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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1章 目光下移
 “…这是你的反抗吗?”辛枝呕出血来,狼狈地抹了把脸,脖颈青筋暴起。方才的刺杀确实惊动了胎气。

 只是让她如此痛苦的本源,却是她一早就服下的烈毒草,他们都瞒着她辛梓的死亡,可他们是手足,是一胞双生的亲人,是这世上最亲密的两个灵魂,辛梓离开的那一瞬。

 她仿佛折断了手脚,撕去半身的裂痕让她在夜里生生痛醒。辛枝呆坐在上,抚摸着自己的心口,背后汗出如浆。

 从此,与她一样的心跳再也不存,这世上只有她了,她依着周遭众人的想法,安安稳稳地睡觉,平平静静地呼吸,只当自己被瞒得很好。

 但辛梓死去的那一刻开始,再没有什么可以牵制她了,她的复仇,便从自己腹中的血开始,她要伤害这个孩子,但它可是神明的嫡系血脉。

 这背德的、强大的孩子诞生于母亲的刻意引和父亲的生涩情动,再加上千百年间默默传的、最终被长居深宫的辛氏获得的术,结合了周氏最纯净的神明血脉和她的一半骨血,汲取着母体的生命力,茁壮地生长于她腹中。

 即使母体吃下了足够让它落出体外的剧毒,它还是茁壮地攀附着供给自己营养的身体。周氏只当它是皇帝的孩子,就连能感受到胎儿气息的玄君也只以为是它长得太好。

 她的衰弱也只被疏忽女子的周氏归纳为受孕本就辛苦。周氏的族人,大历的臣子…乃至她身边的每一个侍女护卫,都将这个孩子当做氏族的至宝。

 实际上也正是如此,每一个嫡系的孩子都与氏族血脉气运息息相关,像一些人丁单薄或辛氏这般变故极大的氏族,嫡系血脉混杂,氏族的气运驳杂混乱,难以掌控。

 而注重礼法旧俗的周氏,好好地保护了自己的血统,制度森严等级鲜明,他们的嫡系血脉纯净有力,家族气运就仿佛山巅闪烁夺目的光,出色的继承人奠定了家族未来的荣耀。一荣俱盛,一损俱衰。

 恰好,这个有着神明血脉,天然便像周氏家神一样主宰了周氏近几十年未来的,这个嫡系的孩子,正由她捏在掌心里。无法滑胎,她确实也想过这个结果。半神之躯太过强大。

 即使它还是个孩子,不过也没什么大事。辛枝沾了血污的双眸痛得发雾,她半靠在竹上艰难地着气,一点点解开了自己的衣衫。

 从荷包里找出小狐狸从前为自己偷来备好的猛烈药材胡乱进嘴里,这些都是上好的续命药材,价值千金,效力刚猛,苦得要命,但她得撑住,不能在做完之前就死去。空气很冷。但是她血快要沸腾般地灼痛,几乎察觉不到冷意,巨大汗珠由额角滚落。

 “你长得很好,这才半年多呢…辛苦你了。”她发抖战栗的指尖触摸了自己的腹部皮肤,手下发狠,五指刺入被撑得发青的皮肤。温热血汩汩而出,这非人的痛感让她眼前发黑,鼻翼翕张着闷哼出声。

 她发着抖,牙齿碰撞得咯咯作响,面色是死去般的青白。窒息的寂静之后她额上渗着汗,重呼吸着。被咬破的下血丝。

 小小的房间里,她只能听到自己血淌的声音,块摩擦的声音,剧烈到快要骤停的心跳,眼前是发花的黑白闪烁,果然…果然很痛呢。她忽而不合时宜地想起了自己童年时,与胞弟的那些童稚对话。

 “哧…”辛枝轻笑了一声。这个笑很难看,因为太过剧烈的痛苦,她要保持神智已经很艰难,再也无法多分出一丝力气来保持自己的体面,眼泪、唾、汗水、鲜血,她都无法掌控了,也无暇去思考自己此时的模样,她仅存的理智和力气,都在让自己双臂的肌持续用力。

 幼时那场对话,后面是什么呢?好像是…辛梓不甚赞同她有些偏激的话语,瞪着一双漂亮大眼睛看她:“辛枝!我不准你这样想!”她也懒得搭理自己柔弱的弟弟,一把将他推倒就逃跑了“笨蛋辛梓,我都要用那样的手段了,那得过得多艰难啊,那种时候还由得着我选吗?”

 她吐舌龇牙地做鬼脸。年幼的孩子想法总是天马行空,一个小小的传奇故事就能让他们发散思维,吵到二十年以后的事,只是他们都没想到,这样一个闲暇午后的童稚对话,竟会一语成谶。

 “辛枝,你到底要做什么?”辛枝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晕过去,她好像只是虚之后短暂地失去了一会意识。再次睁眼,玄君就已经打开了房门。清冷的寒风冲淡了房内的腥臭血气,她手脚无力。

 甚至无法转头看一眼门口的位置,嘴里苦涩的药材还是起到了作用,几乎开膛破肚的伤势,她竟然还能再醒来。玄君只是扫了一眼室内,她听到他的呼吸声中断了。

 这个男人像是终于意识到了眼前的场面意味着什么似的,僵硬地走近室内,步伐不顺,声音惊恐:“辛枝…?”下一步,他靠得更近了。

 便连这一声轻轻的呼唤也没了,只有不知是愤怒还是惊惧的重呼吸。以他的位置,应该足以看到被她信手抛在边的。

 那一团泛着黑红的血了吧?辛枝意识模糊地想着。拼命保持着清醒。若有一丝生机,她从来都不想死,她听到了玄君有些踉跄的脚步声,他几乎是扑到边来,布料簌簌的摩擦声里。

 他弯着身子跪在地上,手足无措地抱起地上的东西,茫然无措,又或是惊怒加地死死看着她,她现在可不好看。任谁肚皮敞开满脸鼻涕眼泪混着血,也不会美丽到哪里去的。

 辛枝竭力撑开一丝眼皮,在模糊的光影里看到了玄君的脸,他看起来真的生气极了,眼中的恨意都要藏不住了,面皮因为难以自制的情绪而动着。

 膛剧烈起伏,他看起来像是要将她挫骨扬灰。冰冷的疼痛逐渐远去,对身体的掌控也在慢慢消失,她感受不到自己的指尖了,好像正在慢慢地离开这个世界。疼痛模糊了,力气反而重新回到她的身体里,她忽然就能出声了。

 辛枝疲惫地撑起眼皮,对上玄君痛极恨极的视线,毫不在意地虚弱一笑,目光下移,她看向被他颤抖的手捧在怀里的那一团。

 “你不救他吗?用你的本源神力,他还有救呢。”辛枝虚弱地说“对了,你能感受到吗?这是你的孩子。”狼狈的女人恶毒微笑,毫不遮掩地吐自己的阴谋,她听到玄君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好了。  M.Lan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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