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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都轻叫出声
 在这空旷的残垣断壁间有些诡异的回响。辛秘谨慎地盯着他,自身不懂武学,但是捕食者的血脉让她能看出来这人是真的失态了,而不是伪装,人体的几个命门他都大剌剌置之不顾,分明就在一刻钟之前他的姿势还是紧绷而小心的。所以说凡人真的又复杂又麻烦。

 即使他身世再可怜,怎么说这人也算计过她的,超级现实的神明实在怜悯不起来,她磨了磨爪子,不耐烦地吹了吹嘴边的软

 好在欧浔只发了一小会儿疯,很快就笑够了,回头文质彬彬地笑起来,向两位神明拱了拱手:“二位跟我来便是。”

 辛秘撇撇嘴,拖动着微微疼痛的后爪一步一步跟了上去。时间紧急,找到的绳子不够结实,但还勉强够用。霍坚掂了掂自己间的绳索,看向身后的欧氏护卫,那群人的脸色畏惧而警惕。

 他出众的武艺着实是被众人忌惮,因此即使队长同意了他的提议,也只让他走在第一个。护卫们都害怕这个敌对之人在他们身陷危机时出手背后偷袭,即使不动手,若是将他们绳子切断,也足够麻烦了。

 若霍坚走在第一个,当然也会面对同样的风险,但他不在乎。霍坚对自己的实力有绝对的信心,唯一需要担心的只有辛秘的下落,他蹙了浓黑的眉峰,在目间留下深深阴影,伸手紧了紧臂上伤口处的包扎。

 然后他扶着那把软剑,踏上被方才的爆炸波及过变得松软动摇的台阶。唐氏老宅地处蜀州深山,此地丘陵密布,地势高低落差极大,阶梯密集。

 此时他面前只剩下断去的半截,落了尘土泥污,看起来摇摇坠,他一步下去石阶又落下半截。

 他后面跟着的护卫们倒一口冷气就要后退,几次蹬脚却没扯动,霍坚纹丝不动地立在断阶上,手中握着那将他们连在一起的绳索,凛然回头。“不要退。”他低喝,眉间皱出山字痕:“若想救出你们公子,便不可退。”

 似乎山岳崩塌在眼前他都不会为之变般,这样的从容坚毅感染了身后的护卫,他们口水,终于也随着霍坚迈上断阶。后面全是这样的路。

 甚至更糟,建在稍低处的屋宅塌陷,以它作为支撑的的栈道平白失了依凭,只剩下勉强固定在一边岩壁上的木质基础,还未走上去便见其摇摇坠。护卫们窃窃私语着。

 退缩之意又起,霍坚不语,只单臂挥出间软剑,深深刺入一边的岩壁,他靠着过人的臂力硬生生做出一个落脚点后,便干脆利落飞身跃起,一点那剑柄,旋身站上岩边自然生出的古树。

 “此处可以立人。”他没什么训话的耐心,只丢下这句话,便飞身向下一处落脚点。跟着他的护卫们被绳子拖着。咬牙硬撑着跟了上来。几息之后。

 他们这位于最高处的一队,面对着最危险的前行环境,偏偏走在了三队人马的最前方,低头便能看到另外两队迟疑缓行的动向,此时距离爆炸已经过了不短时间。

 那些腾起的尘雾硝烟沉降了大半,视野逐渐清晰,在高处可以看清整个唐氏宅子里大致的景象。

 霍坚心急如焚,偏偏四下巡视都不见辛秘的身影,偶尔在废墟里看到的几处人影被抬出来也只是婢女或者护卫,他嘴上不说,面上不显,神色却越来越紧绷,在这种不安定的环境里,越迟一分找到辛秘。

 她就越危险。这种不安在最下方的小队找到欧治之后达到了最高。远远听到几声呼喊,霍坚垂眸看去,便见最下方的小队围成一圈。

 那个小队长面色难掩激动,指挥着身后的护卫掘土,一阵兵荒马之后,抬出了一个面如土色将昏未昏的人。到底是身体素质过人,即使被沙土掩埋了许久,欧治也还保持着神智。

 他似是怒极,一被挖出来就伸手扯着小队长的领口质问他些什么。“啊!是二公子!”“这宅子里之前的婢女护卫有懂医术的吗?”

 “…那些人被关押在这路的最前方那栋宅子里吧,太遥远了些…”霍坚身后的护卫们也很激动,嘈杂一片。听到“最前方的宅子”霍坚神色一动。辛秘会不会猜测他被捉住,关押起来,然后赶往那里?

 “…一群废物!”欧治遭此暗算,目眦裂,吐出一口混杂了鲜血和泥污的口水,勉力抬头,却忽然看到了最上方看着自己的,那个从自己手里逃掉的姓霍的护卫,他双目赤红,咬牙切齿:“给我杀了他!”

 只可惜在他命令喊出之前,霍坚便一剑砍断自己间挂着的绳索,从搜寻小队里身而出,他像一只乌黑巨大的隼般。

 在山间碎石之上一点而过,身姿轻灵稳健,他身后的护卫徒劳地追赶了两步,一片衣角都没摸到。绕过几丛灰扑扑的矮树,欧浔脚步停下了:“前方便是。”唐锦上前一步,紧绷的神色略微放松了一些。

 许是用来关押的宅院本就偏僻,方才的爆炸并没有怎么波及到这里,面前的房屋只有院墙有些倒塌,主屋还是安稳地立着。

 脚边衣裙被扒拉了一下,是辛秘,她仰着头无声催促,黑眼睛清清澈澈的,等唐锦一回生二回地将她收拢在袖子里,连尾巴都藏好,一回头就对上了欧浔耐人寻味的眼神。

 “…”如果辛秘看到他这幅表情肯定又要骂他了,唐锦不善口舌,干脆无视他,几步上前,走近屋宅。

 刚到门口就听到此起彼伏的哭声抱怨,在这片灰心丧气里有个耳的声音在大声劝慰众人:“大家不要害怕!家神大人…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许是因为久不进水,这声音有些沙哑,却与她记忆里那个温暖的小姑娘丝毫不差。这旁支庶出的女儿胆子那么小,又从小遭人嗟磨,为何会这样信任她?或说…爱戴她?

 唐锦偏了偏脸,不愿让身侧的欧浔看到自己脸上难以控制的温软笑意,她手下轻轻用力,有些老旧的屋门“吱呀…”一声打开。

 里面被捆着双手就地蹲坐的扈从们纷纷转头,或喜或悲,都轻叫出声,像是一群受了惊的小老鼠。

 唯有那张圆圆的脸,脑门和脸颊蹭着不知哪里来的灰土,夹杂在一张张面孔里慌张回头,鬓发散得像她刚来这所老宅时那样,那些激励人心的话倏地被掐断在喉咙里。  m.lAN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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