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从厕所出来
“你好,拿药。”护士早听到了声音,起⾝接过她的单子,一边笑道:“不用着急哟,小姑娘。”他们是在门诊临关门前来的。起先她看到男人走路不正常,以为是来看腿伤。重新开了灯后,才看清了他満是⾎迹的脖颈。
陈绵霜扶着冰凉的台面上,两只指头时不时点下,听到护士的话脸上勉強扯出一点笑意。手上的冷汗打
了圆珠笔,签字时握紧了笔杆。两个小时前,田丹来店里拿之前定的货。
她所在的部门要办年会,但是今年换了导领,财务的审核更加严格了,经费一直申请不下来。预定店酒和采买物料的支出都要由她垫付。田丹一想到这就气不打一处来,到了店里还在不停地跟陈绵霜抱怨。
田丹在店里踱了一圈,逛完便抱着手臂靠在柜台上,眼神饶有趣兴望向正蹲在地上忙活的陈绵霜。很快,里屋的门帘子下走出来一个男人,他头略低,微微的驼背,走起路来右腿向外曲动,田丹瞧着男人眼
,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店小,没几步他就走到了陈绵霜⾝旁,抬起
⾼了袖子的精瘦手臂,轻轻拐了下她的肩膀。
“怎么不穿袜子?”徐岩看了眼她露在
子下的脚踝,⽩⽩的,凉凉的,蹙着眉不太⾼兴。陈绵霜笑笑,没接话,拉起他的手往前一步,为好友做了介绍。
“田丹,之前跟你说过的。”沾了灰的小手在徐岩的
上绕圈打转。“这是我男朋友,徐岩。”她弯着
,说着,脸上浮出赧意。田丹盯着眼前的男人“噌”的一下⾝板离开柜台,站直,脸上慢慢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今天没有晚班,徐岩穿着件宽松的黑⾊⽑⾐,打扮休闲,⾼大瘦长的⾝影在店里店外不停走动,5分钟不到,店门前的货就搬空了。搬完最后一箱回来,和站在一旁脸⾊始终僵硬的田丹打过招呼后。
他就被陈绵霜硬生生推进屋里去了。“去把汤圆包完,等下拿一袋给田丹带走。”刚往回走。突然一只手用力拖过陈绵霜的肩膀,田丹把她搂在⾝边劲使摇,瞪大了眼睛,心里更是一万个震惊和不解。
“这不是那个臭脾气的保安吗?你怎么跟他搞到一起去了?前几天我才听说他被开了,怎么就、人就到你这了?!”
店外天⾊暗漆漆,置于收银台面上的保温柜玻璃上起了圈⽩⾊雾气。陈绵霜脸上挂着淡淡的笑,若无其事道:“…他脾气
好。”
“我问的是脾气吗陈老板,谈恋爱了也不跟我说!还找了个…哎呀,你跟他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你们什么时候放假?”陈绵霜不愿多讲两人的事,揷空便反问道。
“哪有那么快!”“你不是都订好机票了吗?”说到这个,田丹当即翻了个⽩眼,松开她的肩膀,掰着手指细数自己的倒霉事。“我们部门,除夕、初一值班全排了我,你说离不离谱?我现在都找不到人换。
本来定的出去玩的机票也给退了,扣了我一半钱!年会买的这些东西,还有订店酒订车,也要我垫钱!我们导领除了装死,庇都不放一个!”
她骂骂咧咧,情绪一下上来了,讲得正
动时,陈绵霜笑容微敛。门口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影摇晃的男人。
庆安路对面新的楼盘开工了一段时间,经常有建筑地的工人过来买东西。有些工人喝醉了酒爱到便利店,彩票里闹事。两个醉汉走了过来,酒气扑面而来,朝着陈绵霜的小店走了进来,张口就是几句耝俗下流的话。
田丹停了声音,不満地朝来人瞪去。男人嘴里不停骂着“子婊”抬起肮脏的手要去摸她,田丹立刻后退躲开了,背一下撞上了柜台。陈绵霜感到一阵恶心,用全力将那个不断靠近的醉汉狠狠推开,呵斥道:“店里有控监,你们再不走我就警报了!”
她手抖得厉害,垂下后立刻攥成了拳头。“快滚!”另一个喝醉的男人块头更大,⾼⾼壮壮像一堵墙,他往地上猛咳了口唾沫,接着对陈绵霜露出猥琐的笑,⾝上散发出一阵发酵的烂菜味。
田丹闻到,捂着嘴忍不住⼲呕起来“怎么了,绵绵?”里间传来一声关切的呼喊,陈绵霜听到
悉的脚步声,心里突然冷静了许多,咬咬牙,转⾝准备去拿机手
警报。田丹正捂着嘴,一抬头看到刚被推倒的醉汉又站在眼前,拿起地上杯箱里的汽⽔瓶子就朝柜台大步走来,一脸通红煞气“小心!啊…”来不及躲避,那支玻璃瓶已经朝着陈绵霜的后脑勺重重打下来,一声凄裂的女人尖叫声瞬间穿贯了整条街。玻璃渣子迸飞了一地,剩的半截瓶脖子最后摔到地上,醉汉被杯箱绊倒,踉跄了一下便直直倒向地板。
陈绵霜整个人蜷缩在男人怀里,一条骨节分明的手臂庒得她肩骨几乎错位,手臂上青筋暴起,几乎要撑开那层苍⽩的⽪肤,她怔然不动,喉咙里仿佛有一万
针,疼得说不出话。徐岩从背后抱着她,浑⾝僵硬得如冻住了一样。
双眼紧闭,薄
半合,不停打着颤。醉汉在地上仍喋喋不休地骂着脏话,田丹打电话警报,一说话,浓重的哭音溢了出来。“啪嗒…”滚烫的⾎滴从脸颊擦过,一滴,两滴,慢慢和眼泪汇到了一起。
***现场控监记录得很清楚,察警把两个醉汉带走了,田丹跟去出派所做笔录。徐岩受伤最重的地方是右侧肩膀,一片青紫渗⾎,玻璃碎割伤了脖子,万幸没有伤到重要⾎管。
在门诊做了简单处理后,两人回到家已经是深夜。陆明伟回了乡下老家,家里很安静,陈绵霜一言不发走在前面,上了楼,她抄起一个小板凳径直去了浴室。今晚的事对陈绵霜的冲击太大,从察警来到两人去门诊,她安静得异常。
望着她走开的背影,徐岩満眼空落落的,站在楼梯口不知所措。浴室里,陈绵霜握着淋浴噴头在塑料桶里放⽔,蓝⾊的⽑巾飘在⽔上,很快浸
沉底。热气一阵阵蒸上来,她抬手擦了下脸,眼圈通红。
泪⽔越抹越多。淋浴噴头从桶里掉了出来,热⽔很快流到脚边,打
了棉鞋鞋底。滚烫而浓烈的情感铺天盖地而来,充斥整个
腔,她
不过气了,蹲在地上抱住腿,无声哭泣,在记忆中那栋空
的别墅里,7岁的小女孩孤零零蹲坐在地上,満⾝是伤,瘦骨嶙峋的小手抱着膝盖。
在漆黑闷热的黑房间里,她垂着脑袋细细啜泣。从舂到冬,无数个画面重迭在了一起,空气慢慢变得轻盈。放満了一桶热⽔,陈绵霜伸手拢了一把泼到脸上。仔细擦⼲后,她从厕所出来,目光寻向亮处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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