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就下了点雪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本能地觉得命运的轮盘终于转对了位置,这场跨度长达二十年的棋布上楚河汉界终于分明,所有因“意外”紊乱的棋子一一落到指定的位置上,态势转清明,好像就要尘归尘,土归土了。
谢琰东嘴比脑子快,本能地给丁姨定了身份:“她怎么会在这里?”秦队那把
由梁婉的手里重新回归枫林市局之后,他们曾把秦斌卧底那段经历重新翻出来彻头彻尾地又探寻了一遍,但没有任何证据能指向那把
转到欧文手中的途径。
基地内和欧文有密切联系的男
,还曾经和警方有过接触,这很难不让人想起白堇年,可是那个时间段,白堇年明明还没有成为警方的线人,之前与秦斌追溯基地记忆的时候,他跟那个救他的人第一次见面是在夜里。
那人戴着帽子和口罩,秦斌根本无法仅凭借身形辨认,再后来就是在秦斌意识濒临崩溃的时候,他当时的状态根本无法确定那人的特征。如果当年真的是白堇年,且不论他后来选择如何。
但为什么入狱的时候他又只字不提这段往事呢?他真的甘心撇下未成年的白池决然赴死么?一朝囹圄,丁鸣
还有“新生”可白堇年人都凉透了。
如果当时救下秦斌的人是白堇年,那几年后的白堇年究竟经历过什么丧心毁质的遭遇,才让他连青山都不想留了。
善恶混成一打柴火全烧了个干净。人死如灯灭,真有这种选择,让活着比死还难吗?可如果不是他,这一连串围绕他揭开的真相怎么说?欧文身上贩毐的罪名是梁争辉照顾白池的代价。那白堇年“蜂鸟”的身份会不会也另有隐情?谢琰东喉咙发干,卡住了似的,半杯水下去才润过来,声音出来还是涩的:“秦队,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白堇年其实…是我们这边的人,我的意思是,不是在风海那段时间,是从更早。”
“目前只有这种解释,可是…”秦斌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白堇年闭口不提,但凡他能拿出一点救下秦斌的证据,他的那张判决书就没那么快生效。一茬一茬犯人进去,
草似的,总也没个尽头,之前上课的时候老师曾教过,做他们这行的,要是有一天失业就好了。海清河晏,天下升平,这愿望多
人啊。
可古人没做到,来者也未必,有些善恶还能追溯,有因可循,一报还一报,但有些…譬如“炎凤”和安古那些人,早不是因果可以评判的了。
“炎凤”公开和大众叫板的那段时间,他坦言杀人就是为了
,没别的。可即便是“炎凤”和安古这类人,困在死局里的时候。
但凡有一丝逃出生天的机会,也会捅破了天挣出去。白堇年为什么不呢?他就这样如从树上落下的秋叶一样陷在泥里,随着时间慢慢腐烂,那感觉就像…他依附生存的主干撒开了手,他就是那条断掉的尾。如果他依附的主干不是“炎凤”
也不是熊冯特…那会不会是自己人?这念头可太大逆不道了!秦斌
住蹭蹭直蹿的脑瓜子,目光重新回到已经走到季景耀家门口的丁鸣
。
“这条路,好像是通往季景耀的住处。”谢琰东将画面放大,这条路张蓝岚好像带他开过。但他不太能确定。秦斌把这位拿了驾照当摆设的废物点心扒拉走,给警花挪腾地方,警花看了两眼立马确认,这就是季景耀小区门口那条街道。
“先不说没边没影的事,在服刑结束之后,丁鸣
回归社会生活,现在她又出现在季鸣鸣身边,怎么这会才注意到她?”
“是这样,”张蓝岚在行动前已经掌握了不少资料,主动解答了秦斌的问题“之前也对照顾季鸣鸣起居的人进行过调查。
但她没有人事关系,不走中介,平时支付都用现金,所以就以为她是季景耀哪里的远房亲戚,毕竟把儿子交给纯外人带的也不多见。”
“我得去确认一遍她究竟是不是丁鸣
,社保和人事档案查询不到就调医院信息,她管得了衣食住行还管得住头疼脑热吗?”
“好。”张蓝岚要走出去调资料时却又退了回来“唐队会没事的。”秦斌这几天只短暂地伏在桌子上眯过几个小时,眼珠子都快换个常驻地址了。还唐队长,别让我再见到那个孽障!贵西的雪,好像越来越大了。
***半晌,张蓝岚皱巴着一张脸走回来。“秦队,没找到。”得,想想也是,丁鸣
既然打定了主意要隐匿身份,自然得在各个方面都做全套,查不出来也正常。监控季景耀的人说,季景耀今天叫了上门维修,他们家壁炉管道出了些问题。
秦斌半路上把维修师傅拦下来,找消防大队行了个方便,扮成消防以安全检测的名义去季景耀家“走访”
季景耀没接触过枫林市局的人,对他来说秦斌和张蓝岚都是生面孔,秦斌打算让张蓝岚负责交流,他自己戴着口罩跟在后边,这样即便是丁鸣
在场,走一趟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自从重新启动基地的案件以后,欧文、梁争辉、崔胜俊…以及秦斌当年的那把五四手
,旧人和往事扎着堆从静如死水的潭面汩出来,无一不围绕着同一个人。这个女人要真是丁鸣
。
那岂不是真要到“
来
满人间”的那一天了?街道的雪被清扫之后堆在树下,裹了些枯枝残叶,黑黢黢的,脚下踩到溢出来的一小堆,发出嘎吱脆响。
耳侧的风声是贵西均长的呼吸,这略显突兀的响动惊掠这头巨兽休养生息的安宁表象,不知最终会传递到哪个久病的器官上,才能动摇本源,让它彻底崩塌。
季鸣鸣进家半小时后,秦斌敲响了季景耀的房门。“消防检查,有住户举报说发现不明烟雾,麻烦配合一下。”
季景耀哦看着监控里的两个陌生身影,眼角无端皱了起来,他眯了眯眼睛,再睁开时眼皮迭了三道褶,仿佛有些疲惫无力。
“小丁,去开下门。”秦斌听见门内传来一个
粝苍老的声音,季景耀老烟
,嗓子含糊,这声音钻入耳朵就能在脑海中浮现出季景耀折成川字的前额,他相近的眉毛下嵌了一双略狭长的眼,好似有穿透人心之能。
紧闭的门被撕开一条
隙,秦斌瞥见了来人的样貌。模样周正的一张脸,眼下有一块指甲大小的烟疤,泣了滴血似的。
秦斌默不作声地低下了头,蹲在地上整理鞋套。是丁鸣
。厨房向来是消防安全的重灾区,不易惹人起疑,再有,厨房内部通常是指纹收集器,刀具厨具等光滑表面保存指纹的效果也好,张蓝岚和秦斌假意在厨房检查,趁机粘了些金属表面的印痕。
季景耀对他们的身份表现得十分信任,甚至都没有站在厨房门口对他们的活动加以限制,秦斌听着季景耀同丁鸣
交谈的声音从客厅隐隐传来。
“你们这回没什么动静吧,我最近总觉得心脏不舒服。”“没有,就下了点雪,所以我们提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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