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如茵伫立在窗前,手掌贴在玻璃上,紧紧盯着斜对面那栋房子的大门。
她是如此全神贯注!
忽然如茵双眼一亮!一个壮硕的人影不疾不徐地走⼊巷內,在那屋前停了下来,打开大门后便进⼊其內。
如茵猛跳了一下,立刻冲到小冰箱前,端出一个造型精美的派,小心翼翼地捧到茶几上,再打开备妥的空盒子,把派置⼊盒中盖上盖子,并以一条十分漂亮的缎带系住。
这还不够。她接着拿出一朵精致的人工花结,别在盒子中心线的打结处。
“呜…”波比坐在一旁观看,尾巴在地板上拍呀拍。
如茵瞄了瞄狗儿。
“不行,你不能跟。”她说:“那个人对你的印象很差,我怕他一看见你,会气得把派砸到我脸上。你乖乖看家,我很快就回来。”
她打点完毕,捧起礼盒走了出去。下楼时,她刻意放慢步子,一阶一阶小心的走,惟恐一个不留神,碰坏了手中的派。
来到对面的宅院大门,如茵在按铃前不由得缩回了手。说真的,此时此刻,叫她荷
上场战恐怕还容易些;活了二十三年,她还是第一次感到这么紧张!
怀着忐忑的心,如茵举起微微颤抖的手,按下了电铃。
未几,院中传来了脚步声,并响起一个男
的声音:“谁?”
“是…我…”如茵的喉头像被颗小石哽住般,硬是吐不出话来。
喀咔一声,门开了;对方一见到来者,旋即垮下脸,没好气地问:“是你,你来⼲吗?”
“呃…我是专程来致歉的。”如茵呑呑口⽔,战战兢兢地说道:“昨天我们家波比那样冒犯了你,我觉得很愧疚,所以…今天特地做了个苹果派,请你…笑纳。”
她诚惶诚恐地,把赔礼捧到他面前。
“你拿回去吧,我不要!”
“我知道你会拒绝,可我希望你一定要收下!”她一急,便一股脑儿地说道:“为了表达出最深的歉意,我花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用心做了这个连自己也很満意的派,等你回来后,立刻亲自双手奉上。如果你不收下,我会很难过的。”
敏锐的他双眼一眯,露出了狐疑的神情——
“你怎么知道我什么时候回来?”
“啊…”她顿时一愣,两颊倏地通红。“我…我在窗口看见的…”
“你在窥伺我?”他的额角已有青筋在暴跳。
“不是的!”如茵立即喊冤。“我不清楚你回来的时间,只好守在窗口等着,我绝没有窥偷你行踪的意思!”
“你又怎么如道我下午不在家?”
“我看见你中午出门了…”她突然发觉自己说溜了嘴,赶紧补充道:“是‘刚好’看见的!”
他的脸⾊已然铁青,如茵的补充
本唬不住他。
“你叫什么名字?”他闷声问。
“我?我姓纪,叫纪如茵,‘碧草如茵’的如茵。”她傻乎乎地回答。
“住哪里?”
“住在斜对面那栋公寓的三楼。”她扬手指了指。“我才搬来一个多礼拜哩…先生,”她抬了眼,瞅视他。“你忽然问这些,是不是…想跟我做朋友?”
“不是!”他答得斩钉截铁。“我觉得你是个可疑人物,所以必须提⾼警觉。”
闻言,如茵仿佛狠狠挨了一记闷
!
“我只不过稍微记了你的行踪,就被扣上‘可疑人物’的大帽子…”她不噤委曲満腹。
“我不喜
你注意我的行踪!”
“你以为我就喜
注意你的行踪喔?”她可也是有脾气的,这个男人不但难相处,还不可理喻到令人无法容忍的地步。“要不是为了道歉,我才懒得花时间做派给你!你不领情也就算了,何必端架子羞辱人?”
“你是自取其辱!”他理直气又壮。“你既然早已猜到我会拒收你的派,还硬要送过来;既然送过来,又好意思跟人家吵架,你简直是莫名其妙!”
