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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眉毛稍抬
 “锦融留你,”他说道,很是平静,但不怒自威。心莲忽觉害怕,觉得他一只手就能扼死自己,脸上一时凉得透骨,只希望侯爷是醒着的。贺昭有些意外,她怎么怕成这样,好像他再说一个字,都能直接晕厥过去。

 “…你也要为锦融分忧。今的事,仅你知我知,即可。”心莲等了一会,不见他说别的,方后知后觉点头应声:“心莲知晓。”

 徐锦融醒来时,屋中灯火已经能照出人影,暮色已至,她回神一会,才想起这是什么日子,自己在这里做什么。站起来,里间有水声搅动。

 她走进去,见心莲伸手试着水温,一边抬头道:“侯爷醒了?这水温合适,可以沐浴更衣了。”应了一声。她一边准备解衣,一边侧头去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才进来不久,”心莲收拾着池边架上的干净巾子“看侯爷在睡,就没叫您。”那便好。池边水气氤氲,热气微熏。

 从这里看去,穆平侯浓眉秀目,面上一点浅到难以察觉的红,径自垂目解衣,隔着一汪池水,不可方物,遥不可及。

 “怎么了?”她抬目直看过来,心莲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微赧一笑,一边起身:“我来给侯爷更衣吧。”今祭天大典,晚间紫殿宴请群臣,歌舞升平,百官使臣,前来朝贺。

 “穆平侯,”与众同僚一一回礼,寒暄交谈一阵,殿中面孔就算叫不出名字,也基本是熟悉的。今下来,徐锦融已觉心平气静。

 但还是在殿中寻找,走过一处高大立柱,便见着贺昭在与人说话,此时像感应到什么,回头过来。遒俊深眸,似笑非笑。“锦融啊…”宛王忽然从哪里出来,徐锦融顿时停住,笑得谦和乖巧:“宛王叔!”

 ***宛王定看着徐锦融,一边摇头,几乎要叹气,弄得她莫名其妙,然后又给他拉到一边。

 “锦融,”回头看宛王走开了。宛王妃上来把她往太后那边带,徐锦融也只依礼而行,抬手请安问好。

 一圈华贵女眷环顾在太后周围,此时声音小下来许多。不想很快有小丫头声音直叫着穆平侯冲了过去,带得莺燕之中一阵动。赵大人擦着汗转身回来,希望没有人知道那是自家女儿。徐淳看着那边,眼里酸溜溜的。

 她同往时一样,着一身端肩广袖的女装礼服,浅天青的珍品锦缎暗光微泛,象牙白和深青织的云纹镶边,线饰利落。浓密的黑发仍习惯了高冠束起,只一张面孔冷邃而华丽。

 但眼中神态彬彬有礼,单坐那里并不说话,也照样一眼可见。赵夫人笑得尴尬,略紧张地看了穆平侯一眼,看无不悦之

 才放心在旁坐下,低声斥责紧挨人家坐着的女儿:“总这样横冲直撞的,往后大了。看有哪家公子还敢娶你。”赵三小姐一梗脖子,微嘟的小脸上尽是不屑:“那又怎么了?穆平侯不也没有人敢娶嘛?我就要跟穆平侯一样!”

 短暂的寂静突然降临,赵夫人张着嘴,在这一圈千金贵女的注目之中,若不是穆平侯扶着自家女儿的肩笑得停不下来,她羞窘而死的心都要有了。不远处,徐淳给喝水差点出来的赵大人抚着背:“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他收回视线,小声嘀咕:“跟她一样有什么好的。”孩童就是不谙世事。跟穆平侯一样,哪有那么容易呢?毕竟只说那指尖炸断之痛,就不是所有人都能经受得起的。

 哪怕是生在天子脚下、一品大员之家,金石珠玉、膏粱锦绣堆起来的贵女,也不一定能像自家堂姐一样,这么…幸运。

 “…小王爷?”转身时不小心撞到别人,徐淳定睛下来,忙张口道歉,贺昭小王爷却好像才回过神,收了视线看来,随即微微一愣,才点了下头。大宴时辰已至。四处谈论之声落下,紫殿中归于肃穆。

 酒膳席亭已布,雅乐起奏,当朝天子步入殿中,走向御座龙椅。百官依次入座,珍馐酒膳呈上。在御座左右分布开去,御座前空场一圈,有乐师歌姬,将登场献贺。

 “侯爷请用,”接过递来的茶汤,徐锦融一看这个宫女。原来还是今早上那位,似乎今都是她给自己上茶。随意喝了一点,却见那宫女还在看着她,见她视来,有些羞赧,微偏头垂首下去。

 有些比较好奇的是会这样的,徐锦融也不是第一回见了。也没说什么。元坤帝已举杯向百官起宴,她再执起酒杯,与场中众人一同饮酒谢礼。

 宛王等一众皇亲与她同在一侧,坐在这里不怎么看得到人,只有对面诸官大员能看得清楚,还能见御席周围,太后、两位后妃和几个公主、未出宫自立的皇子。

 徐锦融原以为以元坤帝对那北狄小女的喜爱程度,会让她也到场,毕竟北狄亲王呼延漠,还携了她那据说连提了好几级的文官父亲一并前来参宴。

 但这毕竟也不是什么大事,元坤帝同众人敬酒慰问,也一切如常。舞乐已起,此处与御座靠的近,看得也分明,一时间轻歌曼舞,紫殿中光华敞亮,一派升平气象。

 “侯爷可是饿着了。”宫女待给她布菜,徐锦融道是不用,自己去盛,听她问来,叹口气:“很饿。自午后到现在就没吃什么,饿得心慌。”她羞涩地笑笑,把酒水再斟满一杯。

 海味珍馐上了几轮,徐锦融用膳之际,又听她问:“侯爷可要来些鲜果,清?”应过不久,鲜果盛于琉璃盘盏中呈到案上,宫女纤手破开一只圆橙。酒过几巡。

 此时舞乐却下去了,只见场中乐师歌姬退到后方,腾出一圈空场,而斜对面,北狄的呼延漠亲王起身上前,引起一阵低低的好奇动。

 “陛下,”呼延漠是将大昱习话说得十分流利的,言行举止也俱合于平京显贵喜欢的风格,一番朝贺敬辞过后。

 在前深深一礼,恭谨诚恳之意挑不出错来“其实小臣此次受我王之托前来,还有一事相求。”

 元坤帝面上却不见意外之,只是佯做好奇,眉毛稍抬,其实应当已心中有数。徐锦融也不算意外。  m.Lan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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