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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0章 夜雨穿透裑体
 从炉鼎揭开的盖中,小道士将月岚之往里面晓大怒,现身后,毫不犹豫一剑掀翻炉盖,又一脚踢翻炉鼎,将月岚之抱入怀中。小太子满脸泪痕,惊惧之下眼角通红,无法出声,紧紧抓住了晓的衣角,瓣不断张合。

 她懒得辨认,在小太子的喉咙摸了摸,输入灵力将他被腐蚀的喉咙声带修复了。“逃,快走!”月岚之的声音破口而出。

 他来不及惊于着自己的声音恢复,紧紧抱住了她,连忙说:“晓,你快跑!”晓将他像小狗一样夹在怀中,又像安抚小黑一样,摸了摸月岚之的脑袋,轻声:“不怕不怕。”

 殿内的道士们都站了起来,或是手持拂尘,或是手持木剑,银剑,齐齐指向晓。晓却不管他们外强中干的问话,砍瓜切菜一样。

 几剑将他们解决,沉着脸来到了老皇帝身前,不沾血的长剑,直指他的咽喉。老皇帝僵着身子,似是失去了行动能力,口中不断念叨着什么经文,唤她神仙之类。

 她冷着脸,慈悲如观音的面貌冷彻,嗓音寒凉如修罗:“是你要用他炼丹?”老皇帝瞪大双眼,来不及辨驳,脸上的神色便永远停留在了恐怖与兴奋之间。

 他的头颅滚落在地。晓剑光平去后,淡然收剑,垂眸看向怀中的月岚之。小太子从她怀中下来,来到老皇帝的尸首前,怔怔望了片刻,又走向他的头颅,蹲下身。

 “父皇。”小太子伸手抱起那脑袋,颤颤巍巍地拼上了无头的龙袍尸首,斩首溅出的血泊将他的鞋子与衣角染红,又将他的双手染透,这都是他父亲的鲜血。

 晓淡淡扫了一圈殿内苟延残的老道们,随意挥了挥剑,太久没有打架,她的剑都要锈了。本以为今天能疏松一下筋骨,没想到这群东西,这么不耐打。

 “他要吃了你。”她道:“他不是个明君,又对你有恶意,不如杀了他登基。”月岚之回过头,尚稚的脸上,印着几滴血迹,他睁大眼睛,瓣嗫嚅。晓忽然迟疑:“你舍不得他?”月岚之迷茫的眼睛眨了眨。

 她收回了剑,有些束手束脚,她以为狗皇帝要杀了他,他一定很生气,所以毫不犹豫将敌人给杀了。这是修真界养成的习惯,斩草除,三百年来她杀生无数,早已形成自然习惯了。

 她忽然想起这段时间跟着月岚之念的书,天地君亲师,杀父之仇,这在人间,应该是很深的仇恨吧?完了,她想,自己玩了。早知道好好读书,复习正常人的社会模式了。

 打打杀杀不可取啊,她稍稍后退一步,自己回修真的线索还在小太子身上,这番结了仇,她也不能杀了月岚之,只能躲着他,苟起来了。月岚之发现她在后退,似乎想要溜走,突然跑过来,一把抱住了她的腿。

 “没,没有舍不得他。”月岚之紧紧贴着她,他的身体还在颤抖。他对这位从不曾亲近的父皇没什么印象,从前对他唯一的记忆就是在旁人口中,听闻他对长生之道的痴,以及近来伴驾的不解。月岚之仰起脸,精致的脸庞上,那双雪湖般的眸子,轻轻颤动:“孤,孤只是有点害怕。”

 他紧紧捏着她的衣角:“你不要走。”他不怪她。晓松了口气,俯下身,抱了抱月岚之“不怕,没事的。”

 她牵起月岚之的手,他的手有些凉,她便运起灵气一点点焐热“你还能走得动吗?我抱你回去?”月岚之沉默片刻,深一口气,摇摇头,他牵着晓的手,一步步走向殿外。殿内血气冲天,殿外灯火初上,卫军兢兢业业守在岗位。