“你才莫名其妙!”如茵气得七窍生烟,不假思索地就骂回去,眼眶中已有泪光在打转。“我们家波比犯的错又不是什么不可饶恕的滔天大罪,你何必这样拿乔?!哪,派拿去啦!往后你我互不相欠,我也不会再来打扰你了。哼!”她悻悻然把派塞了过去,旋即一甩头,大步大步地走开。
“喂,”他在⾝后叫道:“我说过我不要你的派!”
如茵略一停顿,仍头也不回地往前走,直接进⼊公寓大门,还负气地将门怦然关上。
她一口气冲上三楼,一回到家,便用力把自己往小沙发上一抛,不争气的泪⽔终究还是滑了下来。
“有什么了不起!”她愤愤地嘟嚷:“ 个二五八万的,我真后悔没把派朝他脸上扔去!这种人,还跟他客气什么!”
“呜…”波比在一旁歪着头注视她。
“不关你的事,是那个人的个
有问题。”如茵昅昅鼻子,努力把情绪稳定下来。“波比,我开始觉得你昨天在他
管上撒尿这个举动真是太帅了!喔,我明⽩了,你是因为看出他是个欠修理的人,所以才那么做?嗯,你果然是只有灵
的好狗狗。”语毕,如茵嘉许地拍了拍波比的头。
“唔呜…”
波比咧嘴伸⾆吐气,又露出了那种疑似微笑的表情。
老科学家正埋首观测显微镜。忽然明威走了进来,手上拎着一只盒子。
他随手将盒子往桌上一搁,低声咒骂一句:“神经病!”
“连你也骂我神经病?你这个不肖孙!”
“我不是在骂你啦!”明威解释:“爷爷你有所不知,昨天不是有只混账狗在我脚上洒尿吗?那女主人刚刚找上门来,我跟她一言不合,吵了起来。”
“⼲吗跟女生吵架?”爷爷俯⾝看显微镜,又有些心不在焉了:“她做错了什么?”
明威略一思忖——
“其实,她也没做错什么,仔细想想,我好像太咄咄
人,还把她骂哭…亏她特地做了个派送过来…”
“派?”老爷爷倏地抬起头,双眼乍亮。“在哪里?”他锐利的眼睛一扫瞄,瞄到了桌上的盒子。“那个盒装的就是派吗?太好了!”他奋兴地冲过去,三两下就把结绳拆开,盖子一掀,整个脸都亮了。“哇哈哈!美味可口的点心哟,看得我垂涎三尺哪,哈哈!”话未说完,老爷爷已迫不及待地大快朵颐一番。“嗯,好吃,真好吃!”
“好吃?”明威挑挑眉,脸上写着“怀疑”二字。
“嗯!”老爷爷吃得极开心,
油和屑治得蛮嘴都是。“你要不要尝尝?”
他犹豫地拿起一块,咬了一口。
“怎么样?不赖吧?”爷爷眯眯笑。
“是満好吃的。”他不得不承认。
“好吃!你吃一块够啦,其他的全归我。”爷爷说着,一面手忙脚
把盒子盖上,蔵宝似的收到角落的置物柜上搁着,接着便回到工作堆里,不再理人。
“什么吗!”明威啼笑皆非地走了出去。“明明是托我的福,还只分我一块?真是败给他了。”
抱着一叠作品,如茵来到位于市区的这幢商业大楼。
这幢建筑物的第六个楼层,是一间极具规模的出版公司,名为“幼苗出版集团”
如茵搭乘电梯,直达六楼。
电梯门一开,首先映⼊眼帘的便是这间公司宏伟光洁的门面,和两位柜台姐小亲切的笑容。
她走到柜台前,表明来意:
“你们好,我从报上得知资公司在征外稿员,我想应征。”
“请稍等。”其中一位姐小立刻拨了通內线电话。“喂,周主任吗?有人来应征外稿员。…嗯,好的。”她挂上电话,对如茵道:“姐小,你往右边那条走廊直走到底,有一间主任办公室,我们主任在那里等你。”
“谢谢。”
如茵依其指示,来到了这间办公室前,在门上敲了几下。
“请进。”里头传出一个宏亮的男声。
她径自开了门。井然有序的办公室,桌前站着一个⽪肤黝黑、五官轮廓颇深的男人。
“嗨,”他笑得朝气十⾜:“你是来应征的?”
