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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眉宇微蹙
 一旦踏入宫闱,便没有再回头的机会,她从前尚且可以期待自己有朝一能行踏山水,如今连半点微如火星的希冀都被吹灭成泡影。

 甚至要锢在宫墙的四方天地里,枯守一年又一年的轮回岁月,那么多的女人都虎视眈眈地盯着一个男人,对方是天子,是丈夫,亦是余生唯一可依靠的梦。

 为了延续这样的美梦,她们互相争夺,不择手段,到头来难免只是一场空,这样的结果怎么不让何昭昭感到愤懑,凭什么牺牲的就是她!

 她无声地死盯着何齐,似对方獠牙之下鲜血渐渐干涸,却仍垂死挣扎的小兽“父亲把我接回何家,莫非就是这个因由?”何齐默不作声,更让她整颗心绞着发痛。

 “为了何家,你总要有所牺牲。”高卿意冷冷回她。“那为何不是何霜梦,您的亲女儿?”她的眼睛发红,气结与沉郁悬在口不上不下,满腔的怨懑原本被她死死在心底,这下子顺着血脉游走至她全身。

 她以为娘亲的离去唤醒了何家一丁点的怜悯与可惜,至此才清晰的明白自己才是榆木脑袋,错把利用当成同情。从头到尾都是他们密算计好的,就等何昭昭入局。何霜梦不想入宫。

 他们便安排一个女儿替她入宫,而这个冤大头是她自己,等到她进入虎龙潭,结局也不过两个,一则若她争气的占据后廷一角。

 那何家就此顺风顺水,如虎添翼。二来,即便她实在无能,最后泯然在众多美人佳丽之中,也算遂了高卿意与何霜梦的心愿,是个让她不那么顺遂的心愿,再看何霜梦,她本就嘱意魏王,神女有心,哪怕襄王无意,没有了进宫侍奉君王的风险,依靠何齐的势力。

 她也比旁人有更大的胜算成为魏王妃,如此看来,这一举可谓是一石二鸟,只是个替嫁女儿就有如此多的好处,任谁都不可能不心动,然而最痛苦最悲哀的牺牲品,便只有她一个人,她能说不么?当然不能!

 上京与全州相距太远,她若反悔想要回林家,在此关键时刻,何家也必定不会应允,毕竟谁会愚蠢到把到手的猎物给放跑,所有的算计功亏一篑,不是上上之策。

 因而何昭昭登时已入樊笼,身不得,那还有谁可倾囊相助?她思来想去,中惟剩下魏王的轻浮身影,又兀自将思绪掐断。

 进宫一事,魏王做不得主,况且那行径,不像君子所为,难免可知魏王肯竭力相助,不再被他戏弄就已甚好。何昭昭越思越急。

 最后竟剩下无助与颓败,她当初还因何齐只知权势而不忿,如今却发现自己没有更大的权势傍身,便不足以对抗这些阴谋诡计。

 尚书令,已然声名赫赫,却总有可以匹敌的人,官做得再大,也会有个尽头。头顶有天,而这个天,是头戴十二旒冕冠,身披月星辰,坐在雄伟大殿之中的无上天子。

 “好,我去!”既然权势的尽头正是皇帝,既然宫廷之外再没有她可安稳容身的地方,不如就遂了他们的愿,以身试法。

 何齐闻后,便换了一副嘴脸,哈哈大笑:“尚书令女儿的身份不会亏待了你,即便入宫,你也会是耀眼的那一个。”“下个月初一入宫,不到十了。尽快准备吧。”高卿意脸上隐隐带笑,被她有意压抑,便不太明显。

 “是,女儿告退。”从偏厅至芳园,她从未有一刻觉得路途如此时遥远。这将近一个月抵达何府的桩桩件件如镜花水月,又似碎石投入碧池而漾的微微涟漪,镜花水月是空梦,水中涟漪总会散。

