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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跌进了凡尘里
 他听见最多的,便是身边人对他天资的溢美,以及家主对他肩头重担的反复强调。像他这般承载了万千希望的未来新星,并不需要童年,也不配拥有童年。

 他只需如同一把最锋利的剑,兢兢业业地完成着他从一出生便已经注定好的使命。对此,季青临从未有过任何怨言。

 他觉得这世间的一切都很公平,天道既然给了他超乎常人的天分,自然也会拿走一些东西作为换,在他出生后,季氏一族也曾寄希望于他一母同胞的弟弟,期盼着能来下一个剑尊的出世。

 只可惜天道的偏爱似乎从来都与血缘无关,他那胞弟只能算得上资质平平,根本完全无法同他当年相比拟。

 而随着他渐渐长大,他那生身父母也曾带着他未曾谋面的弟弟前来拜访过他。只不过在此之前。

 他对于父母的记忆无非都是每年家宴时远远的一面,竟也从未有过机会真正地同他们说上一句话。“诚儿,快叫哥哥。”当年那在榻上不停哭喊的女子眉眼间也落下了岁月的痕迹。

 她满脸慈爱地捏了捏怀中稚儿的脸颊,柔声道。季青临无比生硬地点了点头,他从未与父母交谈过,更不知道自己此刻应该说些什么。

 他在父母眼中看到了小心翼翼的敬畏,无比生疏的讨好…可却唯独却没有当母亲转头望向胞弟时,眼角眉梢间那抑制不住的疼爱。

 他沉默地敛下眼眸,静如死水的心间竟是泛不起丝毫波澜,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声笑语离去的背影,隐约间,他似乎听见母亲那断断续续的声音不停在风中回响。

 “诚儿没有修剑的天资也好…不然若都像临儿那样,修什么无情剑弄得现在整个人冷漠得没有一丝人气,也是怪渗人的。”“我只愿诚儿能够每开心,平安顺遂地长大就行。”

 “哪怕做个平凡人,你也是娘亲心中最钟爱的宝贝…”季青临静静地看着他们走远,眼底第一次闪过些许迷茫。自筑基后。

 他便被天剑宗那最为神秘的剑道老祖给亲自接了回去,成了座下唯二的亲传弟子,而与他一同长大的师兄,便是后来天剑宗的掌门。

 他素来冷情冷,仿佛这世间没有任何事能在他心中留下丝毫波澜,他从未有机会感知这世间纷复杂的情绪,自然也无法回馈同等的情感给别人。

 哪怕是自小知他子的掌门师兄,也免不了时常被他给气得连连跳脚,就连他的师尊剑道老祖,望着他那愈发进的无情剑法,却只是不住地摇头。

 “徒儿,你可知这无情剑并非是让你一味地断情绝爱,而是能为了保全世间大爱,而放弃自身小爱的无情啊…”见季青临皱起眉头,似乎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的懵懂模样,剑道老祖不由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无奈道:“罢了罢了。

 此刻只怕说与你听你也不会懂…你只需将此话牢牢地记在心间,等到了那时,你自然会明白的。”

 他曾以为他的人生永远都会如极寒之巅那终年不化的积雪般一成不变,直到…他在山下遇见了她。

 其实他们的相遇说来其实也并非偶然,彼时的他修为早已离飞升只有一步之遥,又有上古神器在手…他竟能隐约地感应到些许天道之力,那自下山起。

 他便一直觉得冥冥中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牵引着他的脚踪,而当他见到云缥缈的第一眼,那素来平静淡漠的呼吸竟是罕见地停滞了半分。明眸透琼瑶,满是天真态。

 原来从前师兄情诗里写的那些酸言语,竟不是骗人的…那是一朵已经化成人形的业火红莲。哪怕他曾听过。

 在世间万物之中,唯有天地所结成的生灵才是天道最完美无瑕的作品,拥有这世间最为纯净的心…可他也从未见过这般澄澈通透,却又摄人心魄的双眸。

 那少女巧笑嫣然,毫无防备地对他歪头笑道:“…你是谁呀?”她周身散发着无比强大又压抑的天道气息,宛如重重枷锁般,彻底将那如骄般不谙世事的少女给层层笼罩其中。

 季青临垂下眼眸,向来如同一潭死水般毫无情绪的心间,竟是头一次因为旁人而泛起波澜,他忍不住轻轻叹息。

 身负那般沉重的天道因果…想必这些年也定是如他一般,过得很辛苦吧。鬼使神差间,他竟然口而出…“我乃天剑宗青临仙尊,你可愿…跟我回去?”***“我望着月亮,却只看见你。”

 原本季青临以为云缥缈的出现不过是他平淡人生中的一位过客,寂寥天地间一段最为微不足道的曲。

 可他却怎么也没想到…从那时起,他的生活就宛如一汪被人狠狠搅的池水,竟是再也无法恢复平静了。

 他的子清冷,最不喜喧闹。将府建在云枢峰顶也是因为它是整个天剑宗众多山峰中,最为偏僻险要的一处。

 他宛如传说中食朝餐云霞的世外仙人般,清冷孤高地独居于这云阙之上。可自她来后,他这云枢峰仿佛瞬间从那高不可攀的雪梢枝头,一下跌进了凡尘里,那小莲花里都叽叽喳喳的。

 也不知她那些数不尽的问题究竟都是从何而来,吵得他直头疼。更甚者是,她不仅丝毫没有将来要担起这修仙界众多生灵的觉悟,反倒仗着他子温和,竟是成天带着那只小蝴蝶上蹿下跳地在宗门内胡作非为。

 于是还未出半月,整个天剑宗上下谁人不知这云枢峰新来的小师姐简直就是个混世魔王,连路边蚂蚁见了她都恨不得绕道走,而那向来不食人间烟火的青临仙尊。

 一时间竟是成了那因着孩子不争气犯错,而只能连连亲自上门致歉领人的可怜老父亲。望着那被人薅秃了正躺在院中哀嚎不停的金翅鎏云兽,以及掌门师兄此刻捂着双眼满脸不忍直视的模样,季青临只觉得额头青筋直跳,整个人都羞愧地快要无地自容了,他的口不停起伏着。

 心头竟是第一次生出一种名为后悔的情绪来,他当初究竟是凭什么会觉得,这小莲花能有和他一样将要担负起天道众生的觉悟来?“你你你…你怎得就不能消停些!”  M.laN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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