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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呑食着理智
 他握了握奥利安娜的手,把自己掌心的温度传递过去,等到将她微凉的手心焐热才松开:“只要按照他的要求进行,仪式就会顺利完成,不用觉得担心和害怕,我就在这里等您。”

 “谢谢。”奥利安娜感激地看向安德森,又低头看了看她的手心,留在上面的已经洗去,只残留些许朦胧的触感。

 直到男人的体温覆盖上来,她才有了一点真实存在的感觉。前来引导她的神官已经垂首站在一旁等候,奥利安娜跟随他们踏入门内的阴影里。

 埋有金线的圣女礼裙在道路烛火的映照下闪烁,脚踝和手腕处的金色铃铛叮咚作响,她转身向站在光下的骑士轻轻地挥手,无声地比出口型:“过会见,安德森。”***

 在昏黄的光线里,奥利安娜跟随两位沉默的神官沿阶梯向下,穿过三道绘有神秘符号的窄门,来到了神殿地底的最深处。

 巨大的黄蜡烛沿弧状的墙壁排列,散发出脂油被香料浸透的香气。前方是一个一人高的神龛,神龛周围被纱制帷幔的环绕着,但里面没有女神的塑像,周围也没有相关的壁画,只有正中的空地上绘制着一个圆形法阵。

 奥利安娜低头看去,她无法读懂的咒文以荆棘的形状在其中盘旋,绕,包裹住和她腹部相同的纹样…

 传说中望女神薇拉的徽记。立下契约时的种种疑问又浮现在奥利安娜心中:在信奉农业与繁衍之神赫拉提亚的神殿里,为何会绘制望女神相关的法阵?而且,在她签订契约时,契约文书外的徽记同样属于女神赫拉提亚。

 那为什么与她建立联系收取愉作为祭品的,仍旧是望女神?就算赫拉提亚是一位宽厚慈悲的女神,这样的行为,真的不会引起她的愤怒吗?

 “奥利安娜·鲁珀特。”冷漠,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难以形容的严肃,这让奥利安娜觉得自己像一个好动的学生被老师点到了名字,不由得僵了僵身子。

 有人从云雾一般的纱幔中走了出来,他左手持有雕刻着镂空花纹的金杯,右手则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正是大神官兰斯洛·霍伦。“伸出你的手。仪式需要用到你我的血。”没有任何多余的话语,一切都以最为简有效的方式进行。

 奥利安娜别过脸去,感受到匕首的锋刃划破指尖,等到血滴入杯中的清水,兰斯洛就用拇指指腹扫过奥利安娜的食指,那里恢复如初,似乎从未被割破一道口子。

 “跪在这里,仪式要开始了。”奥利安娜不敢违背这位严格的大神官阁下的命令,当即提起裙摆,按照对方的要求跪在了法阵中心。“背要直。”蘸取了血水的鎏金刀鞘抵在了奥利安娜的后背,自脊柱向下缓缓地画出一道竖直的线。

 即便隔着一层布料,冰凉的温度还是让她下意识地发颤,背部紧张得像拉满的弓弦。刀柄绕过肩头,挑起她的下巴,奥利安娜不得不顺着那向上的力量抬头,如同温驯的羔羊。

 为了帮助她调整姿势,大神官在她身后微微弯,他黑色长发的发尾带着一些重量散落在她的背后。

 而吐字时每一个微渺的呼吸都落到了她的颈侧。有些,只是正常的肢体接触而已,奥利安娜强行按捺住心中的躁动,私密处的布料却已经被打得透。自从成为圣女之后,她的身体似乎就变得异常感。衣物的摩擦,轻微的触碰,再小再微不足道的刺都会让她的身体发热。

 然而态度冷淡的大神官并没有对此多说些什么,或者说他早已发现了奥利安娜不能言说的窘迫。

 只是选择地忽略了而已,他用双手摆正奥利安娜的肩膀,继续指导毫无经验的她:“这不是普通的祷告,材料,祈祷的姿势,圆阵的绘制,不管什么出了差错,都会造成危险,作为圣女,你要牢记。”

 兰斯洛抬起他冰冷的手,覆盖过奥利安娜的双眼,低声地说出最后的要求:“现在,闭上眼睛,放空意识。”奥利安娜乖顺地闭上了双眼。***兰斯洛指尖幽微的香气仿若一种安定剂,让奥利安娜紧张的神经逐渐放松,跟随指引。

 她的意识落入一片黑暗的雾中,逐渐下沉,她来到了一片冰雪之中。凛冽的寒风从脸上刮过,刺得奥利安娜的皮肤生疼。

 但冥冥之中似乎有谁指引她向前行进,在这冰封的世界里,只剩下无穷无尽的白色,奥利安娜不知走了多久,四肢变得僵硬麻木,失去知觉,终于在森林的最深处看见一棵花树。花树周围的一小圈地方是格格不入的绿色草地。

 这样小的一块地方里挤满了花草与鸟兽,一位美丽的女子侧腿坐在它们中央,一心一意地编织着手中的花环,她去过教堂,见过女神赫拉提亚的塑像,和树下被动物和鲜花簇拥着的女人有着完全相同的脸。

 这就是大神官希望她看到的东西吗?奥利安娜不敢上前,只安静地躲在阴影里观察,在仪式开始之前,兰斯洛对她再三强调过,在意识世界里不要随意地与人或物产生联系,那会导致严重到无法挽回的后果。

 “薇拉,薇拉。”静谧的景象没有永久地进行下去,某只茸茸的白兔子没有转身,只有头转过来掉到地上,透明的红色眼睛死死地盯着奥利安娜的方向,口中喃喃地念起望女神的名字。奥利安娜意识到不对。

 她小心翼翼地后退,按照兰斯洛教授的方法,想让自己的意识离从而回到现实世界,但她努力尝试了几次之后,都发现自己失败了,她被困在了这个空间。

 “薇拉,薇拉。”这一次不止是兔子了。所有动物的头以诡异的方式从它们的身体上滚落,在地面上焦躁地跳动,重复着望女神的名字。

 “薇拉…还有人类?”专注编织着花环的女神终于有了反应,她跟随着动物们的视线,一同望向奥利安娜所在的方向。五彩斑斓的花环飞速地凋零,融化成枯黄的脓水淌在女神的肢体上,蛀蚀出血淋淋的孔

 凄厉的嚎叫刺痛耳膜,女神美丽柔婉的形象瞬间坍塌成一滩腥臭的污泥,只剩下一双布满红丝的眼睛在污浊的泡沫中浮沉:“你们这群背叛者,我诅咒你们,我诅咒你们!”

 奥利安娜用尽全身力量拼命地向后方跑去,黏在眼球上的细小泡沫却不知何时变成另外的眼睛,数不清的扭曲瞳孔齐齐张开,发出令人作呕的声音,尖锐地唾骂道:“去死!去死!”

 银色的天空被血迅速侵染,污泥化作无数的触须,又凝成尖刺,齐齐穿过奥利安娜的膛。奥利安娜甚至来不及反应。

 就成为了被钉死在空中的蝴蝶标本,无法挣动一丝一毫。疼痛贯穿意识,让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不清,她只能勉力看出一群群红色眼睛的野兽从泥沼中诞生,着污秽的涎水奔向远方人类的村庄,那是兽吗?!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会死吗?其他人呢?无数的念头在脑海里窜,食着她的理智,奥利安娜的身体连同布满红色锈斑的天空一起开始粉碎,崩解。  M.Lan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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