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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即使不上绳子
 “可早点杀了我,如今还怎么见娘呢?”呼延勒纸一样苍白的嘴角咧了咧:“世子爷就不信我娘还在世,对不对?”他眯起眼,转向徐锦融:“大家都觉得姐姐在胡闹,还不得不陪着呢吧。”

 ***绳子顿时横过嘴里,牢牢卡着牙关,呼延勒很快出不得声。手上收拾好,贺昭抬起头,徐锦融背着光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莫给他眼神,”走回来拉着她,避免她再往后看,板车继续前行。好一会,感到旁边视线一直看来,只得也扭头:“…怎么了?”但她终究还是摇头,没再多说。已不想就这个再做纠。贺昭,高叔,他们怎么想,徐锦融心里明白。

 但她知道自己是对的,在平京城楼下的酒馆,呼延勒听她重申母亲已死的那一刻,那下意识的否认和愤怒,如今还历历在目。可他们没有看到。

 他们只会说呼延勒一直就是那样疯癫狂躁,要么就是在她面前演戏。可她觉得至少在那一刻里,他是真的。下午光落得快。往前再看,在脚程范围内,有几道山脊起伏。

 再走到看不清脚下,要点起火把之时,方走到近前,寻了一个矮山坳,在能避风之处停了下来。“可是这道山?”呼延勒看向徐锦融,摇了摇头。

 她去解开把他手腕都在一起的链条,让他至少能自己吃干粮。举动之间借着火光,徐锦融忽而皱眉,随即一下把他衣袖拉下。

 呼延勒嘶了一声,额角顿时渗了一层薄汗,那衣袖下两只手臂,尽是新旧不一的划痕,甚至有几条还算新鲜,现在闷了一天,正在结痂的深红血口子有点化脓的迹象,随这扯下的动作,顿时又渗了血。

 “…”口翻腾一下,震惊的双目,对上那双凉的眸子:“…你自己割的?”刀痕走向深浅轻重有异,这不是被别人划出的伤,她扯开他口中绳子,缓过一会,呼延勒呼吸稳下来,点了点头。

 “痛快,”他说,扯扯干瘪的嘴角“你何不试试?别人就不说了。可你该会懂,那是真。”

 “锦融!”贺昭安顿好别的,见势不对,上来把徐锦融拉向一旁。不能让他跟她说话。把二人隔离开,贺昭冷眼给呼延勒一块干粮一点水,再看一眼他伤势,便见徐锦融几步奔向山坳那一边。“锦融!”急忙奔去,却见她避开了光照之处,扶着棵树在干呕。

 “…”匆忙拍背顺气,可她胃里空空,什么都呕不出来,只是身上止不住的痉挛。好容易顺过去了。漱过口,扶回来坐着。徐锦融闭眼歇了好一会,再睁开来,见贺昭面色严肃得很,一副言又止的神情。

 “没什么。”她摇摇头,说不下去,突然生发的那股恶寒,甚至更说不上来的某种近乎恐惧的情绪,一再窜上脊背,冲得腹里翻腾反胃。自己与他竟是一母同胞。

 往前倾身,徐锦融一下伏进贺昭身前,抱着他,顺着呼吸。贺昭顿时收起手臂把她拢紧,前拥得满当,没有间隙。小山坳里不算热乎,但一下仿佛暖,心口也是充实的,前所未有的充实。

 若不是还有个呼延勒在那里,他都要觉得像这样一直下去,也没什么不好。待得一切都收拾妥当,那头人也闷声不响地锁上了。这边篝火旁,徐锦融还是吃不下东西。“吃一点,”他拿着一块饼子“泡软和了。不干。”

 “不想吃。”“不吃怎行?明天还要赶路,你也多久没吃好了。”“不饿。饿了再吃。”

 “锦融,”手里的饼子终于放下,贺昭锁着眉心,这话方才就想问了:“你是不是…”“不是。”“…你怎么知道?”他直看她“前几回,你可有再吃什么七八糟的汤药?”

 “就是知道。”“…”可又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闷自声,看着手里那块饼,正想要怎么收,徐锦融又看回来,顿了一下,还是从他手里拿过饼吃了。

 她抬眼,对望之际,贺昭不由面上软和,伸手给她捋了下头发,手指触碰到她耳际,有点凉。“你歇着吧,我盯着人。”“不想歇,”她已经很多天睡不着了。

 “睡不着。”但说话之际,贺昭已挨着坐到旁边,背靠山,抱她坐在腿上:“睡这里,舒服一点,”她也没动,好好趴在他前,但是低头看,眼睫还是抬着的,一眨不眨,盯着哪里出神。

 他叹口气,手掌抚着她脑袋,低声轻哼起靖州一带,妇人常给小儿唱的民谣小调,沉稳悠远的旋律,在惟有火光跃动的静谧里,低沉和缓,催人入睡。徐锦融伸手圈住他

 再看的时候,眼睛已经闭起了。吻吻她发顶,小山坳里往出看,黑夜里星光细闪,点点密布。目光移向呼延勒缩着的方向。若不出预料。

 他口中所说的地方,该是落前所见最靠西的那座山坡。按现在的脚程再赶一赶,明晚上或许能到。也罢,贺昭缓缓呼出一口气。且留到那时候吧,只是那时若他再想否认搪,便不论如何,都不能再留了。***早上醒来,徐锦融发觉自己竟然一觉睡到底。不过还是躺得不顺,身上酸痛。

 “睡得好吗?”

 “嗯。”她有些愣:“不记得了。我说梦话吗?”贺昭于是轻摇头:“没有。”后半夜,他听着她在怀里挣扎语“哪里,哪里”

 而那边呼延勒睡梦里哭喊父王救我。朦胧恍惚混乱,都觉得自己是不是也在做梦,但不论从何处说。

 她都不需要知道。静默一会,徐锦融手指伸过来,轻抚了抚他眼下,眼睛却没有直视他“你说,好好的做你的小王爷,那不好么。”“…不好,”他握住她手指,眼睛追着她的视线“不如这样好。”白,依山脚而行。

 板车走起来更困难些,但贺昭面上看不出来,且与徐锦融都心照不宣,步伐暗自加快。呼延勒却改了昨萎靡之状,试图在板车上坐起来,吃东西也比昨多一些,或许也正因如此,面色有所好转,即使不上绳子,也不再试图多言挑衅,引人不快。这里距离边界已越来越远。  M.LaN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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