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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最后一步了
 沉絮脚步微顿,掀起盖头,离她一步之距的地方高出一截,抬步跨过之后她不自觉的将手中的牵红包着了又,试探的问道:“李岷…你不气了?”耳畔再无话音传来。

 她提到喉口的心也一点点往下坠。半晌,李岷道:“儿臣怎敢与母后置气。”手中力气全数消退,先前的头晕目眩在这一刻尽数朝她涌来,那灼眼的牵红挣脱开了她的桎梏,飘飘摇摇往地上跌去,无人去拾。

 沉絮往后跌去时身后跟着的一众侍婢眉目低垂,顿在原地大气不敢出,无力间她也只是在想,要是时间定在这一刻该多好,至少他在身侧。想象中的疼痛并未袭来,她倒在了一个宽阔的怀抱之中。

 不过瞬息李岷将她扶了起来,大掌虚虚托在她身处,冷硬道:“可站得住?误了吉时便不好了。”沉絮死死咬着下,良久,那股子不适被她彻底了下去“好了。”“你…你将我放开。”

 ***耳畔响起一声轻嗤,接着,她听见他道:“从前抱我不是抱得的么?”满是讽刺意味。“我…”沉絮想解释什么,话到了畔却艰难咽下去了。

 一路无话,沉絮低垂着眉眼望着盖头底下的方寸景象,昨来时宫道上的落叶好似被人尽数清理了,现下她只能看见一块一块工整灰白的宫砖。

 往太庙游行的路上李岷并未与她共乘,沉絮并未多想,昨夜过于劳累加之神思崩得太紧,宫撵平缓前行间她倚着车壁睡了过去。

 再度醒来时头已然高悬,经历一夜的雨水冲刷太庙的白玉阶梯光亮得能照出人影来,怔愣间,一股冷香靠近,这回他语速平直“走罢。”沉絮低低应声。

 随着他的步调一步步往高台行去,之后的仪式只需跟着侍官走便是,虽说早已烂于心,但大半行礼下来,加之头上顶得钗冠过于重了。

 她觉得脖颈疼得不行。好容易得了间隙,身畔一直随行的玄衣袍也不见踪影,沉絮轻舒了一口气,抬手后颈。将将垂下手,后颈处覆上了一抹微凉,力道轻缓,很好的舒解了涨意。

 “多谢。”沉絮低声道,末了后知后觉身处何地,又补了句“…可以了。”被人瞧见了…于他不好。

 后颈处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停滞,随后,原本适中的力道陡然加重起来,直摁得她生疼。沉絮无法,抬手死死握住了他的衣摆处,央求道:“够…够了…”

 力道好似又加重了,沉絮无法,只得换个法子,手心缓缓上移最终圈住了他的腕骨,无声对峙。后颈处的力道终于回收,与此同时,侍官的声音响起“殿下、娘娘,该进内殿了。”去里头上宗谱。

 沉絮轻轻点头,圈着李岷腕骨的手自觉后退,再度搭在了他袖缘处。起初一切顺遂,到了将白玉宗谱请出来的时候,李岷打断了有条不紊的步骤“都退下。”沉絮指尖蜷了蜷,心下跟着一紧,身后的动静渐渐远离。

 而她一直搭着手的那人也抬步朝另一个方向走去,她听见了玉石触及某个物什发出的轻细声响,良久不断。“李岷…你在做什么?”这声音不怎么刺耳。

 但不断传入她耳中,叫她脑子里那弦再度紧绷起来“替你上宗谱。”他的声量依旧不急不缓,尾音落定之际,细响也停住了。

 李岷将青玉石归放到原处,垂眸看着宗谱上的一对名字,角弯了弯,转瞬又化作平直。

 一道新痕与旧迹错在一处,很相称,他将宗谱盒盖掩上,回身牵起了沉絮的手,许是方才做的那事叫他将翻涌的心绪下不少,这会嗓音倒是与从前那般清淡“回宫去行礼。”

 沉絮任由他牵着。步调却半点未移,怯怯道:“我…我不想。”“不想什么?”李岷轻笑一声,直接将盖头挑了下来,以指尖勾住,倾身与她视线平齐“不想入宫还是不想与那将死之人行礼,亦或是突然觉得不配当我母后了?”“不是…”

 “不是…”沉絮仰了仰头,退从鼻尖往上窜的酸意,下意识的想要去牵他的手,却不想,这回连他半指节都未碰上便被他拂开了“本宫现下不想听你解释。”

 李岷直起身错开她,径直朝殿外行去,而那方被他勾在指尖的盖头也随着他的步调落于她裙畔。沉絮愣了许久才倾身去拾,心底酸得不行。

 本以为他今对她态度好了些应当气消了不少,可方才自称都出来了,看来还少不了废时间去哄一哄。待到她调整好心态走出宗祠时已经瞧不见李岷的身影了。

 好在一旁的侍女见着了立时过来扶,沉絮随口问了句“殿下呢?”那侍女顿了下,道:“应当在底下候着了。”

 沉絮点了点头,稍一思忖便将那红盖头递给身畔跟着的侍官,而后自顾自提着繁复的嫁裙沿阶而下。临近宫撵时沉絮顿住了脚步,轻舒了一口气,心道。

 好在那烦人的盖头待她的名字上了宗祠之后便不必带着了,要不然此时他的神情她都不得而知。可不是生气了么,瓣都抿得泛白了。

 但现下不是与他解释的好时候,沉絮轻阖上眼眸,与李岷错开时将一小颗油纸包裹的霜糖到了他手中。从前也是这样,只要这么一小颗霜糖他便能消气。

 如今她倒是不敢想只一颗糖便能将人哄好,还得后慢慢来,也不急于一时。许是正殿中的那位绵病榻的缘由,又许是她只不过是个冲喜的本就不甚重要,皇后该有的她一概不曾有,倒也方便了她。

 下意识的,沉絮摸了摸一直藏于袖口的物什,硬实触感透过衣袖传至她指尖,要她一直强绷着得心绪松泛了好些,最后一步了,只差今晚最后一步她便能捱过去了。

 往后…往后大抵也好过了,大半的礼仪下来,回到宫中时头已然西垂,透过宫撵的间隙沉絮瞧见了落将他们一行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到她看不见的地方。

 虽说今事宜都由李岷代做了,可夜里的房花烛却是不能,是以沉絮被一应侍女引至一处温泉池中沐浴更衣。

 她从来不喜洗沐之时有旁人伺候,只好一壁在心中思量着该如何将人谴退一壁垂着眸子往前走。  M.LaN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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