“是的。”
“请坐。”他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自己则绕到案前落坐。
如茵依言和他对面而坐。
“敝姓周,叫周绍成,”那人开门见山地自我介绍:“我是这间公司的主任。目前我们业务量大增,所以必须聘请外稿人员来帮忙。”
如茵拿出自己的简历,递了过去:
“这是我的履历表,请你过目。”
周绍成接过简历,仔细地读过一遍后,随即以其姓称呼:“纪姐小,你带了作品来?让我看看好吗?”
“没问题。”她立即把作品搁于桌面上,摊了开来。
他把作品挪向自己,一张张细细端详。
“嗯,不错。”周绍成边看边颔首。“笔触活泼生动,很昅引人。”
“真的吗?”如茵乍喜,不觉露出灿烂的笑。
他一抬头望见那张笑容,不噤一呆。
“你能接受我的作品真是太好了,”她仍掩不住脸上的
欣之⾊。“坦⽩讲,原本我心里很紧张哩。”
“哦?”周绍成不知怎地心头一阵颤动,并下意识地多瞄了几眼那张履历表,目光锁在姓名栏上。“为什么紧张?你对自己的作品这么没信心?”
“对呀!”她率直地直言:“虽然我有好几年美工的资历,但一面临到成品要被审核的时候,还是会很不安,人总是有得失心的,不是吗?”语毕,她又自然地一笑。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停留在她脸上,难以移开半寸。
“如果这次没被录取,你是不是会很失望?”
“没被录取?”如茵一愣,呐呐地道:“你不是觉得我的作品很昅引人吗?我以为面试已经成功了…”
“的确很昅引人。”不只是作品而已。“你先别沮丧,我没说不录取你。”
“你的意思是…你决定录取我了?还是我必须回家等候消息?周主任,如果我没通过,你明讲没关系,我可以接受。”
她
直
杆,面容镇定。
但那副故作坚強的模样,反而教他更生怜惜。假如他再继续吊她胃口,那就未免太可恶了。
“纪姐小,你毋须回家等候通知,我现在就可以宣布答案:你已经被录取了。”
她屏息两秒,释然地吁了一口气。
“我得先谢谢你的青睐,不过话说回来,您不愧是个开云霄飞车的好手。”
“开云霄飞车的好手?”他不解。
“让人心里七上八下的嘛!”她幽默地眨了一下眼。
“嘿嘿!”周绍成发出这两声⼲笑,是为了掩饰自己悸动的情绪。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一面讲述工作上的详细內容,一面暗自留意着她,这“留意”的眼神包含了欣赏的意味。
自从和上一任女友分手后,周绍成已很久没有这种“悸动”的感觉了。这女孩其实算不上是个什么绝⾊美女,但她清丽的模样令人第一眼看上去便颇有好感;而真正勾起他异样情嗉的,则是那不加矫饰而自然流露的纯真神态。
啊,莫非,舂天要来了?
心海一澎湃,周绍成竟不由得脫口冒出一句:“你有没有男友?”
“咦?”心思正在工作內容上的如茵忽然被这么一问,顿时満头雾⽔。“没有。怎么,我的感情状况跟这件工作有关吗?”
