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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夏文宣不清楚
 “你看看你们,各个有成竹,”顾鸿云按捺住心底的异动,轻笑一声“然而我们草原上有句谚语,大意是…鹿死之前,狼永不停止追逐。”

 “王子殿下,我等不过是贵人掌心的小男人,不是鹿,更不是狼,而是随处可见的草芥。”男子幽幽道。

 “您若想干一番大事,最好找个能信任的大树倚靠…晋王与你有血仇,绝非好人选。”顾鸿云被人戳中心坎,无端生出一股气恼。出发前口口声声向腾格里发誓:必以陆重霜的头颅告慰我族万千战死沙场的英灵。

 可真到了这儿,被漩涡裹挟着待着几个月,仍一事无成。男子垂首,飘飘忽忽地笑了下,道:“这桩买卖的有效期至猎前三,您还可以慢慢考虑。”他说着,再次行礼。

 “也请您相信,于家给的价钱绝对合适。”不是皇太女陆照月,而是于家。

 这一句落入顾鸿云耳中,堪比惊涛骇。楚国的门阀竟强悍到了这般地步?话音落下,如同来时那般,男子恰如白鸟收拢羽翼,将门一拉,待到顾鸿云起身再看,已然毫无踪迹。

 那随着他的到来而传入的诡异幽香,顷刻间,随风散去了。顾鸿云抚了抚额头,鬓角满是细汗。

 同样被惊出一身冷汗的,是远在父君寝殿内的陆怜清。大理寺的奏折令她无事惹了一身,眼见太女盛宠不见,反倒接了猎的活儿,一贯以宽厚仁和闻名的陆怜清也要坐不住了。

 晋王那边因与夏家的婚事也逐渐强势,近些日子,出入青楼,四处赴宴,结官员,正君的地位之所以远高于小侍,甚至有处死陪臣权利的原因在于,贵人们的“明媒正娶”往往代表世家间的利益换。

 以嫁妆为例,两家联姻,入府为君,男子的奁产除衣服首饰、日常器物外,还随田产、房屋、山园。

 贫寒却有才学的女子入赘世家,那一纸婚约,能使她们毫无阻拦地谋到官位。九霄公子执起玉笛,敲了下女儿的肩头,轻声责备:“心浮气躁,白教你了。”

 “倘若母皇身子健朗,女儿也不必慌。”陆怜清咬牙道。“沉,留恋榻,还炼丹服药…这样下去,未等我扳倒太女、晋王,天下就要易主了。”九霄公子倏忽笑出声。

 那双为他赢得盛宠的漂亮眼睛盈盈闪光。“傻孩子,说你聪明,你聪明。说你愚钝,你也是愚钝。”陆怜清眸子一抬,看向父亲。

 “好好想想,女帝沉湎新人不愿早朝,我一人独守空房已有半载,为何不拦。”陆怜清不由拧眉,脑海里繁杂的思虑熙熙攘攘地挤在一块儿,想着想着,骤然打了个哆嗦,她刚要张口,就被父亲抬手止住。

 “嘘,心知肚明便好…我们啊…还要靠这个举清君侧的旗。”“可真是…胆大包天。”陆怜清攥紧手。“在这儿安稳活过去的,哪个没留后手,”九霄公子接着说“不怪你,太女有于家撑着,是难掰。你要做的是与官员好。

 尤其是仍未标明态度的侍中令,以及九寺内的诸位寺卿。”“女儿明白,”陆怜清应了声,上前牵住父亲的衣袖,道“还有一事,您要同我说。”

 “哦?”“晋王的身世。”九霄公子看着女儿,长叹一声后暂且松了松口:“有传闻,晋王并非如月的子嗣,而是…先帝君的。”

 “先帝君?”“是,”九霄公子颔首,感慨道“先帝君,才是真的狠角儿啊…”那个权倾朝野的男人,只要见一眼就不会忘记他的风华,仿佛躲藏在黑暗中的人被光点亮,纵然是个女童都恨不得为他去死。

 十七岁入宫服侍年过半百的先皇,二十六岁铲除诸位老人,没有子嗣却登上帝君之位,三十岁先皇驾崩,他排除万难,扶持当时并不显眼的陆启薇为帝,自此开启鸾和时代,他是一个有女人气魄的男人。

 “此事真假尚未得知,你听听罢了,莫要深究,但凡漏了一丝风头出去,吃亏的是我们。”九霄公子长吁。

 “既然如此,父亲为何敢笃定母皇不会立晋王为储君?”陆怜清问。“晋王与先帝君单从容貌瞧不出关联,可二人气质神似…此事是真是假不重要,”九霄公子徐徐道“重要的是,陛下怎么想。”

 “父亲,”陆怜清骤然叫住父君,明的面庞因的心跳而浮起一层薄红。“如月帝君被逐出宫一事,不会也有您的一份吧。”九霄公子微微笑着,没说话。

 ***雨停了,云还没有散。细细的水珠沿翘角的房檐一滴滴往下落,打在刚冒出头的碧草,户牖皆开,小侍们手捧托盘穿过廊道,脚下的锦鞋发出几声砰砰响,步履匆匆之余,还能时不时听见他们头接耳的闲聊声。

 夏文宣搁笔,唤来小厮询问为何外头出了如此大的动静。小厮见自家公子一无所知的模样,暗暗吃惊。

 他随即回复,晋王前来,寻家主有事,夏大人便命前庭摆酒招待。前庭有一处人工凿的小渠,周遭种柳树,长得十分漂亮。

 “我去看看,”夏文宣说“莫对母亲说。”“可公子…”夏文宣按住下人意图阻拦的话语,道:“不见,只远远瞧一眼。”穿过仍有意的卵石小道,连绵的绿意映入眼帘,早开的花尽数盛放,一眼看去,零零散散,仍有些斑驳。

 桃枝结起花苞,静候一阵更暖的风将它吹开。陆重霜与夏鸢相对而坐,一张小桌摊开,案上的酒壶也泛着青绿色的光泽。

 女人们细尖清脆的嗓音飘飘渺渺,听不真切,夏文宣也只躲在重重绿叶后瞧见她半个徐晃的影。出嫁在即,夏文宣一心留在闺阁习字读书。

 与平辈们漫长的候嫁期不同,夏文宣算急吼吼地出嫁,上元刚过皇帝一道圣旨赐婚,两府匆忙开工。主子不用沾手琐碎事,只等着亲,底下人是真真儿忙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围着公子打转的小侍们一会儿说绣工为软缎上的红腹锦瞎了眼,一会儿又说晋王为将亲队伍拓宽,命人拆掉了沿路的矮墙。

 街头巷尾的无稽之谈在夏文宣耳边传来传去,一个比一个夸张,想来无非是下人们意图在小公子离府前多讨点赏赐。晋王殿下有没有命人拆墙,夏文宣不清楚,但送来的嫁衣着实巧。  M.LaN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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