 而她将成为浮萍,从全州漂流至上京,又从上京去往宫廷,最终归于宫廷之中的哪一处,是生是死,是好是坏,都未可知。

 踏入芳园后,雨细风微,花秋月皆拥向她问个究竟,大多把偏厅一叙定义为“并非好事”也难为她们猜了个正着。

 苏姑姑没上去,她端正地站在厅堂的前方,身后是屋内燃起的几豆灯火,明明灭灭,仿佛给苏姑姑的身缘镶了一道金,而面容隐藏在黑夜中。

 恰好这时月光被层层密云遮盖,让何昭昭一时难觑见她的神色,却笑对着她:“姑姑早就知道我会进宫,因此才这般用心教我。”四人面面相觑,互相对峙着琢磨何昭昭口中的话,而苏姑姑仍站着。

 立得很正,言语却分外温柔:“正是受大人所托才不得已如此,但我对你确实是上心的。”何昭昭哪会不知苏姑姑的好意,只是发觉这等境遇中,即便是她父亲授意所致,这些日子相伴时的默默美好,也足够慢慢品味。可惜时确实不多了。

 “姑姑愿意再多教教我么?”“自当如此。”何昭昭执起苏姑姑的手,两个人自有彼此间的惺惺相惜。雨细风微同花秋月又面面相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们原以为何昭昭会向苏姑姑兴师问罪。

 或者埋汰抱怨,却未想到势态发展为南辕北辙,跟着她们一同回屋。待何昭昭落座饮茶时,风微才大着胆子问她:“姑娘方才说,您要进宫?”她垂下眼睫“嗯…惟剩十了。”

 她将睛子略到花秋月的身上,但是带笑的“你们也知道我会入宫,对么?”花秋月缩在一处不敢做声,还是秋月低低地回:“回姑娘,我们是起初知道的,但老爷不准我们透出来,”花也接着道:“但这些时姑娘待我们极好,若姑娘进宫,我们实在舍不得。”

 “难为你们有心,也承蒙这些日子的照拂。”她转眼又望向苏姑姑:“如今时不多,恐怕得劳你费心。”宫闱之中风波重重,她虽然是以尚书令之女的身份进去,不容小觑,不易被人欺负折辱。

 但也难免成为众矢之的,因而不可不做筹谋。“姑娘聪颖,一点就通,十之期不成问题。”“但愿如此。”***直至与魏王约定的第七,何昭昭不想赴此鸿门,索把自己拘束在芳园里不出去。

 这样便丧失与魏王见面的机缘,毕竟堂堂魏王殿下,总不会闯入未嫁女子所住的闺阁吧,白白遭人诟病,并非明智之举。至于那一本游记,少了一本她也还有其他的,虽然确实有些可惜。

 然而入宫后的藏书阁,这等消遣的野集应有尽有,不急于一时,她心情尚佳的埋头习字,桌案旁幽香一缕,点燃的是沉香老木,很静心神。不料事情果真不如她所想那般简单。

 兔毫濡墨匀满,笔下自带锋利,她恰好写至“崇”的最后一画,正待搁笔。“崇”是当今大齐皇帝的名号,位高极重称为“崇”而她听苏姑姑说,当今陛下不过二十四岁。

 还未将纸张晾墨细看,略微听见园外风微与人交谈声,隐约有还有诸如“求见姑娘”、“约定”这样的话。

 只是这处离园门相隔一段不短距离,通报的仆人声音不算大亦不算小,便听得不全,却教何昭昭惊疑之余,撇开刚写好的字,从半开的木窗里向外瞧。

 只见得风微独立于门前同那人周旋。“劳你稍等,我进去通报一声。”风微半摸不着头脑却佯装了然而冷静的回他。

 待她进入偏房去寻何昭昭时,已见她身姿立于窗前,一手搭在窗棱,眉宇微蹙,饶是风微也迷糊了。低声问她“姑娘何时认识魏王殿下的?”  m.lAn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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