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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下至六岁稚童
 就是油嘴滑⾆的,从秦绰进来绑了他开始就叨叨个没完,他受不了耳朵问:“要么,你今儿说清楚,究竟是谁让你找夷山川的,要么…”他打了个手势,一旁的弟子拿出一个箱子,打开之后便是一层层的小刀和奇形怪状的刑具。

 “今年新造的,你想试试?”他笑问。“门主,这不合适吧,你说我要是真出什么事儿,您这儿跟武林也不好代啊对吧。”

 百晓生背后出了一层冷汗。“这话说得,要是江湖上都知道你跟朝廷里的人勾结来找夷山川,你说谁先被武林追杀啊?”他拿出一把小刀说“这个专割头⽪的,想试试?”百晓生愣了愣,勉力笑着:“你都查到这份上了啊…”“哦…猜的,看起来我猜对了。”秦绰挑眉,也不算是猜,当天循剑宗的人所说他们感到晕厥之事,他只记得,南国有种香,叫南柯梦,让人似梦非醒,在混沌之中不会感知到时间过去,清醒过来时还以为只过去了一小会儿,却有可能早已是大半⽇时间。

 而这种香,本也算是南国朝廷的密物,最多也就是送给过中原朝廷,江湖里的人少有能接触的。百晓生嗫嚅了一阵,最后苦着脸说:“我这也是花钱办事…”

 听他不情不愿说了背后买家的信息之后,秦绰的眉头倒是皱得更深了,最后他也没再为难百晓生,但还是站到他面前说:“别的也就算了。

 不过你往后还是该多清醒一些,你用那个死人的假消息去骗循剑宗的小长老,是真不怕死啊。”百晓生假笑着的样子突然多了一分诡异:“我的确是用季如犀的消息去跟那小长老做易。

 但‘骗’这个字,倒也说不上吧。”“你知道你师⽗为什么能活到寿终正寝吗?”秦绰叫弟子把那些刑具收了起来,声音沉。

 “啊?”“就是因为他知道什么时候该当无所不知的百晓生,什么时候该当个瞎眼人。”他冷笑一声瞥了一眼百晓生。对方讪讪一笑,忙不迭点了头。

 不过走到门前秦绰又回过头来从怀里掏出一本书给百晓生:“有件事儿还得⿇烦你,写这本书的人,替我找出来,若是方便顺道也把事儿帮我办了,不管什么法子,别让我再看见他写关于我的任何东西。”

 他说得咬牙切齿,百晓生看了一眼那书封,眼⽪子都跳起来,看到掠影门的弟子送上钱财,也就笑着点了头。

 ***谢星摇跟霍云山回山的时候,天⾊就要亮了,霍云山倒是奇了怪,他叫逍遥市安排的那男子在屋子前就被人拦下了,也没进去,那破损了的门都有人替她赔了钱,毒也解了,一路上他都在问是怎么回事。

 “你好吵。”她皱眉。“喂,解毒了你就过河拆桥啊?”她着霍云山的吵闹,却一直带着笑意,回想着昨晚的事,看得霍云山一阵疑惑,这一⽇依旧很长,温凉秋半⽇都没见到秦绰人影,倒是看到谢星摇比武时的样子,气韵和动作都轻盈流畅了许多,心中突然有了个疑影。

 到了晚间,温凉秋正在院子里收她晒出来的药材,便见到谢星摇站在不远处,二人相视一笑,温凉秋便拉着她进了屋子。“你说秦绰叫你来问我,季如犀的下落?”她狐疑问,对方点了点头。

 温凉秋想了想,温柔笑着将自己的左手伸了出来,她左手上一直绑着一块⽩布,从前谢星摇一直都好奇为什么,现在看她一点点将那⽩布拆开,⽩皙的手腕中间,有个蝙蝠纹样的刺青。

 “温姐姐…”谢星摇突然呆滞在那儿。“天游山之事,我也在。”温凉秋浅笑着,显得稀松平常。

 但天游山三个字一出口,江湖中人闻之,少有不侧目者。八年前,天游山,埋了三百多个各门派的弟子,大半个武林的青年翘楚皆折在那儿,而罪魁祸首。

 就是季如犀,不过事情要从十年前说起,那时候朝廷与南国的战事起,为守边,是季如犀带着召集来的江湖弟子投奔了当时主持战事的临淄王。起初还好,战事顺畅,也出了不少封将者,而当年的季如犀,是皇帝都亲口称赞过的,一剑能却百万兵。

 可两年后情势突变,一众江湖弟子带兵在天游山遇到了伏击,殒命于此,当初跟随季如犀而去的人,几乎都死了,也是自那之后,谁要是再跟朝廷有这些瓜葛,都是江湖不能容忍的。

 后来临淄王叛逃去了南国,所有人才知道,是他和季如犀见情势不妙,一起设计了叛逃一事,而所有被暗算在埋伏中死去的人,只是他们叛逃的妨碍,杀了他们,是故意而为之,也是一纸投名状。

 但季如犀也死在了天游山,据说是设局时出了意外,自己没能逃掉。当年季如犀带着江湖中的人去投靠临淄王的时候,每个人都在左手手腕上刺上了蝙蝠纹样,便是温凉秋手腕上的那一个。谢星摇对那个地方最多的印象。

 就是传闻里的,残肢尸山,流⾎漂橹。这八个字同一向温和恬淡的温凉秋,好像没有半分联系。“当年还是活下来几个人的,大概秦绰是觉得我来告诉你,可信一些。”

 温凉秋重新把手腕上,遮住那么多年,也是在躲避吧。秋夜的一点凉意,谢星摇今年是第一次感觉到。送走谢星摇之后,温凉秋才走到更远处。

 看到秦绰坐在山边石头上,他回头看见她便问:“她来找你了。”温凉秋点点头,饶有兴味地问:“小姑娘的毒,是怎么解的啊?”“她肯定不会瞒着你,你还跟我试探什么。”她只是笑。而后说:“那你还在这儿难受什么?不该⾼兴点儿吗?”

 “为何要⾼兴?”“你从到循剑宗,就没正常过。”“我哪儿不正常了?”她清了清嗓子:“你正常的时候,应当是,‘哟,这是哪儿来的漂亮小娘子啊’,但你整⽇里就是小长老早,小长老晚,小长老长,小长老短,一口一个小长老,这个客气啊…”听着温凉秋学他的语气。

 他的脸黑了几分,⽩了一眼她。温凉秋也不再逗他,直接问道:“能想起她是谁吗?那么多年她都还惦记着要比试呢。”

 “谁能记得,刚⼊江湖那两年,下至六岁稚童,上至八十岁老者,每天都要跟人说‘等你打得过我了再来找我’这种话,加起来少说也有三四百人,上哪儿记得去。”他抓起两野草有些烦躁地绕,她“啧”了一声,说了句“欠打”

 “那你准备拿她怎么办?真喜,舍得放下?”他默了半刻,自嘲笑了笑:“我已经过了,喜,就要去取的年岁。”于他而言,这世上本就没什么不能放下的。

 “她可不会这么想。”温凉秋想起谢星摇说起昨夜的事的样子,那份少年人⾚诚的心悦是蔵不住的,不由得叹息起来。  M.Lan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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