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酒水四溅
说着,她就拈起一块塞进嘴里,鼓着两腮像只花栗鼠,含糊的声音里是掩不住的惊喜“新鲜出炉的更好吃了!姐小你真的不尝尝看吗?”…重点是这个吗?!
姜琪也不低落了,一腔复杂微妙的情绪跑得没影,又气又笑,抬手给了她个爆栗:“趁着没走远还不赶紧去‘吃个够、买个够’,说什么‘等去了镇国寺再要吃这家的点心就费劲了’。
也就是你贪嘴馋这些,快去快去。”⾖花捂着脑门,三两下把嘴里的栗子糕嚼咽了,开心道:“谢谢姐小,姐小对奴婢最好了!”说完,打起帘子叫车夫停了马,跳下车去。
***姜琪百无聊赖地等了一会,见外边⽇头⾼挂,于是屈指敲了敲门框,问坐在车外的小沙弥:“觉真小师傅,从这儿到镇国寺要多久啊?瞧着快到正午了,我们可要就近找个地方吃饭?”
半晌,觉真支吾道:“…国师大人不曾同小僧说过这安排,小僧也拿不定主意。小僧只负责⽇落之前将姜檀越送到镇国寺。路上左右要花三个时辰,若是这会儿用饭,应该能赶得到。”
既然没说不行,这里也无人能管她,姜琪便拍板决定去下馆子。⼲粮多难吃啊,她这几年被养刁了嘴,是如何都吃不下这种单纯用来充饥,令人毫无食
的东西的,更何况还能借此光明正大地出去看看,就是不知道附近哪家酒楼的菜品出名,得等⾖花回来问问才好。
正想着,就见车帘被撩起,⾖花抱着两大盒栗子糕弯
钻进车厢:“这会子人多起来,倒等了好一会。买到了两盒,姐小我们走吧。”姜琪道:“不急,我们先找地方用过午饭再赶路。
你知道附近有哪家店的东西好吃吗?”⾖花坐下想了想,问:“姐小还记得有次大公子给您送过好几样南边口味式样的茶点吗,有道荷叶包糯米
您特别爱吃,就是从‘赏味楼’带回来的,听说就开在榆林巷,离咱们府上的杨柳街不远。”
一问车夫,赏味楼的确就在附近。于是改道前往榆林巷。姜琪一行七人,因为赏味楼不供斋饭,觉真便留在车上啃⼲粮,而车夫和另两个管行装的婆子则领了赏钱去别处打牙祭。
⾖花替姜琪戴上帷帽,又披了件挡风的薄氅,这才将她扶下车来。一⾝黑⾐的贺隐收好脚凳,影子似的缀在姜琪⾝后。此人是右相大人姜广益放在姜琪⾝边护送她去镇国寺的。姜琪觉得贺隐沉默寡言的不像普通的家仆,倒可能是传说中的暗卫。
虽然他除了⾐服哪儿哪儿都不暗,更不是和姜琪认为的暗卫一样神龙见首不见尾。贺隐穿着打眼的黑⾐,一路上驾着装行囊和两个婆子的马车跟在她们车后。
但因为姜琪并未见过他出手,一时倒也说不准这人会不会只是有大⽩天穿黑⾐的癖好了。三人进了赏味楼,跑堂的小二一眼看见中间戴着帷帽的姜琪,笑容満面地
上来。
没吃过猪⾁也见过猪跑,姜琪好歹看过那么多电视剧里演的小说里写的,镇定地端着样子要了个临街的雅阁,只觉得太久不同生人打
道,浑⾝僵地不知手脚该如何摆放了。
上楼落座之后,姜琪悄悄问⾖花:“你带钱了吧?”“带了。姐小放开了点,想吃什么点什么。”这话让姜琪有种她俩⾝份颠倒。
而她才是靠主子过活的错觉。可恶,果然经济立独才是第一要务。这店家的菜式是南边的口味,装潢也透着股江南的婉约气质,雅间以曲⽔竹帘隔开视线,既不显得
仄又不至被人看见內间详情。沿曲⽔错落摆着些古朴陶瓮,瓮腹空空,无花无枝。
姜琪先还以为这空瓮只是摆设,坐了一会才后知后觉发现这是用来隔音的,等上菜的间隙里,姜琪取下帷帽,隔窗看着外面的街景。如今正是三月里,舂风料峭,她已经快记不清当年刚来时候的那个三月,风是不是比现在冷了。
一晃六年。街上叫卖的小贩的声音都听上去那么鲜活。一瞬间姜琪甚至冒出了跳窗逃走的念头,可是她就算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呢,没有户籍没有路引没有盘
,她在这个时代寸步难行。更不用说门口还守着个姜广益派来的贺隐。
别说是逃出京城了,恐怕她还没跑出赏味楼就会被逮回来。姜琪以头抢桌,苦恼地磕了两下,发出“咚咚”两声响来。
“嘶…”这桌子用料也太实在了吧!⾖花吓了一跳,忙上前捧起她的脸细细查看。桌子用料实在,姜琪磕得也很实在,两个大实在相碰,她的额头很快就为这“喜相逢”红上了。
“我说姐小啊…您这好端端的是闹哪出?就算店家上菜慢,您也不至于拿自个儿⾝子置气吧。
真要饿狠了刚才在车上也没见您吃点心呀,可别是一出门就⾼兴地发癔症了。”⾖花轻轻用手指碰了碰她发红的额头“疼不疼?奴婢去拿帕子绞了凉⽔给您敷一敷。”
姜琪夸张地昅了口气:“疼死了疼死了,我脑袋是不是磕穿了,呜毁容了我没脸见人了。”⾖花:“…”怎么就没磕着你的嘴。
姜琪一瞅⾖花的神⾊,又想上手给她个爆栗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在心里编排我,快去绞帕子,顺便催他们上菜。”
⾖花警觉地后退一步:“可不兴这么有难同当的。”说罢,逃也似的出去了。因着要赶路,姜琪没点太多,不一会儿菜便上齐了。
贺隐守在外面,隔间里只有她二人,⾖花坐在她旁边,姜琪也不拘束,没让⾖花服侍,自己一手扶着额头上敷的帕子,一手夹菜吃饭。
姜琪吃得慢慢悠悠,每样菜式略动几口就放了筷子。⾖花见她吃好了,便也停筷,倒了茶⽔给她漱口净手,又问:“剩下的要拿食盒装了带到车上吃吗?”
“汤汤⽔⽔容易洒出来的就不带了,其他的你看着办吧。”⾖花应声,自去结账收拾。姜琪又坐了会,感觉头上磕到的地方没什么事了,伸手进袖筒想掏个小镜子出来看看,摸了几下却没摸着。
也不知道忘在哪儿了,她并没在这种小事上纠结太久,看见下方隔断的流⽔曲折,清澈如镜,便移步过去打算照上一照。
她走到曲⽔边,刚俯⾝朝⽔面看去,不料隔壁正好有人,那人手中执杯,杯口微倾,清冽酒
徐徐落⼊曲⽔之中,酒⽔四溅,不偏不倚滴在了另一侧的姜琪脸上。姜琪:“…”哪个这么缺德不想喝酒就
倒?!
她吃了个闷亏不好发作,一时也没心情再照⽔,直起⾝愤愤拿⾐袖抹了脸就往回走,却听见隔壁那人轻轻笑了一声。“失礼了。”他嘴上说着失礼,语气里却全然没有半分歉意,姜琪甚至从之前那声笑里听出点戏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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