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咧嘴,此时
陆怜清沉
片刻,长舒一口气“太女有于雁璃扶持,又素来讨母皇
欣,一旦错过这次机会,我等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寻到她的错处,将她拉下皇储之位。而晋王…晋王精明强悍,若与她联手对付陆照月,女儿又担心与虎谋皮。”
“与晋王联手吧,”九霄公子淡淡道“你且放心,只要陛下还能说话,就绝不可能让她当大楚太女。”
陆怜清不明白父君为何如此笃定,她紧紧拧眉,在心底思忖一轮,五指鹰爪似的蜷缩,却怎么也找不出他说这话的缘由。
难道宫中流言是真的?晋王真的不是女帝的子嗣?“其中曲折,你不必细究,”九霄公子垂下眼帘“晋王绝不可能被陛下立为太女…她太像他了。”陆怜清点点头。
“父君,您一定要登上帝君的宝座,”她擒住男人的手腕,双眸直勾勾地盯着他,手上的力气愈发大了。
“没有嫡女的身份,女儿很难出头。”不管多受宠、多有威望,立嫡立长,这礼法不能变。“慌什么?如月公子都被赶出去多少年了,”九霄公子拍了拍女儿的手背。
“太女急吼吼送进宫的那帮兔子成不了气候,能爬到充仪都算有手腕。”得到父亲有力的保证,陆怜清松了口气。与不受喜爱的陆重霜不同,陆怜清与太女陆照月一样,自小养在深宫。
她出生时,鸾和女帝尚未登基,皇太女也不过是个三岁
孩,而当她年满三岁,陆重霜出生,已经是鸾和三年。
从最早的蒙学到
后的经学,礼乐
、御书数,陆怜清样样胜过陆照月,却也只能被师长摸着脑袋夸赞一句…
后必能辅佐太女。
这天下怎么就不能是我的?陆怜清常常想,明明是同一个母亲所生,只因父亲地位不同,就注定她为人臣子?“还记得我说的吗?”九霄公子徐徐道。“你要让大家都说吴王有德,不论是于家还是夏家,是朝臣还是陛下。”
“女儿记得。”九霄公子浅浅笑了下,呢喃道:“隐藏到最后的人,才能获胜。”他轻声说着,羊脂玉般的手指拂过枯朽的梅枝,一缕黑发垂落,衬着线条分明的面庞。吴王的诞生其实是个意外。
但他很好的把握住了这个机会,打磨她、引导她,让自己凭借她从不起眼的小侍一步步爬到现在的地位。曾经的敌人一个个老去,如今轮到新一代出场了。
陆怜清抬手
平鬓发,偏头望向窗外。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灰蒙蒙的云徘徊在连绵的殿宇,透过浓雾般的烟云,能隐隐瞧见几月后
雨纷纷的朦胧情调。
就在这样一个苍白色的天气,沉怀南敲响了夏家的门,他随女婢穿过迂回的廊道,遮面的帷帽垂下白纱,跟着紧凑的步伐起起落落。
沿廊布置的山石花木还在沉睡之中,枯萎的园林别有一番动人风味,果真是宰相府邸,坐落在威严显赫的皇城周边,却能布置地仿若世外桃源,一草一木都透着主人的风雅趣味。
往两侧倏得拉开木门,一阵暖风扑面而来,走入,合紧门,清雅的梅香暗涌。“宰相大人,”沉怀南行礼。夏鸢微微一笑,让他过来坐下。
“饿了吗?”她说着,食指在桌案上摆着的两个玻璃盏上点了点,口吻似是在与自己的儿子说话。波斯的绿玻璃,
兹的巴旦杏和新罗的松子。沉怀南微微俯身,捻了几粒松子送到口中嘴嚼,隔着一层纱,看不清他的神情。
毫无疑问,夏鸢欣赏沉怀南,毕竟这样又聪明又识时务的男子已经很难找了。要躺上皇家女子的
榻,要么美得倾国倾城。要么是足够聪明,会讨人
心。夏鸢不需要媚主的祸水。
而要一只能被夏家控制的狐狸,只有这样的人才能辅佐文宣稳固正君的位置。上元的火令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欠了晋王一个天大的人情,再加晋王护驾有功,圣上愿意下旨赐婚,她先前的计划算彻底作废。如今,太女与她算是彻底撕破脸。
吴王那儿有萧家撑着,短时间内不会与自己为敌,故而如何让自己的儿子在晋王府牢牢站住脚,成了夏鸢眼下的要紧事。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选晋王。”夏鸢不紧不慢地开口。“但凡对大楚政局有些了解,就该明白,晋王是个不受宠的。”“宰相大人,夭娘害死了我弟弟,母亲又因此事气急攻心、卧病在
,我不过是病急
投医。”沉怀南说。
“何况沉某一介男子,初来乍到,怎敢谈朝堂之事。”“但你要明白,你这种出身,远谈不上给亲王当侧君。”夏鸢眯起眼。“我瞧你同我儿差不多年岁,又写得一手好字,书也读了不少…与其入王府,倒不如随母亲回渠州。
两地相距千万里,丑事传不到那么远,你能找到好人家的。”“沉某来皇都前,曾听闻这儿是万城之城,天下所有的繁华都被倾倒于此,令人
连忘返。”
他说道这儿,悄悄抬眸扫了眼对面人的脸色,斟酌着词句往下。“沉某本以为是来开眼界的,谁曾想飞来横祸…”男子顿了顿,深
一口气“夏大人,这血海深仇未报,沉某要多冷血才能佯装无事地发生地回渠州?”
夏鸢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他,明明瞧不见对方的面容,可那玩味的眼神仿佛能穿透人的外壳,直直挖出心肺,将每一缕不干净的小心思都扒出来,打死一只蚊蝇般,轻易地将他话里藏着的心机捏在两指之间“甚好,”夏鸢柔声道。
她似是估算完了男人的价值,并深觉自己做了桩好买卖。待到从房内趋步退离,沉怀南绷紧的神经渐渐松弛,才发觉后颈满是细细的汗水。“辛苦管事特地跑一趟,这是沉某的一些心意,您拿着买点酒喝。”沉怀南说着,掏出钱袋。
被派出来跑腿的女人,哪能是什么管事,左不过是个有点名堂的杂役。可被男人有礼有节地唤了声“管事”女人浑身上下无一不畅快,虚荣心好似被泡发的干蘑菇,逐渐鼓
。
她接过他递出的铜钱,握在掌心瞧了瞧,咧嘴一笑,此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男子的呼声。“沉公子留步。”沉怀南回头一瞧,笑了。“哦…是夏公子。”二人相对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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