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有些难过
而且关键在于人家竟然还没看上他。皇帝皱眉看着他“怎么?你要自行决定婚配人选?”不待湛冲回答,皇后恰时揷了嘴“冲儿若是不満意王太傅的孙女,咱们还可再相看旁的,合适的姑娘多的是,倒不必为此编造这样的事。”
卫茗蕊一瞬不错目的瞪着他,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什么,可也只见他垂头默了一瞬,并未急于否认,这态度还用说什么呢?想必这位神秘的心上人自然是个幌子。
不过是摆脫皇后掌控的借口罢了,她是了解他的,想通了关窍,她这才暗自松了口气,悠哉端起了酒盏浅酌了口。可酒还未过喉,又听闻湛冲说道“⽗皇⺟后明鉴,儿臣所说句句属实,求⽗皇⺟后成全!”
这⼲巴巴的直陈简直丝毫没有可信度,怕是燕王为了从这桩掣肘的婚事中顺利脫⾝而行的下策,他这样心思缜密的一个人,又怎么可能让皇后将手直接伸进自己的被窝里呢。
皇帝略有些动怒,却被皇后劝下,转头又对湛冲问道“既然你说自己已有了心上人,却不知是哪家的千金?你先说来与我们知晓。”湛冲闻言一怔,垂目似思索了片刻才道“启禀⺟后。
她并非出自世家豪门,乃是一介平民之女。”话音未落,皇帝一掌拍在案上,扬声呵斥道“胡闹!你还知不知道自己的⾝份!”皇后连忙伸手替皇帝轻拂心口,直说着“陛下!陛下别动怒!小心龙体。”
此时⾼台下的人们早已跪倒一片,燕王亦随之跪在了地上,泥首沉声道“请⽗皇⺟后恕罪,儿臣并未忘记过自己的⾝份。
只是情之一字,起灭亦不由我,当年儿臣回朝,⺟后曾亲口承诺过,儿臣的亲事将来由儿臣自己做主,如今儿臣遇到心爱的女子,只愿与她成婚,求⽗皇⺟后成全。”
若说方才帝后还有做怒质问的意思,这话一出,只见二人的表情都有些不自然起来,皇帝清了清喉咙,作势冷哼一声,偏过了头,眼见一副又将难题抛到到皇后⾝上的态度。皇后自是没有忘记当年自己说过的话。
这一切还要从东宮与卫氏联姻说起,只因早前皇帝确实当着众臣子的面,说过将卫茗蕊许配给湛冲,虽是天子一诺,可卫氏后来早有投靠东宮之意,卫氏是河西大族,世族里人才辈出,镇守整个西南诸郡,东宮能收归卫氏,本就是双赢的局面。
那时候谁还会记得皇帝酒熏后的一句戏言?况且当初她也没有料到湛冲还能回来,因而当初不过是为了安抚他,也为了堵住一众臣子的悠悠之口,才不得不承诺他的婚事由他自己做主。
那不过是一时的权宜之计,若他真看上哪个有威胁的⾼门嫡女,想搅⻩一桩亲事,对她来说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只是她没有料到的是,如今湛冲竟然只是为了求娶一个平民之女而以此封她的口,想必他不过是为了不让她在自己⾝边安揷手眼,情急之下,才弄出来这样一个“心上人”
他这种人,又怎会轻易与女子
心?既是平民之女,毫无背景和依仗,他知道她再无理由反对。
她确实也不想反对,于是对皇帝道“陛下,当年臣妾确实说过这样的话,既然如今冲儿非那女子不娶,咱们再強拦也没甚意思,常言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不若就依他自己的心意吧。”
皇帝自然也知晓其中隐情,这一切与他也脫不了⼲系,本来他对这些儿女亲事并不上心理会,皇后这会儿递了梯子,他自然就势下了,不过皇帝的面子还是要顾一顾的,便又板起脸硬声道“既然皇后同意了,那朕便勉为其难应了你。
只是你毕竟⾝为皇子,若当真娶个寒门之女,不止你自己会受人聇笑,还会带累整个皇族的颜面,这女子可归燕王府,但最多只能封个侧妃,绝不可为正妃,你谢恩吧。”
皇帝话说到这个地步,几方都知道这话题该终止了,于是湛冲跪谢隆恩,皇后也不再续提给他娶亲之事。
皇后的千秋宴便在这样一种谈不上轻松的氛围中结束了,出来已夜深,几人鱼贯而出,湛冲有意落后一步,不料齐王在前头故意停下了等他,他
上去,面无表情道“二哥有话要说?”
齐王永远是那副表情,看着他摇了头摇,叹道“要说咱们兄弟几个,还是你最有魄力,就为了抗婚,连大活人都能现捏,啧啧。”湛冲抄着手,依然平静淡笑“二哥怎会如此想?”
“怎地?难道你那‘心上人’还是真的不成?当初赵芳斓你都瞧不上,难不成你这‘心上人’竟比赵芳斓还貌美?”齐王对于女子的衡量标准永远就只有一样,那就是脸。爱是什么?美就对了。
“那就是说,如果我能找到比赵芳斓更貌美的女子,二哥就信了?”齐王一副等着瞧好戏的表情“我信与不信有什么打紧,可你今天的这出戏…”他笑了下“赶紧去坊间找你‘心上人’吧,话放出去了,若找不来人,到时看你怎么向上
代。”言毕,迈着四方步先行去了。
***亓官见众人都远去了,才在一旁小声低语道“殿下今⽇何以将南漪姑娘放到人前来?殿下就不担心…”
湛冲闻言垂头笑了下,淡淡道“那样一个大活人,早晚也要被他们察觉,我若一味蔵着
着,才会引得他们将手伸到她⾝上去,既然觉得这样了解我,不如顺⽔推舟,世人只知匣蔵珍宝,又有谁会将价值连城的心爱之物用做石敢当?”
亓官怔了怔,这会儿才终于醒过神来,于是再不多言。待回到王府,夜更深了,他仍旧像曾经的每一⽇,负手静默走在其间,却在一个岔路微微顿住了⾝形,似乎也没什么犹豫,转⾝往另一旁的月洞门去了,他站在揷屏后面,静静看那细瘦的人儿,正举着银钗庒了庒烛火,一时室內光线昏暗,引人发倦意。
她或许刚出浴,披散的长发还
着,素⽩长衫的颈背处氤氲出大片⽔泽,⾐衫下的肌肤隐隐透出来,举臂时肩胛滑动,像鸟儿的羽翅,宽大轻薄的⾐袖随着她的动作滑下去。
露出细⽩的胳膊,伶仃着,他忽然有些难过,自己一步一叩首地走到今天,再难的都经历过。
可是他从未有一刻这样难过,只因为若单单是自己,便是刀斧加⾝咬牙扛过去便是了,可眼前的人是无辜的,单凭自己的情难自噤,也不知未来会带给她的是福是祸。南漪正准备就寝,一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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