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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 心明眼厉
 刚直了背,又想起如今旁边尚且有一个鞍前马后地,便又悠哉悠哉地靠了回去,等着听现成的。不懂躲懒为何物的金展了上去,可何冲的小算盘落了空,金展是不偷懒。

 可是他也不爱打听。瞧着三人就打算这样作闷葫芦打道回府,何冲连忙“诶诶”地追了上去,毫不犹豫地在李玄慈和十六间,选了自家师妹做能撬开的隙。

 十六自然比李玄慈要善心得多,见师兄要问,便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大概。“师兄,你知道人死之前和死之后割开的伤口,会有什么区别吧?”

 “知道啊。”这些人体的基本知识,道门里多少是要学的,生死之事尤涉私,更是他们秘而不宣的必修之术。

 何冲答道:“人生前和死后,体内气血运转截然不同,由烈转虚,因此生前割开的伤口,血翻,常伴有溅极高的血,而死后再割开的伤口,皮则如死物,微微泛白,出血亦很少。”

 “可如果同一具尸体,伤口皆为生前伤,却程度有所不同呢?”十六摸着下巴,既问他,也是自问。

 “这是什么意思?”何冲愣了一下,却没有听懂。“这些尸体上的伤口,都像是被什么猛兽咬噬断裂的,伤口层次不齐,留着尖牙齿痕,看上去倒真像是天狗显灵,夺人性命。”十六说道,眉头轻轻皱起,一副思索模样。

 “可是?”何冲问道,他知道若无可是,十六不会这般模样。“可是,如若真是天狗显灵,尸体上就不会显现出截然不同的两种伤口。”十六屈起两指。

 在额头上轻轻敲了一下,妄图想敲木鱼一样敲开自己的木头脑袋。“到底是怎么个不同法?”何冲连忙问道。

 “尸体身上的伤口均有外翻,创口内有凝血埋于皮下,均是生前伤。”十六还要再敲,这次却被李玄慈一个指头便截住了手腕,随即直接给了她个脑瓜嘣儿,她愤愤瞪了眼李玄慈,只许州官放火。

 却又只能敢怒不敢言地着额头,转而面向何冲,只和自家师兄说话。“可是,脖颈、膛上的伤口外翻得格外厉害,翻开一看里面全是凝的血块凝。”

 “但被咬断的四肢虽有外翻,却并不很明显,皮里也没有多少血块凝结,只在最靠近骨头的地方才能瞧见一些。”何冲听罢,也有些困惑“这倒是奇怪了,按理说,生前伤的程度应该都是差不多的啊。

 “突然,何冲拳锤手心,兴奋说道:“会不会是因为破开膛时人还活着,可轮到四肢时人已奄奄一息,血也快光了,所以才会有如此差别?”

 “我原来也这样想,可是我仔细查看了血迹,发现并非如此。”“如果是先取头颅心脏,那血迹溅的应该是彼时还完好的四肢,之后四肢才又被截断,如果是这样。

 那么将四肢伤口合拢后,血迹应该是连贯的。”“可我将断裂的四肢合拢,血迹却对不上,说明是四肢先断,才取的头颅心肝。”

 十六说道,又陷入沉思,在一旁的金展听都听得有些头疼,他跟着王爷以来,哪里弄过这般复杂又委婉的法子,他们都是很老实的人,只会老老实实让人一刀毙命,从不搞这些花架子。

 老实的金展忍不住问出心中疑问“到底是为了什么,要弄如此复杂的障眼法?”只见十六眸子一怔,如被拈花之手点过清明台,定定看向金展,声音带着点思索的迟缓,问道:“障眼法,为什么说是障眼法?”金展一下觉得,聪明人大概都是这样,自己主子脑子弯弯绕绕太多,十六这本来率直朴真的脑子,跟主子近墨…

 啊呸,近朱者赤,也变得弯弯绕绕了,他直截了当地说道:“你瞧咱们杀人多么干脆利落,若要取什么心肝脾肺肾,取就是了,何必还得分个次序,既然杀人都杀得这么复杂。

 那自然是为了掩盖什么而使的障眼法。“十六由衷一笑,感叹道:“什么叫做大智若愚,金展大哥,如今我算领教到了。”

 “是我想茬了,这自然是和之前死的人是同一个原因,若是先取头颅心脏,便是再快的速度,等到分裂四肢时,人也早已经死绝了,便会在伤口上留下破绽。所以才如此费事。”

 何冲在一旁,有些不情愿地对金展高看了一眼,补充道:“如今知道了缘由,那便可以确定这伤口必是人为,也不是什么传说中的天狗,毕竟天狗吃人,才不会管哪里先下口呢。”

 “没错,将这伤口做得如此真,活似是被啃咬撕裂的,就是要栽给天狗吧,连生前生后伤都做得如此细致,其中心思和所动用人力物力,绝非等闲之辈能成。”十六赞同道。

 “不止。”李玄慈的声音了进来。“你可曾想过,既是先撕的四肢,为何伤口皮翻裂的却更不明显?”他双眼直视十六,夺取过她全部的注意力。

 “这…”十六一时语。“生前生后伤,本质在于血涌不同,生前血脉充沛满,外伤切割之下自然会血气外涌,皮开绽。可若是人还活着的时候,四肢便血不通,如同死肢。

 此时再行切割,皮虽仍有反应,却不那么强烈了。”“或是捆缚,或是点,总归是有办法的。”

 十六有些说不出话来,李玄慈并非如她和师兄一样修习过人体之术,却仅凭他们三言两语,便能融会贯通到这个地步,她要是有这个脑子,定考必然给全门争面儿。

 或许是她的眼神了痕迹,透了些许的羡慕出来,炫耀完毕的李玄慈瞧着十六如今再也不分给旁人半点的眼神,眼神暗暗漾了三分。十六不知道的是,李玄慈能想到其中缘由,倒不全是聪明的缘故。

 小王爷在皇爷爷的宠爱下,自小在宫内长大,加上自己身份特殊,心明眼厉,因此也听过或见过一些见不得光的内宫手段。

 以往那些内监宫侍要折磨人又不留下痕迹时,常常就会使出百般令人头皮发麻的手段。以十六养猪放兔的山野子,最多能猜到往身上被衣服遮住的地方扎针这样的法子。

 实际上,折磨人的法子层出不穷,花样百出。有一层一层往人脸上蒙沾的牛皮纸的,贴一层便叫一声“升官发财”的贴加官,叫人一口气都不了,只能在一层轻轻巧巧的纸下边挣扎。  M.LaN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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