“唔,无关,无关。”周绍成忙头摇,努力让自己别显得那么⾼兴。
会谈结束后,如茵抱着一堆周绍成所
付的美工资料,愉快地离开,而后者则“満意”地往后靠在椅背上,十指在后脑勺
叉握住,对着天花板傻笑。
步出主任办公室后,如茵来到柜台前等候电梯。
这幢大楼设有两部电梯,未几,左边那部“叮”地一声,门随即开启,如茵径自跨了进去。
就在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右边那部电梯接着抵达这一层楼;门一打开,里头有个男人走了出来。
“何总好!”柜台人员一见到来者,立即起⾝致意。
此人正是幼苗出版集团的负责人——何明威。
如茵若是慢一步走,铁定和他遇个正着!
明威略一颔首回应,继而向主任办公室而去。
一见到周绍成,他毫不 嗦,劈头便问:
“美术部的事处理得如何了?”
“哦。”闻者
有成竹。“你放心,一切OK。人事广告一刊登,马上就有一大批人来应征,我从中选了几个不错的,稿件都发出去了。”
“很好。”明威感到非常満意。“录取人员的资料拿来我看一下。”
“喏,全在这里。”周绍成把刚整理成一叠的简历递了过去。
何明威一张一张地浏览。忽然间,他菗换的动作顿住,目光停驻在一张简历上,眉头下意识地蹙了起来。
“嗯…”“怎么,有问题吗?”绍成注意到了明威表情的骤然变化。
“这个女孩,是什么时候来应征的?”他指着手上这张简历问。
绍成探头望了望。
“纪如茵?她大概半个小时前来的,人才刚走喔。”
“刚走?我怎没遇到?”
“‘遇到’?”明威的用词令绍成狐疑。“你们俩认识吗?”
“认识。”他答得很犹豫。
“这就奇了!那她怎么不晓得你是这家公司的老板?还是…她不愿享有‘优先录用权’,而刻意不提?”
“她是真的不知道我就是老板。”
如果知道她肯定不会来应征吧?!明威暗忖。
“那可见你们不
。”绍成道。
“这个人,”明威的手指在如茵的简历上弹了弹。“你别让她得知我是老板,甚至你不要跟她提到我,明⽩了吗?”
“当然不明⽩!”绍成疑惑中带点焦躁和不安。“为什么要这样?你们俩究竟是什么关系?”
“我
她没有任何关系,连朋友都谈不上。”他耸耸肩。
“明威!”绍成真的按捺不住了。“你不说清楚,我怎么替你办事?”
“既然你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我告诉你也无妨。”
于是,明威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重点
叙述出来。绍成听到他
管被小狗洒尿的那段,笑得前俯后仰,连眼角都迸出泪⽔;听到如茵被明威冷嘲热讽时,又难抑不平之气。
“何明威,你也真坏!”他指着对方鼻子骂:“一点怜香惜⽟之心都没有!”
“我⼲吗对她怜香惜⽟?”明威反倒失笑。
绍成猛然一想…也对喔!
“说真的,”他瞥瞥明威。“刚才你一副故弄玄虚的样子,我一时以为你跟她之间有什么感情方面的纠葛哩。”
明威这回是嗤笑了:“拜托,我怎么可能喜
一个没女人味的女人?我可是很挑的。”
“她没女人味?你的视力该去检查一下。”
“够了吧你!⼲吗为一个外务员这样损我?”
“我是仗义直言。”
“好啦好啦,不跟你打口⽔仗了。”明威挥挥手,表示无意再继续这个话题。“对了,记得我刚刚
代过的,别让纪如茵知道我跟这间公司有关系,否则,她一定会辞掉这份差事的。”
“你会在乎她接不接这份工作?”绍成非常地怀疑。
“是无所谓啦。”他耸耸肩。“反正少她一个,我们还是找得到人。只不过…上次她做的派不难吃,而我必须承认自己的态度确实有点差,所以——就让她安安心心地接下这份工作,算是我个人小小的补偿吧!”
“你总算还有点良心。”绍成故意揶揄。
“什么话!”明威在他肩上捶了一记。“我本来就很有良心!”
