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气得牙齿发颤
　陈伯宗不动声地移开视线。方旎垂着眼，无辜又可怜地嘟囔：“早知道你不帮忙我就不去你那了，吹了风，受了你的气，这感冒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得了便宜还卖乖。

　陈伯宗似笑非笑，没搭腔。方旎继续委屈：“请了假这个月全勤又没了…”陈伯宗把小米粥递给她：“小心烫。”方旎没接。陈伯宗目光冷下来，收回了手。方旎手指一动，忍住了。

　两人对视几秒，方旎错开了眼。一阵缄默。方旎后悔把他叫来了，她只是想试试，他这回怎么这么好说话？既然来了又摆什么架子？说来说去都是他晴不定的错。

　一时恼恨自己给自己找气，唾弃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不长记。沉默中陈伯宗出去了一趟，方旎把这个短暂的独处当作台阶下，小声：“我想上厕所。”

　“我去叫护士。”方旎点点头。半晌，陈伯宗回来了：“护士没空。”方旎乍然脸红到脖子，不敢看他的眼睛。陈伯宗：“你自己可以吗？我给你找个推杆。”

　本来是要自己上的，可他这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方旎又来气，站起来冲他：“你帮我拿盐水袋。”径直往外走了，垂在手上的输管轻微晃动了一下，没滑针，方旎暗自一笑。

　一出门就是厕所，陈伯宗驻足：“你确定让我进去？”方旎看着进出的人，犹豫了会儿，转过身接盐水袋：“给我吧，我看看里面有没有挂钩。”这才发觉他很高，手臂一举，更高了，扑面而来的迫感。

　“小心点。”陈伯宗递给她，轻抬了下她扎针的手。方旎低低地“嗯”了声。

　好在有不少挂钩，里面还有移动的吊水杆，方旎艰难上完出来，陈伯宗等在门口，见她出来上下过了眼她，顺手接过盐水袋，两人近在一块儿。明明消毒水味很重，但她还是清晰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

　太近了，方旎往洗手台靠。低着头洗手，用手指点一点，抹一抹，贴在手背上的白色胶带翘了边，她按下去。

　了一角。磨磨蹭蹭关掉水龙头，抬头的刹那，方旎被自己含笑的脸吓一跳，脸倏尔烫成鲜红意象，歌颂雀跃的篝火。视线惶然闪躲一偏，是镜子里陈伯宗沉沉悉的眼，方旎猛得低头。

　呼吸急促，鼻腔里又闷又热，方旎不过气来，疑心感冒加剧，疑心被顺着管子进血的药水偷窥，再不敢抬头。

　＊＊＊方旎醒来后睁眼缓了一下，盯着两人握的手半晌，想不起来是怎么握在一起的，原本因为输冰凉的手，此时暖得要沁汗，她动了动手指。

　陈伯宗察觉到，视线撇过来。方旎忙松开，陈伯宗自然地收回手，活动了下肩颈，问她：“醒了？走吧。”

　方旎点点头，还在晃神，手心弥留的温度令她神思错。跟在陈伯宗后头走着，生怕被人挨挤，脚步匆匆地贴着他，好几次要踩上他的鞋。慢慢地，陈伯宗和她并肩走了。

　外头在下小雨，轻盈地落下来，朦胧得宛若缕缕袅袅的青烟，有人撑伞，有人顶雨疾行，鸦青色的晨下，静得能闻见雨点波动。陈伯宗让她在这等会儿，他去把车开过来，方旎点了点头。

　她见他的身影迈入青的雨雾中，疏疏泠泠地像决然永别。不由得心一慌，跨出去一步，突见陈伯宗回眸。

　雨雾把清淡的一眼洗成柔情，心脏忽的砰砰跳动，像从身体里冒失偷跑，一不小心淋了雨，雨点叮咚，心尖泛。方旎怯怯地收回步子。车上陈伯宗问她：“直接送你回家还是去吃点东西？”方旎摸了下肚子：“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热乎乎的汤面。”陈伯宗换道了，方旎提起精神问他：“你困不困，要不然换我来开吧。”

　“下次吧。”两人又无话了。方旎给手机充上电，发现页面还停留在#每天一个离职小技巧#上头，思绪慢慢回笼：凌晨她吃过粥说想睡觉，得寸进尺地问他能不能通过特权弄一间病房，陈伯宗的视线凉凉的。

　退了烧，连胆子也一并消失了。方旎低头把手背上的敷贴撕起来，里头一个细小的针眼，周边一圈淡淡的淤青，她黏了撕，撕了黏，等创可贴失去粘，方旎才瞟他一眼，问他：“你明天还会陪我挂水吗？”

　“没空。”没有一丝犹豫和委婉的回答，方旎把脑袋转去窗外。雨已经停了，但天色反而更暗了。

　陈伯宗带她去了一家地道的沙茶面馆，在海滨公园附近，吃完后陈伯宗开了间房睡觉。方旎不困，出了房间。方旎问前台要了纸笔往海滨公园走去，那里有个月亮沙滩。

　可能因为下雨，这个点几乎没有人。方旎垫着鞋席地而坐，海涨，偶尔会到她的脚。

　空气冷，没有出，方旎凭借想象画了画，回去路上接到小玩的电话，说老板没事了。方旎闻言没有想象中的松一口气，反而有些失落。陈伯宗在房间打电话，见她进来就把电话挂了。

　他拿起外套穿上，见她沉默不语地站在门口，垂着头，紧抱着一迭纸，手指冻成了紫红色，不知道在想什么。陈伯宗道：“走吧。”回去遇到早高峰，堵车。

　方旎一上车就在裁纸，此时刚好把一迭手掌大小的纸页整理起来，她手一伸，递在他眼底，陈伯宗扫过来。方旎飞快地瞥他一眼。

　然后低头灵巧地翻动着纸张：“送给你的，出。”她做了个简单的翻页动画。陈伯宗笑了笑：“很美。”方旎凝视着他：“谢谢你。”极认真的口吻。陈伯宗神情却淡下来，没说话。

　两人心照不宣地想到这一次过后不会再有集，就像那片失了粘的创口贴。-方旎连着请了一周的假，彻底好全了才回去上班。

　她处理了些堆积的工作，接着努力翻完群里的文件，原来新主打的产品定下来了，她不是第一梯队的，没资格知道具体情况，直到两周后，她看到摄影师在拍摄成品，走近一瞧，突然崩溃了，那根本就是她的作品！

　方旎知道职场水深，她不该冲动去找Nate，但她控制不住。方旎不管周身有多少人围观。

　她尖声指责Nate，Nate没想到她如此泼辣，脸色十分难看，碍着人多只能劝她冷静。方旎脸涨得通红，气得牙齿发颤，想伸手打他。急匆匆赶来的总监把两人带去了办公室，后头一阵窃窃私语。 　ｍ.ＬＡｎＭＸｓ.CＯ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