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要吃了这些人
　他真正的拥有了欧家，也改掉了自己屈辱的名字，他将自己叫做欧辉。辉是万丈光辉的辉，不是一粒尘灰的灰。似乎将这个名字改掉之后，过往的种种就像细灰一般，被他碾在脚底，微不足道，但是记忆似乎是连成一串的。

　他想起了疼痛，就想起了自己的母亲，自己的父亲，兄弟姐妹，和做欧灰之时黑沉沉的日子。还有一直埋在他心里的，父亲的记忆。

　欧灰没有做过父亲，也没有得到过父亲的爱，但他却切切实实地体会到了父亲的心情，那慈爱的关切的情绪烟雾一般笼罩着他。

　只是那些情绪都是给哥哥的，没有半分属于他。耳边似乎一直在萦绕着那句话“以你为荣吗？是以你为才对。”一旁的云若脚下不停，鬼魅似的飘忽在错的浮桥之上。

　她的声音因此也织成一张密密的大网“真可怜，一辈子没有人真心地去爱你。”一瞬之间，云若的脸和许多人重迭在了一起，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都噙着嘲讽的笑，在重复着同一句话“怪物，他是浑身长虫子的老怪物。”

　魔音灌耳，欧灰却大笑出声，他的眼睛显出妖异的血，视过来，如同锋利的箭矢。“哪又如何？你们还不是被我杀了？”欧辉道：“被它们啃成一块块的，都到了我的肚子里，永世不得超生。”胆大包天戏弄他的杨云若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他中起滔天的怒意，觉得吃了杨云若太便宜她了，他要将杨云若碎尸万段，一刀一刀地活剐了她。

　正此刻，欧辉眼前变幻不定的人脸忽然凝滞，他们的面容似乎变成一个庞大的漩涡。霎时间，有雪亮的刀尖贯穿漩涡直冲上他面门。云若自上而下，将刀尖瞄准了他的眼睛。见状，欧辉矮身一躲，跃出尺余，随后像是壁虎一般，趴在了浮桥栏杆之上。

　云若扑了空，反手一刀，砍断木制的栏杆，依凭的地方分崩离析，欧辉借势落到地面，‮腿双‬向云若下盘扫去，他的出招不算快。

　但胜在腿力惊人，所过之处，石板上都留下几道浅浅的痕迹。云若不与他斗，不断地后退，边躲边问道：“这可是秋风腿？”“算你有眼力。”欧辉冷哼一声，双手拍地腾空站了起来“秋风腿是霍家绝学，你怎么会？”

　欧辉不答，反而上前半步，抄起铠甲边的红缨，耍了个花，说道：“看好了。”只见欧辉右腿后撤，握在手中的那一杆长便随着他顶、击、刺的动作中化作一条长长的白蟒。

　他出招灵活且狠辣，得云若无路可避，只得使剑来抵挡。“六合？”她惊疑道。欧辉不答，转眼间法已变成七十三式子午剑，长竟真被他使得像剑似的，抖出一股剑气来，后又接了苗疆清江剑法，斩魂刀。

　不过两刻钟，欧辉已经换了四五种招数，皆是武林各派绝学。除非是拜入各派的弟子，否则绝不可能精通到如此程度。

　“看来，你这个老帮菜果然吃了不少人。”云若有些气，靠在书架旁歇息，随后抬头朗声问道：“诸位前辈可看清楚了？”话音刚落，便见上层各个浮桥把守的铠甲守卫，徐徐动了起来。

　率先出声的是宁长青，他一把将盔帽掀掉出通红的一张脸，骂道：“欧辉，你个狗的，我妹妹是不是被你给吃了？”

　宁长青的妹妹是欧辉第三位夫人，也是最短命的一位，嫁给他不过半月，就香消玉殒了。云若看他这愤慨的模样，不有些淡淡的嘲讽。

　即使自己的妹妹嫁给欧辉不过半月就死了，但他还是要把宁灵也嫁给欧辉。如果不是今戳破，或许他还会把第二个、第三个宁灵送给欧辉。

　欧辉看着盔甲中埋伏着的人慢慢出了真容，他们皆是武林各派的话事人，在此之前，欧辉一直以为整个藏书楼里只有他们三个人。因为段沉舟自进门，就沉默不语。

　在第八层翻翻找找，欧辉没有在意，可是就算这些人掩藏了自己的气息，他也不可能毫无察觉。欧辉想要冷静下来。

　但他发现自己的脑子一片混沌，经脉躁动不已，他调动真气想要运行一个小周天，发现真气滞涩，并不听他的调配，直一股脑地往他的头脑上涌，他的一颗心不自觉地吊了起来，双眸血红质问道：“你们做了什么？”

　一旁的云若也歇够了。转转自己酸涩的腕子，笑道：“也没做什么，不过就是在每一盏灯里，加了一点点长生却死香。”

　长生却死香是一种很珍贵的香料，有助于内息调理，但是在闻香之时切忌情绪翻涌、大动干戈。不然会致使经脉紊乱，稍有不慎便走火入魔。

　因为长生却死香对人无毒无害，所以欧辉没有觉察到异样，反而一步一步地被云若怒，以至于他此时情态已在走火入魔边缘。体内真气四处窜，血脉逆，令他狂上加狂。

　“无之尤！”欧辉厉声喝道。云若深觉这老匹夫不要脸皮，他暗算别人的时候叫做无毒不丈夫，别人暗算他就是无之尤。“哪里哪里，比不上你。”云若谦让了一句，又道：“这可怎么办？欧前辈做的那些丑事，纸包不住火了。”

　“等你死了也是遗臭万年，男女老少一口一个钉子把你钉在地狱里，天天受拔舌剜眼之苦。”欧辉不理云若所言，反而环视一圈，发觉平素对他尊敬有加的同好们。

　此时都盯着他，眼中带着浓浓的质疑与不屑，接着便有人道：“欧辉，你方才亲口承认不仅屠了杨家满门，还杀了自己的结发子，据段门主查探，去年为了这座藏书楼屠了城城主一家。”

　说话的男子一身青衣，浓眉大眼长得十分正气，是六合传人赵永，他声如洪钟，继续道：“为了一己私戕害众多武林同好，实在罪无可赦。”

　“若你还有几分良知。就自行了断，赎你的罪孽吧。”此语一出，众人竟然纷纷应和，似乎都是打算让欧辉途知返，一结果了自己，可是欧辉就算有良心也早让虫子啃光了，何况他天生就狼心狗肺呢？云若知道他们的顾虑。

　正道中人，做事都要有合情合理的名头，没有确凿的证据，而且死的也不是自己的父母儿女。

　他们都摆出一副高高挂起的正义姿态，如果说几句冠冕堂皇的话就能显出自己的慈悲，那就再好不过，她原也没指望这些正道之光杀欧辉，他们只是让欧辉更加疯魔癫狂的一环罢了，而且藏书楼也要靠他们善后。

　她说道：“啧啧啧，听见了吧，这回前辈身上长蛆的事儿，全天下都要知道了。”“你闭嘴。”欧辉勉强保有一丝理智，他知道这是云若在挑衅他，但挑衅他是为了什么。

　他想不清楚，也没有精力思考，他只听见脑子里有声音在催他，要他吃了这些人，只要放出噬人蝇吃了他们，那么天下的人就不会知道他的秘密。

　他还是那个体面的、威名远播的武林盟主。欧辉本能地想要抗拒这些声音，他感觉自己听从这个声音的指示，就是中了云若的计谋。 　Ｍ.ＬaｎＭxＳ.ｃＯ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