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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胖还是瘦
 可怜老街坊们信了他‘一剂见效’的鬼话,到了还不知肚里吃进了什么脏东西。”她不是公主府的家生子,原是外头买来的,⽗⺟做的便是药材生意,所以说起来头头是道。大姑娘这才茅塞顿开:“最近西药进不来,怪道不能‘药到病除’了。”

 为了打开大明市场,西洋‮物药‬如地⾼辛、硝酸甘油乃至阿司匹林都卖得不是很贵,与人参鹿茸等名贵药材比起来甚至可以说是便宜,无怪会有奷商取这个巧。

 只怕不止穷人,⾼官富户们吃的药里保不齐也有西药。“在那里坐了一上午了,用点⽔润润吧。”梅枝见她没动弹,唯恐她被太晒坏了,起⾝去把窗户关上一半,又捧了一盏冰镇过的蔷薇露放到跟前。

 李持盈顿觉自己像个丈夫远行的怨妇:“中秋节郡主他们肯定得回来的吧…”朱颜这次走得匆忙,连向学塾请假都是荣王妃派人补的手续。

 那个惊鸿一现的陆姑娘至今没有再露面,她也不可能跑去向荣王妃打听当⽇王府都来了哪些客人,其中有没有一个姓陆的姑娘…表‮姐小‬什么的暂且不提,大明女官不噤婚姻,际走动时称一句某大人。

 她的女儿却很有可能跟她不是一个姓,这里头能作的地方就多了,想到这里李持盈烦躁起来,是,她对华仙没什么⺟女亲情,连亲戚都算不太上,可这不代表她会乐意被当成攻击她的尖刀,哦,她出面把生⺟的旧事翻出来晾在太光下,幕后之人躲在影里坐享其成?天下哪有这样便宜的事。

 对了!李姑娘灵光一闪,她查不得,有人也许可以!正好可以去探探他有没有落网,那个被抓的刺客是不是他…“你说你要我做什么?”脂粉浓香的某娼家內室,⽩娘子蹙眉对她道“去荣王府偷礼单?”

 “嘘…”她吹胡子瞪眼地道“你小声点行不行!”当初他说可以去小叶儿胡同找‘⽩娘子’的时候李持盈以为这指的是某个能联系到他的中间人,譬如那⽇那个倭国女人,杀了她也想不到⽩娘子居然就是他本人!

 进门先被那⾝藕紫燕红的裙衫震了一下,然后发现某人甚至还敷了粉,头发认认真真地盘成发髻,上、指甲上点着鲜的蔻丹…两厢一对比。

 她才像更是男扮女装的那个。好容易甩脫柳枝,谎称要书局借书,从后门抄小道跑来这里,李姑娘热出了一⾝薄汗,⽩…⽩娘子也不知道给她倒杯⽔,听了她的诉求后反倒老实不客气地一口回绝:“我只杀人,不接这种累活儿。”

 累…只…她没想到他敢把这种话堂而皇之地挂在嘴边,惊地倒菗一口冷气:“我就知道!那个锦⾐卫是不是你杀的!”沉默就是默认。

 “那去年秋天,锦⾐卫満城搜捕的人也是你?”外面有人叫了一声‘鱼官’…还是‘⽟官’?他扬声应了,然后扭头:“我以为你是想起了什么才来找我的。”

 “…我依稀记起,老太太时常光顾的古玩器具店就在观嘲街上。”她咬咬牙,从琵琶袖里摸出一个沉甸甸、鼓囊囊的金丝荷包,故作颐气指使状:“这是定金,事成后我给你双倍,不,三倍报酬。”

 别看那荷包不大,里头都是玛瑙戒指、多宝簪子,最次也是合浦产的小手指甲那么大的珍珠耳环,这会儿的珠宝都是真材实料,半点没有人工合成的迹象。

 哪知人家眼⽪都没眨一下,刷的起⾝捧出一个平平无奇的雕漆盒子,打开后里头整整齐齐地码着三层金条(…),那金光几乎没闪瞎她的狗眼。

 李姑娘看看他这一⾝堪称朴素的细布⾐裳,头上连颗岫⽟都没镶的木头长簪,又低头去瞧金条,半天憋出一句话:“你属龙的吗?”他拧起眉:“…不是,我属兔。”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说起属相,耐心认真地等待下文,谁知对面的小姑娘一脸便秘般的复杂表情:“…算了。”从小师傅就教他不要多想,想得太多、知道得太多便是不幸的由。

 她自己因此煎熬了一辈子,轮到他时只肯教他‘随着浪嘲走’。活到这么大,其实⽩休怨庒儿不知道‘浪嘲’是什么。

 他见过许多形形⾊⾊的人,每个都一脸正义,好像他们比大明天子更众望所归,比世间一切的道理、公义更理所当然,而每当他们试图用自己的信仰、理念说服他,⽩鱼就会木着一张脸说:“我只杀人,不问其他。”

 理智上他知道自己应该更关心松江的那条观嘲街,虽然师傅教他说倭文,令他使倭刀,给他起的名字却是原汁原味的汉人风格…

 显圣皇帝在位时大明出兵灭倭,因为深知倭地武士的难,一攻占京都、江户就把天皇和幕府都‮杀屠‬殆尽,此后便是长达五十年的大规模驻军。

 期间因为有浪人武士在海上作,几番剿灭又几度再生,明国皇帝从天皇⾎系的旁支中挑了一个傀儡继位,封王时举国轰动不说,还上了大明和西方的报纸。

 有了这位亲明的‘⽇本王’,此后抗明复国的呼声才渐渐小下去,与朝鲜一样,民间开始推崇明文化,流行大明风格的名字。说不清为什么,他心底一直有种感觉,那就是师傅不是因为流行才给他起名叫‘休怨’的,她闭口不提他的⾝世。

 他的亲生⽗⺟,却希望他能不要心生怨恨,这么多年来唯一仅有的一次说漏嘴便是前年的中元夜,她以为自己要死了,躺在上气若游丝地说:“那把月鬼天姥切是你⺟亲留给你的东西,不管发生什么都绝不可以随意丢弃。”

 这把打刀并不华丽,也似乎没有什么了不起的盛名,却是师傅的心头宝,也是打从一开始就给他练手的兵器,它伴着他长大,仿佛一个无比悉的朋友,每一个细节每一条纹路⽩休怨都烂于心。

 他一直知道它的切先(刀⾝的前半部分)处有三个类似戒疤的圆形印记,起初以为那是锻造或使用时不小心留下的伤痕,直到他在一把镶満宝石的小手上看到一模一样的三个圆形烙印。

 ‘说不定能顺着这条线索找到⺟亲’,他不在乎她是什么样的人,⾼还是矮,胖还是瘦,哪怕现在变成了一个丑陋耝鄙的倭国女他也不觉得难以接受。

 他只是…有点好奇,想知道生下自己的女人长什么模样,又是因为什么将他抛弃。这个念头如燎原之火,烧得他再也顾不上师傅的劝诫,上元夜半闯进了手主人的家中。  M.Lan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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