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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朝喊了声
 在奚月的惊诧和警惕中,老人慢步走至边,细细观察了两圈她的面色,咧开嘴角“气果然有长。”奚月睡得太久了。头晕。

 看向老人时一脸的迷茫。老人不疾不徐地替她倒了杯水,水是从老旧的热水壶里倒的,在昏黄的灯光下散出热气。老人把水递给她“来,丫头,起来喝口水润润喉咙。”

 奚月的嗓子确实干,微微启会拉扯到喉壁,刺痛地厉害,她从不喝陌生人递的水。强忍下嗓间的干涩,她问老人,你是谁。

 老人笑得很宽厚“是谁有那么重要吗?我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还不是没几个人记得我的名字,知道我的来处。”

 虽惨淡,却被老人寥寥带过,好似不足轻重。老人上了年岁,说话也慢“丫头,你长得跟我孙女真像。”“在江边捡到你的时候,我开心坏了。”“还以为是我孙女回来看我了。”

 老人说话气音很沉重,使每一丝情绪都变得沉甸甸的。悲伤是情绪的负面,但它有一点好处,就是不会撒谎。奚月懂了。

 ***奚月费尽心机从季邢那里换来一场如期而至的死刑,但却没想到她居然还能呼吸到新鲜的空气。老人心善,将她收留了下来,也说看见她能消去对孙女的念想。

 先不论真假,奚月当前的确需要一个落脚之处,她不会稀里糊涂的生和死,在这条旧巷子里生活了几天后,她想要知道的消息都是从老人那里探知。

 正如老人所说,半只脚踏进棺材里的人还小心什么,你想知道什么我说出来权当给你解闷。奚月一时语

 她从小虽养尊处优惯了,也不是不识人间疾苦,只不过是太遥远太陌生,有些事连想象的触角都够不到。老人的质朴和善良让她有所卸下防备,后来也被老人问一些问题。

 “丫头,你年纪轻轻为什么想不开?我捡你回来可费了些力。”奚月默了两秒,说:“没有想不开。”老人不太信“那就是失足了?怎么这么不小心。”

 “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的家人朋友,爱人,肯定伤心死了。”老人列举的这几类她都没有。

 老人直接表态说不信,笑声低回喑哑,眼角的褶皱堆成一角。开着玩笑似的:“那你给我当孙女好不好?”奚月又愣住,看到老人浑浊眼球里微亮起的光。

 垂下头扒了口饭进嘴里,声音闷闷的,努力把口吻放轻松“不好,我不希望我死了之后还有人为我伤心。”老人没听清,连啊了两声,也不等奚月解释。

 老人笑得慈眉善目“太好了。我又有孙女了。”奚月再抬头的时候,看到老人眼中的晶莹泪花。

 在笑又在哭,那句不哽回了嗓子眼,她曾见过最深恶痛绝的黑暗,也机缘巧合的,看到深埋市井里无人问津的善良,即使无关乎老人的孙女情节。

 她也不能现在再死一回。因为她现在无法得知关于码头那场大火的后续,其中最关键的是,赵煜死没死。***

 奚月常出门在巷子里走动,将周围环境摸大致清楚了…这条巷子太荒废,还能留下来居住的有一半都是像赵这般的孤寡老人,还有一半是原本生长在这里的人,都属中老年。

 她每次出门遇到人,都会被投以极其不友好的视线打量,好似在这里的人都有一种看不见的默契,只消一个眼神就能确定,而她。

 在这里人的眼中就是行走的外来人三字。奚月曾对赵说,这里的人看上去都很冷漠。赵早就习惯了。

 解释说这是二十年前就有了的风气,这条巷子的人生活水平低,社会福利保障样样都没有,前几年还会争个公道,但是没人理会,甚至还被剥削走不少土地,本来这个村庄远不止看上去这么大。

 后来,没人做主也无处申诉,这里的人就只能守着这点地方过活,他们排斥的不是她,而是所有陌生的面孔。

 赵还说,这个地方的人能冷漠到什么程度呢,就是你多一个少一个永远都没人在意,最后为这条巷子添一道体的腐臭味。听完这些,奚月只觉一阵唏嘘。认知之外,皆是全然陌生的世界。奚月在这里停留了一周,向赵提出要离开。

 赵先是怅然若失地怔住,随即又是强行着善解人意地点点头“是要回去找你家人了吗?”奚月看着赵腔里涌起酸涩。

 这几天里,总亲切地唤她孙女,也实打实地把她当做亲人来关爱照顾,奚月觉得赵只是纯粹把她认错了,其实一直都知道的。

 她有来处,也总该有个归处。奚月不想骗赵“我早就没有家人了。”赵垂眸看着自己的握在拐杖上的手背,黯然道:“懂,你们路还长,不能总陪在我身边。”转而又握住奚月的手,拍了拍“丫头,去吧。

 答应,常回来看看,好吗?”奚月觉得嗓子里卡了刺,最后只木讷地点了点头。人情里最能被原谅和不被原谅的,说谎都算其中一件。

 ***知道奚月要离开,赵说什么也要准备替她准备一桌丰盛的饭菜,但仅有的条件下无法完成,得去十几公里外的小街道上去买菜。次一早,赵就拎着藤织的菜篮子出门了。

 奚月醒来的时候太阳才刚刚冒尖,又去江边走了圈。现在已经是季,但跨越无数个城从尽头那边吹来的风还是冰凉。

 她这几天的状态就像是生活的这条巷子,萧索而死寂,她时常想,为什么自己还会活着?也会想起在摁下引燃按钮的那一秒,到底有没有成功?赵煜会不会也活着?这也是她必须要去求证的。哪怕这个世界早就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远处有船帆驶进,在水面上缓缓地浮着。有的时候时间就像是静止了一样,这几天里,她也只用白天黑夜来度量时间。不知道在江边待了多久,奚月往回走。

 还没走近巷口,远远就看到狭窄的入口处围堵了很多人,一群是褴褛的巷民,一群是身穿制服的政府人员。奚月一顿,下意识地转身。转身的刹那恰好被赵看到,朝她喊了声“丫头。”  m.Lan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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