了。”晚风还想继续说,陈太太拽他袖子“少说几句,叫我省点心。另外,一会儿火车上占座归占座,可别
跑。”***上了车许多人呼啦啦往里去,晚风傻叽叽往里跟着跑。
晚玲见门边上没人坐,拉着父母坐了。“晚风,晚风!”她叫他“回来,回来。”箱子就摆在位子上,为了占座。“就坐这儿,靠着门,接水上厕所都方便。”四个人,外加两箱子,占了六个人的座。
“这一路长着呢,多占两位置,留着睡觉用。”这是晚玲上次坐长途火车得出来的可靠经验。
“姐,我发现你
着呢,比吕游还
。”晚风意识到自己又提到了吕游,赶紧捂住嘴巴。火车隆隆起步,晚玲懒得理他,靠在座位闭目养神。“先生,这里有人坐吗?”
“有,没看到有衣服吗?”有人厌烦的语气打发了。“先生,这里有人坐吗?”脚步声越来越近,那个人的声音也在
近,有人在找座。
“你好,这里有人坐吗?”声音近到就差对着晚玲的耳朵了。是个特别特别斯文儒雅的中年男人的声音,晚玲睁开眼。这个顶温和的男人认真地看着她,期盼着,她能说“没人。”“没看到有箱子吗?这位置有人。”晚风逞能抢先说了。
“那抱歉了。”
“我…我们换个车厢去问吧,这里人都满了。”细声细语的女声从这个儒雅男人的背后传来。
晚玲歪头看过去,是个腼腆柔弱的女人,腹部微微隆起,想必是这位先生的
子。“真是辛苦你了。”男人愧疚的样子叫晚玲心里难受。晚玲拿下她身旁的箱子“叫你太太来坐吧。”
“这里不是有人吗?”“叫你太太坐就是了。榆木。”“谢谢,真是感谢您。”男人冲她鞠躬行礼,
弯了有九十度。
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对她行此大礼,晚玲浑身要起
皮疙瘩,于是闭了眼继续养神,然后感觉旁边慢慢坐下了人。“渴不渴,我给你打水喝。”“不用了。意树。”“饿不饿,我给你拿糕点吃。”
“还不饿。你也累了吧,一会儿我们换着坐。”女人的温言细语就响在晚玲耳边,叫她觉得,自己的坏脾气都不能算作女人了。
甚至连这个男人都不如。晚风见姐姐做好事也不想落后,拿开旁边的箱子放在脚下,跟站着的男人也说。“你也坐吧。”晚玲忍不住睁开眼,他这个弟弟,就喜欢有样学样,学也学不好。
干脆做好人那就要好人做到底,晚玲抬起
股,坐去了晚风旁边。“先生,您坐我这吧,好好照顾你太太。”
“谢谢,真是谢谢你们了。”男人先对晚风鞠了一躬,又对她鞠了一躬,才坐下。晚风偷偷拿手指戳晚玲“姐,我表现得怎么样,是不是特男子汉。”“男子汉,这一路你可别睡觉,让出位置给爸妈睡。”
“让就让呗,我可是男子汉。”将近两天的火车,倒还安生,就是这对夫
甜蜜来甜蜜去,着实叫晚玲心生嫉妒。火车到了上海站,席家司机把陈太太一家人接回了席家在法租界的洋房。
“这里没来过的。”陈太太透过车窗往外看,思南路的梧桐树罩着
凉,娴静的住宅区又离闹市区不远,果真是好地方。电铃响起,席太太穿着紫
桔梗花旗袍,上前抱了胞妹陈太太,不停用手帕点眼。
“可把你们盼来了。我是想去接你们的,无奈车子太小,坐不下这么多人。”“小周,把箱子拎去二楼客房。”“这是晚风吧,都长这么高了啊。”
“有五年没见了。上次来记得是个老宅院,青砖黑瓦的。”陈太太抬眼看,洋房就是好,红墙白窗,高耸的烟囱气派,楼上的
台的栏杆还雕刻了花样。晚风被停在院里的黑色小汽车吸引“姨妈,我可以去看…看那汽车不?”
“去吧。”“别
碰,小心碰坏了。”陈太太叮嘱晚风。“铁皮做的汽车,哪有那么容易坏。”席太太许多年没见到自己的妹妹,拉着陈太太往厅里去。“妹夫,坐车累了吧。”
席太太陪他们上了楼“家里现在不只我住,楼上只剩了一间客房,妹妹妹夫你们住。晚玲跟我睡,晚风去和小周挤挤。你们坐车劳顿,先睡一觉吧。”
“也好。”陈太太并不和自己的姐姐见外,但多年未见,也客气了许多。“晚玲,你过来,去姨妈屋里睡。”“谢谢姨妈。”晚玲腼腆低了头。
“这次来了就不回去了吧,上次是姨妈不对,不该打了你。”
“姨妈…”晚玲也觉得对不起,看姨妈的头发似乎又白了许多。“去睡吧。”席太太轻轻带上了门。
姨妈的房间也是朝着
面,从窗子探出头,也能看到花坛里的山茶花。晚玲回到念了两个月的地方,兴奋得睡不着。
茶花已落,似乎今年不能再生出新的花苞来了,她推开门往西边廊子去,那里有窗可以看后院的葱绿的草坪和篱笆。
“不是说不回来了吗?”突然晚玲感到身后有人,她还来得及扭头,整个人就被
在了窗台上。
“谁?谁啊?”她用力想挣脱开,却不能,后面那人的手臂包裹住她的上身,撑在了窗台上。晚玲扭头,见是席明哲。“我是来收账的。”
“收账就收账,欠你那五块,我不抵赖。你
着我干吗?”她转过身,想从他的腋下溜走,他却长臂一收,直接将她圈在了怀里。晚玲的脸贴上了他
前的白衬衫,下意识往后躲“你干什么啊…放开我。”“叫表哥,叫我声表哥,我就放开你。”“你不是我表哥,我干吗要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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