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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毛发稀疏鸟獣
 小绿还等着她,璃家那边她也亏欠许多,还有小花苞,若是能将整件事情化为圆满…她想着想着。颓下了身子,圆满…哪还有圆满呢。活得举步维艰,却还是只能继续活下去。

 就像她其实从未想过孩子的事情,以前都是一个人过来的,如今又琐事身,哪还考虑得了别的呢,但是那个本该贴着她,让她全心全意照顾,给予幸福的小生命,就这样没有了,甚至都来不及感觉到他的存在。

 就像这个,和她既熟悉又疏离的孔雀寨。青木的脑子里突然酝酿了个疯狂的想法。外头的风雪已经停了。

 机关不在她这屋里,但是多天的风雪摧残,定有些破损的地方,她有些虚弱地下,搬着凳子向门口走去,她突然想看看雪,看看这寂月。

 她抓着手里的凳子,朝门用力扔了过去。这些材料早被风雪冻得发脆,用力一撞,果然劈里啪啦地裂开来。再抓起一把,再撞,她的面前“砰”的一声,破开了个大口子。

 风雪是已经停了的,但就在这破开的瞬间,扑进来的冷气瞬间把她扑到在地。被暖玉包裹的部位都十分温暖。

 但是青木知道,坚持不了多久了。围墙早已被风雪移平,曾经外头那些郁郁葱葱的树林灌木,被吹得七零八落,覆盖着厚厚的,反出冰蓝色光芒的雪堆。

 这所宅子,孤寂地矗立在这广袤无垠,冰天雪地的角落。冷气侵入了她的指尖,冰霜爬上她的脸,青木又往出爬了些距离。翻过身来,正好能仰望头顶的天空。

 天上的颜色反了过来,白的是天空,蓝的是动的云团。几次偶然撇到,她在内心都对寂月的天气惊叹不已,这次。

 终于能好好看一看了,她感觉前有什么东西在刺痛着她,让她原本平静的内心不得安宁,费力地掏出来才发现,是白孔雀曾经埋在地下的孔雀翎。如今贴在她的脸旁,嗅起来,竟然有几丝血腥味。

 青木在心里笑了。这定是她的幻想,明明已经被冻得没有知觉了。怎么还能嗅到血腥味呢?她将孔雀翎贴在口。心里想着。

 这样也好,白孔雀的罪孽,就这样都被她带走就好了。小绿,她在心里念着。兄长,这个世界过得太累了。我想先去等着你,想和阎王殿里头的人商量商量,我们下辈子做真正的亲人。

 她的头开始被冻得嗡嗡作响,但是却足而安详地闭上了眼睛。嗯…累了,她一直很任,一直都是众人在照顾她,她的胃口,被养得太刁了。所以才受不得一丝一毫挫折。

 所以让她任最后一回,不管不顾地,就这样去了吧。宝宝啊,她在心里念叨着。这么冷的天气,妈妈又该去哪找你呢?

 不知道生灵何时才会聚魂…她身上越冷越疼,想法却越发跳跃清晰。若是她的宝宝连魂魄都没有的话…她的眼角再也淌不出泪来了。连同整双眼,都被冻得如同弹珠一般,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

 她的耳边渐渐传来声音。***风吹过的声音。口的翎羽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闪过幽光,如同打开古老的画卷一般,将她带入了另一个故事。视线清明时,印入眼的是几层淡粉纱幔,外头的风声停了。

 透过纱幔,有个朦胧曼妙的身影靠着宫楼里特有的满月圆窗坐着。长发倾泻而下,高傲,颓丧。另一个人跪在她脚边,那个身影看着窗外面,冲跪着的人开口道“你会跳舞吗?”

 她看见跪着的人盈盈拜倒,听不清他说了什么,但是礼乐声响起,跪着的人站起来,跳了十分悠扬的一支舞,让青木觉得。

 他是个襟广博之人,竟跳出了广袤无垠的天地。窗边的身影仍然看着外头,但是跳完舞的人又跪下,一直没走,接着。青木便发现她错了。

 窗边的人影被那个跪着的人从黍月囚到寂月,窗外有过风声,有过雨声,有过祭祀时远处十方树木奏出的礼乐,有过孔雀们绕寒山而飞的清啸,有过寂静天地的风雪怒吼。但是在这间屋子里,时间一天天过去,就如同在雨连绵的日子里翻开一本沉黄掉页的书卷。

 这一页是阴郁,下一页是哀叹。透过那粉的纱幔,那个人被一次次扒开衣服,无声地做着肢体的纠,只极少的一两次,出短促的闷哼声。

 绕着她的男子极为投入,仿佛是在做一件多么重大的事情,却也极少去看她的脸。青木停留在纱幔的后面,只静静地看着。

 没有走出纱幔的想法,也没有去跟那个身影说说话的想法。不知过了多久,这本书终于快被她翻到了结局。上的人爬起身,柔软如水的身躯仿佛拖不动了她垂到地上的长发。

 她胡乱地披了些衣服在身上,又将什么东西裹了裹抱在怀里…刚刚,原本一刻不停纠着她的人影,就是因为这怀里裹着的东西,才第一次离开的。人影施了法,打开那扇圆形的窗,变成孔雀跳了下去。

 仿佛有线牵引着青木一般,她被拽着。跟在了那只孔雀的身后。又是寂月的天气,孔雀的翅膀上结了冰霜,很快变得和雪一般白。

 她在一处隐秘的山中变回人形,变成了灰白色的长发,被她用手中的冰棱斩断,混着散落的树枝,成了她和怀中那个东西取暖的热源。风雪穿过青木的身体,她感觉不到冷,但是她知道,这个地方对于面前的人来说,太冷了。

 但是面前的孔雀并没有离开的打算,她一直将怀里的东西抱得很紧,如同她靠在圆窗时的那般,看着山外的景。这只孔雀的面色太过苍白,形容太过憔悴,头发蓬,青木想着。

 曾经纠着她的人,倒是比她还要美上几分,若是眼角再妖一些…确实很像璃清。想及此,青木也明白了自己在看什么,然后她便在山里。

 看着孔雀从囚她的地方,逃到这个同样着她的山和风雪,渴了便饮冰,饿了便吃草叶,有时候能捉到那种面容狰狞的老鼠,她也眼睛一眨不眨的吃下,然而就这样,天地还是没能放过她。

 青木看她在寒风呼啸中画完祭祀天地的阵法,和她感同身受地想着。寂月,最易摧折的,还是那颗曾经坚毅的心,她看见一只已经开始变化得十分丑陋的母孔雀,拔掉了身上颇为古怪的长翎,又拔掉身上几片翎羽,剜出她的心头血,贴在那团衣服里头的蛋壳上。

 然后那只孔雀,在自己的最后的舞步中,走向消亡。跳的时候,她一直在看着外的天空,或许挣扎到这一步,她也没弄明白。

 她想要的是什么,只是在她消亡之后,原本血淋淋的蛋壳破裂开,一只浑身粘腻,发稀疏的鸟兽,从蛋壳中钻了出来,寂月的风雪很快而至,只是它身上的血十分霸道,帮它挡掉了一切的冰霜侵袭。

 青木仍然在那里看着,看着蛋壳中的小兽尚未睁开的眼,张着黄的嘴发出嘶哑又凄厉的哀鸣。

 然后看它本能地掉了自己的蛋壳,啄着身上的血丝和羽,又将它周围冻成了一片片的衣物,一口一口地吃到肚里。青木想去帮它,想去碰碰它。  M.LaN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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