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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末了化作轻叹
 文椒在他出门后,飞快跑到屋子里喝了两杯水才算作罢。江祁都能知道元芷的事,没理由一个王爷不知道。

 可,知道归知道,半提半不提地告知卫戎又是为何?她是个不信神佛的,在这一刻却也双手合十暗自祈求:后天就走了。千万别再生出什么是非来才好。至于淮南王怎么看她,她并不在意,说到底只是观念不同,她想起江祁,终于安心些许。

 ***卫戎并未见着卫英,倒是在娘亲满脸的欢喜中见到了一个极眼的姑娘,但他一时半会想不起来这人在哪里见过。

 京都来的?他在京都呆的时间短,并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人。直至她提起她与淮南的“渊源”来,卫戎才记起来,一年前的上元节。

 那个台上箭的,有些许傲气的胡服女子。思及文娇娇,卫戎脸色稍缓,他朝陆蓉行了礼:“娘亲,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陆蓉正与这活泼开朗的贺知之聊得兴起,看也不看他,挥挥手:“去吧去吧。”卫戎笑了笑,又与贺知之点了点头示意。***

 他才回了自个儿院子,就见乘风等在门前,他先开的口:“父王回了。叫从云明不必再去了。”又问:“有事?”

 乘风递上信笺,只道:“王爷派人送来的。”卫戎让人点了灯,在书房里看完了那几张纸,原来争的是个人啊。

 也是因为这个,才回的文府吧,他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一个是笑他下意识地恶意揣测了文娇娇的过往,另一个是笑他的“原来只是这个”的念头。又如何?跟江祁一样,都过去了。

 灯烛将他的影子照映在墙上,少年人的脊背不再直,他弯下,将信笺烧了个干净。***十月三十,晴有微风。

 文椒为着不引人注目,刻意扑了层比她肤要深的米粉,让苏娘子给她梳了个简单些的发髻,披了件黛蓝的披风,她将方盒予苏娘子,请她于五后再由卫戎,撑着伞快步出了门。

 商队里有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人朝她招了招手,她认得这个人,是江祁带她去客栈造假时看见的一个小二。

 马车里头备着茶水点心,由那青年人驾车。嘈杂鼎沸的人声渐渐远去,马车停下,很快又动起来,她捏起车帘一角,悄悄地朝外看了看。再见啦,庆州。祝好,卫戎。***

 文椒怎么也没想到回京都路上遇到的第一件难事是睡觉,也不知是不是在庆州过惯了舒坦日子,总之,她在上翻了老半天也没睡着。

 这是她来到燕国之后第一次独自在外过夜。没有想象中的兴奋或紧张,反而是意料外的心静,她捏着被角,入眼的除了黑便是黑,直到看得眼睛都酸了也还是没有半点困意。

 无边的宁静里传来一声叹息,她仍旧没有睡意,于是披上棉衣,轻手轻脚地走到桌边点了灯,又倒了杯水后才走到窗边推开半边窗。

 她也不管方向对不对,只支着头倚靠在窗边朝远方眺望,依着来时的方向猜测庆州是哪个方位。夜风呼啸着撞在门窗上头,文椒被冷得往屋子里缩了缩,嘴角不由地翘起…还有时间搁这伤悲秋呢,别头一就病倒了才好。

 她边笑边伸手去关窗,却在这时瞧见了被风卷着四处飘的白点。下雪了。“待晚些日子庆州落雪,我再给你堆个雪人顽吧?”“这回不叫人帮忙了。

 亲自堆一个,跟你一样高的可好?”脑海中响起卫戎的声音,文椒关窗的手突然顿住。下一秒,她又晃着脑袋想将这声音忘掉…事到如今,再要想些什么真真矫情。

 她用力拉上窗,木板相撞发出“啪”的声响活像她给自己甩的一个耳光,她快步走回边,蹬掉鞋子缩回角落里,将被子拉到头顶上,仿佛这样就能将那些过往隔绝在外一般。

 可她还是想起一年前的冬天,那是她第一次看雪,那个簪花的雪人最后怎么样了呢?好像是叫太阳晒化了吧。

 不对,庆州的冬天可冷了。轻易化不了,那就是被人扫走了吧。不记得了,她闭上眼,再次尝试着入睡。卫戎今也宿在书房里。

 他这几想了许多,越想便越轻松。父王问他想要如何?他想了这么些天,确定了自己想要什么。想要回到府里时第一眼能看见她,想听她说那些街头巷尾的琐事,唔。

 其实有些也逗趣的…他自顾自想着。眼神不自觉地柔和下来,嘴角噙笑玩着手里那个香袋子…方才他回府时瞧见落雪了。回了院子便直奔书房而来。这香袋子叫他戴了几回便放起来了。倒不是旁的什么缘故…是自温泉庄子那一回之后,卫戎便将它收起来了。

 初时是心意不定,瞧着总是不舒坦。戴在身上么,叫她瞧见了怕是要多想,后来么?见过她练手的绣品后他就晓得了。

 也不知是怎么好意思点的头。思及此,卫戎一下站起身来,嘴角是怎么不下来,三步化作两步走到门边,可才走过窗边便觉出今夜风大,犹豫片刻后才又退了回去。罢了,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明再去寻她罢,他默念着。

 脑子里想的却是:怎么就不要紧了?-我思你念你,是顶顶要紧的事。且,还得算算这“文娇娇做的”香袋子的账呢。想来也有几分好笑。

 他平里最恨人欺瞒,真要细究起来,文娇娇个鬼灵的怕是没几句真话,但他并不生气,他吹灭灯,屋子里一瞬间暗了不少。娇娇说的并不多,他前段时也没那个心情去听,但拼拼凑凑的,对她与江祁的事大概也能猜出几分来。

 真要说半点不介怀是不可能的,但卫戎自认或许有千百般的不好,但最好的一处便是他言出必行。文娇娇亦然。

 -她答应过我不再对我说谎,便宁可要借酒壮胆也要与我说个清楚明白。-那我便不该再如此狭隘,言行不一,实非君子所为。卫戎闭上眼睛,将那香袋子抓在手中,暗自盼着这场雪再下大些才好。

 他手生了不少,怕是堆得没有去年那一个好看了。明儿先堆个小的练练手罢。次晨。卫戎照常起身练剑,用过早食后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才去请安。卫英瞧见他,淡淡道:“想好了?”他点点头,笑道:“是。”

 卫英顿了顿,声音比方才略沉些许:“你…”他看向卫戎,空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末了。化作一声轻叹“你自个儿喜欢便好。”  M.Lan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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