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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情敌见面
 顾荇之沉默地靠着车壁,疲倦地眉心。范萱的疑惑算是已经解了,可是棋谱呢?殿前司呢?

 还有那个在陈相遇刺之后,无端消失的人呢?按照当前的信息,陈相既然料到自己必有一死,那么当晚那个消失的人,会是凶手派去的么?不对。

 顾荇之摇头,很快否定了这个推断。如若那个消失的人是凶手派去的,那么一开始,他所设计的“捕”圈套,百花楼就不会上当。

 当时花扬就是因为要去解决掉这个隐患,才会落入埋伏。所以那个人,一定不是凶手的人。既不是凶手的人,又不是陈相的人。

 在遭遇刺杀之时还能逃脱…顾荇之越想越惑,最后只得心烦意地叫停了马车。车幔微起,一江明月扑入眼帘。

 顾荇之这才发现,车夫今走的是往常他最喜欢的那条道,依河而建,闹中取静。再过几,便是七夕花灯节。

 沿河的小道上,已经有小贩开始张罗花灯节要出售的各物品,女子的绢花、珠钗,情侣间互表心意的花灯和红绳。

 倏尔风来,耳边漫过水的响动,隐隐夹杂细密而清脆的银铃声声,顾荇之的脚步骤然停住了。今夜行人不多,店铺前也只是零落地挂着几盏红灯笼,孤寂地投落些许幽光,恍如隔世。

 顾荇之不又想起自己那些光怪陆离的梦,他出生名门,自幼读诗书,自然是不信这些怪力神之说。

 可是此时此刻,听着风声涛、银铃轻鸣,他忽然很期待一抬头便能听见那个娇俏的女声。听见她笑意盈盈地问自己,是在给哪家姑娘挑礼物。

 可是没有,耳边除了河风空阔和偶尔的行人交谈,便只有细细的银铃。顾荇之失笑摇头,似是自嘲,而后行到小摊前选了一用红线系好的银铃。“没有这个人,你听我说!”

 手上一软,银铃被旁边吵闹的一对男女撞落在地,顾荇之一怔,俯身去拾。然那两人正闹得烈。

 也不管有没有碍着别人的事,兀自站在原处不动,害得从来都是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顾侍郎迫不得己听了一回墙角。

 “从头到尾就没有这个人,我是骗你的。”男子心急如焚,拉着姑娘不肯撒手。姑娘梗着一副泫然泣的嗓子,委屈道:“那你为何要说你是与别人去的,故意让我伤心。”

 “这…”男子闻言笑起来。“这还是为了给你递消息,醋一醋你么…否则,你又怎么会明白自己的心意。”

 “叮呤…”耳边骤然乍起一道清脆的声音,顾荇之也不知道这是风吹银铃,还是脑中有两铮线忽然相触了。从头到尾就没有这个人。故意的。

 为了给你递消息。这些看似毫无关联的话像水一般轰然入耳,然而涛退去,出浅滩上细微的痕迹,他忽然想起秦澍说过,当年北伐运粮路线是绝对保密,只有参与运粮之人才知道的。

 那些人中除了范萱之外,全都死于北凉人的剑下。故而当年的运粮路线到底是谁透出去的。

 直到今天依然是一个谜。从头到尾就没有这个人…那个从陈相遇刺案上消失的人,会不会,根本就没有存在过,而是陈相故意留下的暗示?就像北伐一案上,实则一直是缺少了最为关键的一环。

 那个向北凉出卖了运粮路线的人,他也像是陈相一案中这个小厮一般,毫无痕迹的凭空消失了。所以范萱大难不死,才会选择隐姓埋名。

 因为一旦有人知道他是这场浩劫的幸存者,他便会变成人人喊打的叛国贼,变成那个人的替死鬼,而那个人,如今应当仍然潜伏在南祁的朝堂上,位高权重。

 是范萱凭借一己之力、一面之词,难以撼动的存在,那么…此次造访,北凉人会不会借着当年“叛国”一事要挟,借用此人之手,谋取更多利益呢?***

 月清辉,映照秦淮河上华灯绚烂。河面上停靠着几艘大船,首尾相连,满挂宫灯,远看便如烛龙火蜃,壮丽而璀璨。

 朝廷为北凉使臣准备的官宴,设在了金陵这处最为有名的秦淮晓月之中。北凉人身在北境内陆,干旱缺水,甚少得见这般水灵的景致。

 故而一上了龙船,便甚是兴奋地四处打看。一路寡言的顾荇之忽觉自己的袖子被人给轻轻拽了拽,回头便见秦澍一脸鄙夷地对他使眼色,撇着嘴道:“今这官宴一了。

 只怕这些北凉蛮子会狮子大开口,要咱们把秦淮河也送出去。”顾荇之冷冷地觑着秦澍,以眼神提醒他慎言。

 远处,一个身着鹦鹉刺绣石榴裙宫装的女子款款行来,步履虽快,却不失端庄沉稳。秦澍一见她便拉着顾荇之想躲,却被一声娇软甜糯的“表哥”唤住了。来人正是秦侍郎的表妹,徽帝长女,嘉宁公主,那一声虽是唤的秦澍。

 但公主的眼神却是窃窃地往顾荇之身上落的。未及顾荇之反应,嘉宁公主便先对着他软软地道了句“见过顾侍郎。”身为臣下,理应先向公主行礼。

 顾荇之一怔,赶忙对着嘉宁公主一揖,回了句“微臣见过公主。”清朗低沉的嗓音,像秦淮河上绵的水,一向端庄得体的嘉宁公主倏地红了脸,紧张得险些连手里的团扇都拿不住了。

 公主亲临问好,一般的朝臣都会觉得是莫大的荣耀,且如若公主没有要走的意思,出于礼节也会有些无关痛的问候,以免无话可说的尴尬。

 偏生顾荇之这种古板无趣的子,从来不会刻意讨好谁,此时他也只是垂眼站着。面上挂着谦顺恭敬的笑,实则淡漠疏离得似块冰冷的玉雕。

 满心雀跃期待的嘉宁公主此刻也有些无措,但揪着这个好不容易才能一遇的机会,又不想轻易放弃。只能憋红了那节白玉似的脖子,把费尽心思都写在了脸上。

 一旁的秦澍都快要看不下去了,正起个话头解围,便听龙船的另一边,响起一道娇俏的“长渊哥哥”秦澍霎时觉得一阵凉意从尾椎窜上了天灵盖。

 果不其然,一身华服的宋清歌提裙小跑而来,笑花儿都要从眼眶里溅出来,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M.LaN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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