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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芙姝却将剑一丢
 见她没有回答,妙寂继续翻了翻那几张为首的佛经,抄的很好,很用心,可却都是那个少年写的。透着这点墨迹,便能窥见其中的情意缱绻,十分刺眼,他用极度失望的眼神望着她,芙姝几乎是瞬间便笑了出来。

 “怎么了,难道是我一点都不听你的话,我子就是这般恶劣,这令你很失望,对吗?”“够了。”他低声道。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被点燃,剩下的芙姝特意强调让他看的那十几张他一张都没有看,转而将所有纸张投向了身旁的火盆中。灰烬飘飘扬扬地落下。芙姝睁大了眼睛,强忍着内心的酸痛,艰涩出声:“所以你一张都不打算看了。是吗?”

 “没有必要再看。”她的面容已经失去血:“后面都是我自己抄的,你一点都不打算看吗?”

 “…”他盯着她,似乎在同她说,只要是你的,便没有必要再看。芙姝深一口气,那双平静的眸子像针一样,将她最后的自尊扎破:“好,我知道了。

 你从头到尾根本没有信任过我…”“是。”芙姝笑了出来:“妙寂,你要清楚,我永远不是你那个温婉乖巧又听话的陆家主母,她已经死了。”

 “很抱歉,我不会为了你做出妥协,更不能为了你成为她,我已经为了上位,手上沾了许许多多个坏人或者好人的血,是我踩着他们的头颅才爬上了如今的位置,你知道吗,这双手永远都是这么脏,不会干净了…”

 她自嘲地笑笑,继续道:“是我做的还不够多吗,是我还不够努力吗?因为你口中的一句因果,因为那三千个弟子,我便要舍下本来该是我的责任,舍下我苦心经营多年的谋划,坦然接受你对另外一个人的依恋,与你夫对拜,朝夕相处,妙寂,是我做的还不够多吗?”

 妙寂动了动嘴。说完这一遭,芙姝彻底心灰意冷,转头走人。“等等。”她微愣,手中顿时多了张放书。芙姝捏着那张薄薄的纸,用力到指尖都发白才忍住喉中的哽咽。

 “我恨你。”这是芙姝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说罢,她便走出了万佛塔的门口,没有再多停留半刻。胆小如他,不敢挽留,不敢宽慰。殿中只余他一人,那佛经背面隐藏的字迹被烛火烧得显形,闻起来有些酸涩,那是某种隐藏字迹的手法,他忍不住斜目去看。

 他发现,每一张的内容都不一样“我好痛苦,他们对我有偏见。”“他们孤立我。”“我恨他们。”“我恨我自己。”“我其实根本不想嫁给任何人,是你也不行。”

 “傩舞好难,但是我在山巅上跳舞,感觉好自由。”“我会轻功了!我能行三千里回家!我正式宣布仙鹤今失业!”

 “为什么,我救了那么多人,还会这般窒息?”“为什么,只因为我是帝姬吗?可我只想做芙姝,我同她们一样,只是一个活着的女人。”

 “那些我好不容易才挣脱开的束缚,为何还存在于她们的脑袋里?我要怎么办?”“我想创立一个没有战火纷争的新的朝代,我做了很多努力,我还在江南创办了女学,当然了。

 牺牲了很多人,还有很多很多钱。”“我的父皇漠视了我努力的成果,要扶弟弟上位了。”“权臣们不支持我,只因为我是个女人。”“我的路为什么这么艰难,就因为是我自己选择的吗?”

 “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大部分面首都是我的门客与幕僚,为我做了很多秘密的工作,但是如今都开始支持我弟弟了。”“我希望还能有人支持我,哪怕只有一个。”“你在垂眸俯瞰人间的时候,能否看得到一个女孩儿的心?”

 “其实我一直很喜欢你。我从来没有真心喜欢过一个人,因为我不知道要怎么喜欢一个人,没有人教过我,对了。以上都是废话,因为你是佛,不是人。”

 “两颗心的距离那么远,是大雍皇宫到太华山的距离,是三千个年岁的距离,是两世的聚散,是你和我的距离。”

 “神佛,你有没有喜欢过我,一点点,有没有?”这些…是什么?他睁大了眼,再也不顾三昧火的烫热,伸手将未烧完的半碎纸张又统统捡了回来。

 他看到在最底下最新的那几张,密密麻麻写满了再见,最后的几个字有些花,是她的眼泪滴落在上面,洇花了,他在焚烧什么?

 对了,他在焚烧一个女孩最宝贵的真心,掐灭那颗只对他的真心,她的真心原来那么烫,那么热,灼得他眼睛又辣又疼…这些事情,她一件都没有对他说过,他甚至不敢想。

 她到底还承受了多少本不该承受的东西?他自以为关心,自以为是地待她好,无形中都成了柔软的束缚,最后,于今统统化为刺向她的尖刀。

 佛者坚毅的身形剧烈震颤,他再次望上紧紧闭合的大门,面上血丝尽褪,无处发的情感于腔中汹涌,却再也无法诉说,他顿时呕出一口血,身形颓败如一个耄耋老人。

 ***“芙师妹已连续三没来上课了,之前你说她只请了两假,今为何没来?长老直接扣了她好多点卯分,你可知发生了何事?”荀卿微微睁大了眼:“她昨分明是与我一道出的门。

 只是去了个作业,今怎么可能不来上课?”白术烦躁地握着仙螺,叹了口气:“这仙螺也不回…不行,我得亲自去找她。”

 “我与你同去。”寂静的扶玉崖如今寥落得无人收拾,落花铺了满地,他们敲了几次门,最后又各自用神识探了探,确认了芙姝并没有在屋子里。

 “师妹…呢?”白术吓得头皮发麻,骨悚然,荀卿的嘴更是惨白无血,两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望见了不言而喻的慌张。

 “我,我去喊谢然一起找,你也找,倘若她真的不见了…唯你是问!”白术撂下狠话,即刻准备联系谢然。荀卿愣在原地,仔仔细细在脑中搜索了一遍,蓦然想起一处地方。

 “我应该知道在哪里…”他喃喃道,往后退了两步,即刻甩出中的剑,御剑走了,他来到那处无名的窟,前脚才踏入一步,一道凛然的剑光便直冲他的命门而来,他足尖微点,即刻向上纵身躲过。

 眼见刺了个空,少女冷冷瞥他一眼,即刻转身往他的脊背刺去,荀卿蹙着眉,眉眼间亦蕴了些寒气。

 每次都是这样,对他人笑脸相,对他则是横眉竖目,每次都是这样…思及此处,少年抿住薄,周身出凛然的剑光,他再次腾空跃起,两道剑光铮然相,发出泠泠清音。

 芙姝的手被震得微麻,却仍未停止自己的攻势。芙姝的那柄剑剑身稍长,剑柄轻盈,衬得她身姿愈发灵动,如舞蛟龙。

 见她真动了心思,少年的剑气愈发凌厉,心中愈发冷沉。二人挥剑期间,周遭的泡桐花簌簌落下,花映人姿,风携起她粉的裙角,发出猎猎之声。

 这场比试并不分高下输赢,却能将芙姝心里久憋着的气发出来,一道沛然的剑光劈头降下,芙姝却将剑一丢,整个人向后仰躺在了地上,闭上了眼。  M.Lan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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