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轻声好梦
西院这头,江祁昨夜看着还没怎么样的手还是有些发肿,吴伯寻了冰来替他敷上,忍不住问这处伤是怎么来的,分明昨夜入睡时还不见异样。江祁只说不仔细伤着了。具体是怎么个不仔细法却是不肯说了。
只他伤了手,日常做事都不太方便,莫说写字作画了,就是翻书也难受得紧…他平
里也用左手。
但最习惯的还是右手。看没几页,江祁便觉得有些麻烦不想看了,好在还能睡觉,江祁醒来时,文椒几人已经先用了晚饭,这会儿正在院子里头闲话。吴伯见了他出来,起身给他热菜去。
文椒满腔的打趣都在看见他右手时又咽了回去…乖乖,还真是一语成谶。江祁自然察觉了她的目光,生怕她看不见,还特特拉了拉袖子,好让她瞧清楚些。
文椒狗腿
子上来了。忙搬了凳子请他坐下,又替他倒了茶:“手还疼呢?”吴青竖起耳朵来。
江祁冷笑一声,将右手放到台面上,好让她仔仔细细、不漏掉一处地瞧一瞧:都淤了。能不疼?文椒强撑着笑,连说了十来句对不住,江祁这才冷哼着收回手去。
吴伯端了饭来,扯了吴青一道退下,院子里头只余江、文二人,偶有侍婢经过,也是离得远远的。江祁才睡醒。
这会儿用完饭便坐在院中,使人点了灯要看书。实则,江祁看的闲书确实不少…他如今不考功名,读书只做个消遣,自然是什么样的都看一些。
卫戎送的生辰礼他也只看一眼便晓得是说的什么故事,只不过是没想到文娇娇也这般胆大罢了。
文椒呆在院子里本就是为了图个凉快,可今
也不晓得是不是要下雨,乌云密布,很是闷热。
她坐了一会儿便有些忍不住:“我先回…”话音才落便淅淅沥沥下起雨来,院子里并没有什么能遮挡的东西,好在花厅离这处不远,两人小跑到廊下,只衣裳有几处被雨水打
。
文椒原先还想拿了伞回去东院,但雨越下越大,又时不时打雷带闪电的,且时辰尚早,她便决意先等一等,等雨势稍小些再走。
江祁自有他的书可看,文椒只能在这处喝茶发呆。天黑沉沉的,狂风伴着惊雷、暴雨,吹得树枝摇摆,不时有枝叶被打落在地上。
文椒呆着呆着便有些困意,连打了几个哈欠,百无聊赖地撑着头看向外头,眨眼的动作却是越发慢了。不多会儿,眼里似有盈盈波光,歪着头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江祁将这一卷章读完,抬头去看才晓得她睡了过去。因着他要看书的缘故,油灯在他这处。灯烛忽明忽暗,照得眼前人也忽而明朗,忽而朦胧。江祁忽地想起从前在河州的日子。
那会儿为了让江盛放心,他常常挑灯夜读,多是一盏灯,一个人,一册书直到天明,那些书于旁人如何他不晓得。
但江祁只觉得十分无趣,一句话也要借这样那样的典故说来,用一条条大道理将人束在一处,
着人做忠臣、孝子,若不是…一道响雷拉回了江祁的思绪,也惊醒了文椒。
文椒皱着眉活动左手,手肘酸麻、手腕僵硬,她动了好一会儿才舒服些许,转头去看,江祁竟还在看书。
江祁却是在那一道雷过去之后就收回了目光,假作读书,实则一个字也没看进去。文椒再睡不着。可这雨半点没有要停的意思,无奈主动道:“歇会儿吧你,仔细看坏了眼睛。”
江祁于是合上书,却依然安静。文椒也不再管他,没头没尾地,想到什么说什么:“说起来,你怎不去科考?”
“我为何要去?”文椒看他:“你们这的…河州不兴读书么?”她原先想说的是:你们这的人不都是以读书靠功名为毕生目标的么。
“没有必要。”江祁却明白她的意思“考功名要么为权要么为钱,我已经足够有钱。”文椒嘴角
了
:“那权?”
“做什么官都很累人,没必要。”江祁是个能躲懒就要躲懒的,生了一副七巧玲珑心,却在很多时候不愿费神费力。
可文椒记得吴伯说过,江祁从前是要准备科考的:“那你从前为何读书?”江祁顿住,好一会儿才道:“长辈所愿。”那大概就是他娘亲了。文椒不
做那揭人伤疤的事,转了话头:“也不知这雨要下到何时。”
“一时半会停不了。你若乏了。趁早回去。”文椒也觉得这雨是没打算停了。自去找了伞,又提了灯,走到门边时回头看一眼江祁:“你也早些回吧。”江祁只点点头,看着她走出几步后又折返:“怎的了?”
“风太大,吹灭了。”文椒这会儿无比怀念手机,怀念电。江祁愣了一瞬,不
笑道:“里头有躺椅,你去歇着吧。”
文椒听着外头呼呼风声,无奈点头朝里走去,将那躺椅搬到屏风后头,又找了两软枕垫上,这才侧躺上去。
隔着屏风,文椒只能隐隐约约看见前头忽闪忽闪的灯火,伴着雨声,不多会儿又睡过去。江祁又看完一卷,倒了茶醒醒神,这时雨已经小了许多,也没什么风了。
江祁本想叫她起来,又想到昨夜那句“下次莫做这些三更半夜扰人清梦的缺德事儿”脚下步子换了个方向,撑着伞自回了屋子。
这一场雨浇灭了暑气,夜里时有微风拂过,江祁想了想,还是挑了条薄毯回了花厅。江祁将那薄毯替她盖上,蹲下身子看了一会儿,暗自思忖:也不知文铮是怎么养出这样的女儿,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竟是半点戒心也没有。睡得这样好,明
起来该又是笑嘻嘻的了。莫名地。
他想到了今早文娇娇朝自己打招呼的样子。江祁垂眸,贴上她的
,极快极轻地吻了一下便退回去,轻声道:“好梦,文娇娇。”***庆州连下了三
雨,终于在第四
见了晴。恰逢休沐,卫戎早早遣了人去江府留人。
在王府里头陪着娘亲用了早食,听她念叨了乞巧节的一应事宜后,好容易得了个说话的机会:“父王不是进京去了?姻缘这等大事,得慎重又慎重才好,不妨等父王回了庆州再议。”
于是,堂堂世子也落得个被自己亲娘赶出家门的下场。卫戎想了想,雨后的庆州越发闷热了。不若到城南玄武湖去避一避暑气。
他记得那边正巧有一处酒榭,那酒榭唤作“芙蓉榭”一半落在湖岸,一半凌空设于水面之上,只以几
深立水中的石梁、木柱作为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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