 帝寝的殿门轰然大门,浓烈的血腥气齐齐涌出,令殿外侍卫中人们脸色一变,只见那暗暗的殿内,走出了一只被血浸透的小靴子,太子殿下踏出黑暗,走到殿外灯火下,苍白的脸上带着一抹凌乱的血痕。

 殿外的侍卫们不约而同跪倒在地。太子殿下青涩的嗓音,又冷又沉地道:“父皇,驾崩了。”他一字一顿:“孤将是新帝。”

 不过八九岁的男孩孤高立于廊下,殿外侍卫叩首,山呼万岁,他们只见他一人寂寂站在高处,帝寝巍峨的天后,一轮明月缓缓升起,灯火与月落在他乌黑的眼睫中,又冷又寡。只有月岚之能看见,在他的左手边,站着一个含笑的女子。

 这个不知名小山的山神,只有一个信徒,被信徒锢在了身边。***灯火喧喧,夜凉如水,两名宫女在檐下将一盏灯笼悬上去,有细小的飞虫趋光而来,细细屑屑如薄雪簌簌,夜境沉昏。

 “寝殿的歌舞还未歇呢,我好害怕。”两个宫女在点好了灯后,提着一盏纸灯走在竹影夹道。

 她们窸窸窣窣地议论著宫内这两年传遍了的流言,低了嗓音,夜里无声无息起了雨,一个宫女撑起伞,两人加快了脚步。“阿绿,依你看,陛下当真在寝殿里供奉了鬼怪吗?”“先帝服丹而死,听闻再往上两位也是崩于丹毒…”

 叫阿绿的宫女掩,细微的声音夹藏在细雨中,仿佛害怕被什么不知名的存在听到“灵朝哪位陛下不信鬼神?我觉得不会有假…”这话显然就是信了流言,另一名宫女低呼一声“陛下年纪如此小,竟就开始追求鬼神长生了。”

 两人又感慨一会,在又黑又的夜雨中,加快脚步,恐惧又忍不住议论近来宫内最新的灵异事件。自陛下继位的这两年来,频频下达令宫人无法理解的命令。

 昔年先帝豢养的十几支舞乐队,都没有解散,而是隔三差五便被唤去帝寝奏乐歌舞,这不稀奇,稀奇的是,小陛下从来不欣赏歌舞。这些乐队都是在陛下离开寝殿,去处理政务后,在寝殿内对着空空的大殿行艺。

 两年来,舞乐队的舞娘与乐师病了大半,数量从数百人,锐减到四十多,每次受召完毕,回去后,都是一副虚般的惊惧模样。帝寝内的宫人嘴巴都很严。

 但恐惧是具有传染的,先是食物经常不翼而飞,陛下爱犬时常对着虚空吠个不停,纱幔无风自动的怪象频出,再到后来,陛下无视了宫人的汇报,直接将先帝留下的享乐玩意一概收编…

 这些年来,宫人不断猜测,最后支持率最高的推断是,陛下在宫中养了一只贪图享乐的鬼怪。

 那只鬼怪爱看歌舞,贪食贪吃,还会欺负陛下爱犬,在宫内兴风作,会食活人的气,以至歌舞队的人频频染病…先帝爱炼丹。

 而如今这位小陛下,却养上了鬼怪,宫人们只觉得这宫内越来越难生存了,忽然一阵风吹来,轻飘飘的夜风,却令一条道路上的灯笼全灭。夜雨冰冷拍在几个行路的小太监脸上。

 他们手中的灯笼也灭了。不知是谁尖声叫出来,一群人慌不择路跑向另一条有光的路,而诡异的现象在他们身后急追,这条路上的灯火也一盏一盏熄灭,以只差他们一步的速度,不急不慢地暗掉。

 “鬼,鬼吹灯!”不知谁说道,几个小太监腿都软了。哭喊着抱成一团。朦胧冰冷的虚空中,仿佛响起了一声短促的笑。极低的,年轻女子的声音。

 散在风中。晓背着手,百无聊赖飘在紫城,夜雨穿透她的身体,她惬意地呼吸着千年前不掺杂灵气的空气。  M.LaN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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