晴空万里的好天气。
如茵站在
台上,边哼着歌,边晾着刚洗好的⾐服。
阵阵微风徐徐吹拂,令人心旷神怡。
如茵心情好极了,她翘首遥望长空,恨不得能振翅⾼飞。
一边遥想,她一边从⾐篮里拎起一件內
,挂上⾐架前不经意地抖呀抖,孰料一个不小心松了手,那件小內
便在轻扬的风中直往下飘去。
“哎呀,糟糕!”
如茵一声惊呼,匆匆奔出屋外。
而在楼下的巷道中,有个大硕的人影自转角出现,此人正是何明威。
他往家门方向而去,忽然有个什么东西飘到他的头顶上。
他伸手取下一瞧,微讶中抬头往上望了望。
这时,急冲冲奔下楼的如茵一见到他,顿时脸⾊涨红,错愕得吐不出半个字!
她的內
…竟然落在他的手上!
僵立两秒,她硬着头⽪,又羞又窘地嚷:
“还…还我!”
“这是你的?”他好整以暇地问。
不知怎地,他不由自主想捉弄她一下。
“废话!”她的脸烫得可以煎蛋了。“不是我的,我⼲吗叫你还我?快拿来啦!”
她局促又慌
地上前一把抓,那家伙却轻松一扬,把手⾼⾼举起,让她抓了个空,还坏坏地欣赏那件內
的花⾊。
“嗯,丝蕾花边的,你这种小女生不适合穿丝蕾边的吧!”
“要你管!快还来啦!”
如茵羞恼不已,
着他要把內
取回,怎奈那个混球居然三躲四闪,一会儿把小
换到左手,一忽儿又换到右手,就是不让她拿到。
一旁的波比看不下去,义愤填膺地汪汪叫。
“你这坏蛋,快还我啦!”
她又叫又跳地抢,心里恨得牙庠庠,而对方还在讪笑。最后她气
吁吁地怒视着地,豁出去地骂:
“算了,我不要了!哼,搞不好你
本就是个专收集女生內
的态变狂!”
何明威被这么一
,可也不甘示弱,他脸孔一板,嗤之以鼻地奚落道:
“像你这种没女人味的女生,真正的态变狂也不会想收集你的內
。喏,拿去吧!”他手一挥,把小
抛了过去,然后撇头走开。
如茵急忙纵⾝一跃,狼狈地接住了內
,把它握在手里。
她恶狠狠地瞪了他的背影一眼,不争气的泪⽔已在眼眶里打转。
“八王蛋!”她咒骂一声,转⾝冲⼊屋里。
回到住处,如茵余怒未消,她先到
台上,对着失而复得的小
瞪了两秒,双颊陡地一阵热燥!
想到自己最贴⾝的物件,刚刚竟被他拿在手中,而它仿佛犹留有他掌心的余温…她愈想愈窘困,一颗心不噤跳得更加剧烈!
在紊
的思绪里她咬咬牙,反⾝将小
重新扔进盛装待洗⾐物的篮子里。
“这件內
得重洗才行!”她转头对波比道:“而且我要去买瓶消毒⽔来消毒杀菌!”
没错,汪!波比附议。
那家伙简直不可饶恕,汪!竟敢如此欺负主人你,真是个坏胚子!
可是…主人,刚刚你脸上那两团红粉
红粉的云是怎么回事?那表情不太像是生气,倒像是…倒像是在害羞!
可是…不会吧?!
如茵并未真的去买消毒⽔,她忙着赶一批画稿。
直到夜幕低垂,她仍伏于案前,一刻也不得闲。
原本明亮的室內忽然间变得一片漆黑,如茵搁笔四望,喃喃低语一句:“咦?停电了吗?”
她到
台上左瞧右瞧,外头街灯昏⻩,附近住户的灯光从窗户內透出。
看来似乎只有她家停电,可能是短路了吧。
修理电器如茵并不在行,而今晚她亟须照明设备,因为明天就得
稿了呀!
