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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照旧走路
 立刻松开了梁追的衣袖,还十分狗腿地帮他捋了捋褶皱,讨好道:“公子果然写得一手好字,受教了受教了。”然而梁追却丝毫不为所动,他很快平复了心情,淡淡道:“你先练着。有什么不懂的再问。”说罢。

 他直接坐在了原先崔织晚坐着的椅子上,离书案极近,原来他是真的想用心教她啊。崔织晚看着他平静的侧脸,虽然还是少年的清俊,但眉峰之间可能因为经常蹙眉,竟然已有了浅浅的痕迹。

 她不由得有点出神,听说梁阁老从不收门生,能得他指导写字恐怕自己还是头一个…“你走什么神呢。”看着小姑娘盯着自己看,目光茫茫不知道在想什么,梁追皱眉问她。

 崔织晚讪讪一笑,转而望向他的间,打岔道:“看你的玉佩,从前好像没见过。”梁追眸光一冷,没有说话。

 这块白玉玉佩他并不常带,却是母亲留给他的唯一念想了。梁追突然记起,从前在平州时,母亲总要看着他练字,写错一个字便要罚跪,哪里能像她这般轻松懒怠。“三心二意,倒不如不练。”

 梁追瞥了她一眼。这人就没说过一句好听话…可惜,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崔织晚哦了一声,老老实实地趴着写字。

 小姑娘果然很认真,可在梁追看来,一笔一划还是丑得出奇,她又默了首《赤壁赋》,非但没写出磅礴气势,反而有些让人啼笑皆非,其实。

 在同龄的闺中,她的字绝算不上差。可作为自己的第一个“学生”梁追觉得既然要教,便不能让她丢人。“别练什么簪花小楷了。后就依着我给你的帖子临摹。”梁追淡淡道。“那是什么字?”

 “正楷。”说着。梁追又递给她一本《诗经》,让她抄抄看。“啊?那岂不是更难了…”崔织晚有点沮丧地趴下去,梁追看她嘟着嘴抱怨,眉梢尖尖,倒是有几分可爱。

 自相识以来,两个人难得这般各自安安静静地坐着。一个练字,一个看书,画面十分和谐美好。写着写着。崔织晚突然觉得有点口渴。

 她还以为是在自家书房,便顺手拿起了桌边的茶盏,想也没想就喝了下去,入腹皆是一股透凉,崔织晚当即打了一个寒颤,下意识就想把茶水吐出来。

 可余光瞥见一旁毫无察觉的梁追,又只好硬着头皮咽了下去,她刚将茶盏悄无声息地放回原处,便见梁追合上了书册,起身唤她,一双黑眸冷冷的。

 “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崔织晚哪里敢劳烦他送,连忙摆了摆手:“不用不用,明夏她们就在外面,我自己走。”闻言,梁追并没有坚持。

 他就站在原地,静静看着小姑娘一溜烟跑了出去,走时还不忘捎上他给的书册。透过半开的窗扉。

 他看见崔织晚站在廊下,一边朝寺门走去,一边远远地冲他招手。漫天红霞映着女孩灿然的笑意,梁追突然觉得有几分暖意,他摩挲着间悬着的玉佩,转头望向桌上的茶盏,眸中晦暗不明。

 她身子太弱,乍暖还寒时候喝了那样一盏冷茶,也不知会不会受寒,但是,这又关他什么事呢?就算她生病,自然会有人好好照顾她。这姑娘行事古怪,意图不明,他若再怜悯她便是徒惹麻烦上身,何故要白费心思。

 ***四月暮,清晨时分,梁追一个人提着书匣走进学堂,他总是最后一个到的,因为黛山离岳安书院实在太远,每天不亮就得出发。

 再加上先生布置的功课,寅时起,子时休,只能堪堪睡够两个时辰。教制艺的曹先生是个举人,情刚直,学识过人,只是颇有些年迈。开课前,他捋着花白的胡子,扫视整个学堂,目光最终定在了梁追身上。

 “梁追,前老夫让你们上来的文章,为何又独缺你一人?”白耀轩转头看着坐在最后面的梁追,忍不住嗤笑了一声。梁追却不慌不忙地起身回道:“先生,学生前。”闻言,曹先生眉头一皱:“那依你的意思,是老夫老眼昏花,竟连名字都数不清了?”

 学堂内,零碎的哄笑声渐起。人人都知这老头最顽固严苛,和他顶嘴,分明就是自寻死路。梁追恭敬行礼:“学生不敢。”

 沉默片刻,曹先生难得没有追究,而是深深看了眼梁追,训诫道:“将《中庸》抄写十遍,下学后再同老夫好好解释,先坐下听讲罢。”临近晌午,学堂内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几个人。

 白耀轩走到梁追桌前,看着他垂眸收拾书匣,敲了敲桌子,得意道:“喂,开课才几月,四书五经都快被你抄烂了。你要是再不滚,本少都嫌腻了。”梁追不说话,提着书匣要走。“站住!你到底怎么认识崔织晚的?”

 白耀轩抬脚追上去,一把拦住他,质问道:“无缘无故,她凭什么要帮你?”一提及那人,梁追眸愈深:“这话,白公子应该去问崔姑娘。”

 “别搁这跟本少打什么马虎眼!她心思单纯,不通世故,一定是被你蒙骗了!”白耀轩唾了他一口,嫌恶道:“你以为自己识得几个字便能出人头地么?像你这种出身低,心心念念向上爬的穷鬼,本少见得多了!

 若不是她护着你…呵,你算个什么东西?”两人站在一处,梁追足足比他高出寸余,加之气势凌然,尽管沉默不语,却丝毫不落下风。

 “既然你不肯滚,那行,有本事就继续厚着脸皮呆在这儿。后年院试,本少倒要看看你能考出什么名堂!”白耀轩甩袖走了。

 梁追一个人站在原地,怔怔地出神。算起来,已经月余过去了。从初到暮,她一直都没有再去寺里。梁追猜得出,她多半是又病了。没有她的消息。

 他的日子好像空出了一块。外面下雨了。梁追却没带伞。雨势虽然不大,却很急,他一个人恍恍惚惚地走在路上,根本不顾衣袍被雨水沾

 突然,一阵马嘶声响起。街角处闪出一架马车,那马跑得飞快,像是受了惊,车夫正奋力拉扯着缰绳控制。临近的路人们纷纷闪躲不及,梁追却眼睁睁看着。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他照旧走他的路,根本不管面而来的马车。  M.Lan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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