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踉跄地跟着
耳朵里嗡嗡的响,原惑动了动手指艰难地睁开眼睛。⼊目之间一片
茫,眼前仿佛蒙了一层纱,他只看见雪⽩朦胧的天花板。
耳边一片嘈杂,可他听不清楚每一句话,耳中的嗡鸣声让他烦躁不已,穿着⽩大褂的医生仔细检查了一通,原惑如同一个木偶连话都说不出来,他一张嘴想说话,喉咙里就跟有针在扎似的痛。
“原先生别着急,病人只是一时的气⾎攻心,五感暂时
的迟钝。”原耀江看着躺在病
上的儿子后悔不已,早知这样他不该将那样冲击的事实毫无铺垫地摆在他眼前的,他也从未想过自己儿子对那人的感情已经深到了这种地步,仿佛深⼊骨⾎,他叹了口气,坐在病房的沙发上“造孽啊…”医生建议住院治疗,原惑现下的状态不适合一个人居住,他只能看清事物的轮廓,听力也没有恢复正常,就连机手上的东西,他只能模糊的看见一些,连字都看不清。
他心中一天比一天烦躁,充満电的机手没有接到过一次夏枳的电话,他很想问她,为什么要给了他希望又判处他死刑。
明明这次他阻止了很多事情的发生,为什么,如果可以的话他巴不得回到车祸的那天。如果死的人可以是他,那他会毫不犹豫。如果他的死可以换来哥哥的生命,还有她⽗⺟的生命,他不会有半分犹豫。
没有人开解,没有乐娱活动,原惑每天都攥在牛角尖里,渐渐的也不再开口。有时候原耀江过来坐几个小时,他一个人静静地和原惑说话,他最多皱皱眉头,别的表情也不再有,也不会回应他。
他深知原惑的状态不行,可安排的心理医生过来他连面都不肯见,只愿意待在他觉得全安的领域。原惑有时候会想。
那时候孤独无助的夏枳会不会也像他这样。想着想着,晚上的梦里就全是夏枳。哭着的,无助的,冷漠的,溺⽔的夏枳。
他大口
着气醒来,窗外挂着星星,他却半点睡意也无。淡淡的消毒⽔味透过门
飘进来,原惑坐在
上看着模糊的掌心。心口不自然地跳动,好似他下一秒就会猝死。
他应该配合治疗的,这样他才能从医院出去,走到夏枳门前问她到底为什么。可他也害怕,怕他治好了走到她面前得到的是她戳心挖肺的话语。
***原惑将自己困在原地不肯走出,渐渐的。他变成了上一世的夏枳。敏感、自郁,医生给他配了一副专业的眼镜,戴上之后世界变得清晰许多。原惑看着自己的手,上面伤痕累累。银⾊边框的眼镜在他的鼻梁上柔和了他的
郁。
那意气风发的少年积郁成疾竟也显得柔弱。原耀江也没想到这事情对他的打击这么大,每每看到他的样子都长吁短叹,后悔自己曾经的行径。
“小惑啊…我们这个家…”这个家竟一个人都不剩了,只有他冷清清的一人。原惑坐在病
上看着机手,上面是他夜深人静的时候发给夏枳的消息。
很简短,却从未得到过回复,他突然想问她,是不是曾经她也是这么无助难过的。可转念一想,她那时恐怕比他更难,他的⺟亲在背后为难她。
她却从不在自己面前显露,不让自己烦恼,什么都往心里咽。难怪,难怪她会抛下自己一个人出走,她在一处乡镇隐居,那边靠海,傍晚时咸咸的海风能吹过每一户沿海的人家。
“爸,我想出去走走。”他想去那个曾经她去过的小镇看看。原耀江一时错愕,没想到几天没和他说话的儿子居然开口。
他⾼兴的垂泪“好好,爸给你安排。”原耀江给他安排了个相对活泼点的司机,可一路上原惑也一句都没开口,至多在司机询问要不要停留在服务区时点头头摇。四个小时的路程,原惑站在码头看着一座座货轮驶⼊。
咸咸的海风带着腥味,原惑茫然地看着海面,不是蓝⾊的海⽔,是深灰⾊的⽔面。旁边的一排商店,有的还挂着泳⾐和游泳圈售卖。
原惑按着记忆中的路线走去,那座她曾经住过的小楼。⽩⾊的小洋楼已经住了几个租户,院內种着瓜果。原惑站在栅栏外看着里面,突然
悉的感觉让他的汗⽑都变得警惕,他侧⾝看去,只见他那朝思暮想的少女正站在不远处。
看着他的神情有一些不解。“只只。”他哑声喊着,喊出去的嗓音却连自己都要听不见。夏枳就站在那里,没动,手上提着一篮花。
“你怎么会在这?”她音⾊清冷。原惑紧张地看着她,手脚都开始发⿇,脑袋顿顿的,瞬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她的问题,她现在大概是不喜
自己的,甚至是讨厌。两个人都出现在这一地方。
最后的掩盖仿佛都已经消散而去。原惑消瘦了许多,佩戴在鼻梁上的眼镜将他的脸衬得只有巴掌大。司机停完车姗姗来迟,看着自己雇主和另一个女孩深情对望的样子立马退后到看不见的地方闭上嘴给原董发消息。
“我来看看…”他手不自在地垂在两侧捏紧,低头垂眸看着她的鞋子,她的鞋上沾着泥⽔,一路走来已经⼲涸。
“你去…海边了?”“嗯。”她去了她曾经失⾜之处。那是一处焦岩,经常有拍外景的在那处取景。夏枳也喜
去那里呆着,偶尔一呆就是一下午,看着大海的风浪,吹着海风,仿佛能短暂的忘记烦恼。也就是那个又一次收到他与凌雪一起出席酒会照片的夜晚。
她又一次跑去那处,她早该把那个号码拉黑的,而不是一次又一次地自
般接收发来的照片。夜晚的那处,只有一盏昏暗的路灯散发着橙⻩的光芒,她一直记着那盏灯,在她眼里渐渐模糊消失的样子。
“去做什么?”他问的小心翼翼。夏枳抬头看了他一眼又错开“去送花了。”
“送给谁?”夏枳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说是去送花,可花篮里的花却是満的,她看起来对他没有太大的意见,见他跟着自己也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又转回去自己走自己的路。
原惑觉得自己的心口有点痛,针扎一般,可比起在医院的那种无感这种痛让他觉得这个世界都实真了许多,他踉跄地跟着,看她送给一位爷爷厚实的手套,看她送给一个
柔软的⽑⾐…
“我帮你。”她手上提着像是进货回来的黑⾊塑料袋,很大,挡着她走路的步伐。原惑上前拿过,在手掌摊开的瞬间那些伤痕暴露无遗。夏枳看了一眼,别过眼什么也没说。原惑握紧掌心,想把丑陋的伤痕掩盖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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