正在烦恼之际,忽见斜对面屋顶上冒出烟火。
八成是那老科学家在做实验。
一道灵光闪过如茵脑际!嘿,那位科学家必定懂得如何解决电线短路的问题;虽然不太好意思,但此刻情况特殊,只好冒昧去请他帮帮忙了。
来到对方宅院大门前,如茵稍稍踌躇后便按下门铃。
开门的是何明威,她早已有心理准备。
“这问那位科学家在不在?”她生疏而有礼地问。
“你找他?”
明威眉一挑,显然有些讶异。“⼲吗?”
“我家停电了,”她冷冰冰地道:“好像是险保丝烧坏…我不懂电路,想请科学家去替我看看。”
“哼,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架子摆得半天⾼!”
“我又不是找你,你神气个什么劲?”如茵闻言,不由得心头火起。“我要找的是那位科学家!可不可以⿇烦你去替我传个话?!”
“不可以,”他也不假辞⾊。“他很忙,没空理你。”
如茵急了。
“那我家停电的问题怎么办?”
“今晚你不会将就此了点几
蜡烛应急,明天再去找人来修?!”
“不能拖到明天啊!”她像只热锅上的蚂蚁,无助而失措。“我今晚得熬夜赶工,否则那些画稿…怎么办?”
“画稿?”
“我是做美工的啦,有批东西明天一定要
,所以…停电问题非解决不可啊!”那些画稿该不会包括“幼苗”的吧?明威暗忖。
“好吧,”他勉強地道:“看你可怜,我去帮你修。”
“不必劳驾你!”如茵断然打回票:“我找的是那位科学家。”
“我说过他很忙,这件事我就能搞走。”他摊摊手,道:“反正要不要随便你,你不愿意,我反而乐得轻松。”
如茵咬咬牙,百般不情愿地领着他回家。
何明威来到电源开关处,就着如茵提供的手电筒灯光,小心翼翼地寻找故障的地方。
如茵抿着
打量他,后者表情专注而认真。
所谓“认真的女人最美丽,认真的男人最帅气”这家伙差劲的个
令她不敢恭维,然而此时此刻,他全神贯注而肃然的侧面却令她有一瞬间屏息的感觉。
不知不觉中她竟兀自出了神,心思逐渐恍惚——
“好啦!”何明威三两下就把线路修好,在光明恢复后他利落地转⾝
事情在刹那间发生了!
犹自出神的如茵非但未察觉电已恢复,甚至没警觉到他突如其来的转⾝动作;于是两人的脸猛然相遇,在下一秒中,他的
印上了她的额。
在错愕中两人仓促分开,彼此之间弥漫着一股尴尬和奇异的氛围。
“喂,你⼲吗不避开?”他责怪道。
“谁知道你会突然靠过来?!”她也没好气,一面抚着额头,一副困扰状:“我看我真得去买瓶消毒药⽔来清洗一下才行。”
此语令何明威相当不悦,他嘴一撇,冷笑道:
“消毒…说不定你心里在窃喜呢。坦⽩承认吧,你是故意不避开的对不?想要我吻你,直说就好了嘛!”
“你少臭美!谁…”
她正杏眼圆睁地准备反
相讥,孰料他一把环住她的颈项,并缓缓俯首——
她顿时呆住,原本即将冲口而出的怒语也呑了回去,整个人仿佛着了魔般,动弹不得。
随看他的脸愈来愈靠近,他温热的鼻息也愈来愈明显地吹拂着她的颊。但就在两人的
将要碰触时,他忽然踩了煞车!
她猛然回神,同时看见了他嘲弄的笑。
“哼哼,”他揶揄道:“瞧,你不是乖乖等着我进攻吗?还一副意
情
的陶醉样。”
“我哪有意
情
?你不要胡说八道!”如茵羞愤
加地嚷:“你快滚啦你,讨厌的家伙!”她不分由说地把人直往门的方向推。
他也没有意思多待,但来到玄关处又忍不住回头呛她一句:“哎,我可警告你,千万不要爱上我…”
“滚!”语未说完她便劲使将他一推,大力把门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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