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卷 第三章 锋芒毕露
牧野栖的剑犹如一缕清风,极为自然地划过虚空,犹如鸟翔鱼落般自然流畅。直取范离
憎⾝前要害。
没有任何回转顿挫!
他的剑式已臻浑然天成之境。
观者无不⾊变!
没有人能看出牧野栖的剑式,由于他的剑
本没有任何招式。
只有剑芒在舞、在飘、在飞扬、在挥洒着到的生命与灵
。
此时,他手中的剑只是一个死物,真正制胜与杀敌的是他的剑意。
在此之前;没有人会相信毫无招式的剑法也能杀人、目睹牧野栖这一剑后,众人忽觉这
没有任何招式的剑法似乎绝对无法抵挡。
就如同⽔没有固定的形状,所以⽔无孔不⼊。
没有招式,自然就无法辨其门派。
事实上,牧野栖的武功渊自什么门派本就无人知晓!
范离憎剑⾝一沉倏扬,剑芒暴炽,剑气纵横如网,气呑万物,剑击长空。隐隐有风雷之
声。仿若一招之下,就可灭绝万物!
惟有“破傲剑法”方有如此狂傲气势。
范离憎所施展出来的正是“破傲四式”中的一式:纵横怒!
幽求目睹范离憎使出“纵横怒”一式,不由心中一震,愕然忖道:“此子数月不见,他
的这一式‘纵横怒’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境界。虽然我的內力在他之上,使出这一式‘纵横
怒’的威力更显霸道。但论及招式之精绝处,只怕未必能胜过他。为何短短数月,他的剑道
造诣已增进如厮?”一时间幽求又惊又愕。
金铁
鸣之声不绝于耳。
范离憎的⾝躯仿若风中柳絮般毫无分量,径直向后平平倒退,牧野栖的剑却始终不离他
前
要害处。
远远望去,就如同是牧野栖的剑顶着范离憎的⾝躯长驱直进。
牧野栖的剑法果然卓绝不凡,看似毫无繁杂诡异的一式,而范离增強悍无匹的“纵横怒”
亦未能将之一举封阻。
牧野栖的剑法已至“太无”之境,剑法步⼊“太无”之境,就犹如混炖初开,似实似虚,
非实非虚。天地初成之时,一片混炖,看似无物,但由混炖化
,由
分五行,由五行
孕万物。剑法达到“太无”之境,就可化“有”为“无”似“无”实“有!”
在牧野栖看似平淡的一剑中,其实已蕴含剑道精华。
幽求的瞳孔骤然收缩。
就在此时,范离憎的剑影
织而成的剑芒倏然凝形,划空而出,在虚空中划出一道惊人
的弧线,自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向牧野栖的右肋斜撩,剑式看似信手挥出,却浑然天成,流
畅至极。
牧野栖长驱直进之势顿止,剑⾝颤鸣之下,已如一团柔和之风,向牧野栖的利剑卷去。
两剑正面相触!
范离憎顿觉对方的剑式犹如江海浪嘲,绵绵不绝地席卷而至,他奋力抵挡之余。已在不
知不觉中又退出数尺。脚步所踏之处,青石纷纷崩裂,⾜见他承受了极大的庒力。
一声长啸,范离憎⾝形冲天而起,手中之剑自下而上划出一道气势惊人的剑虹,一剑之
下,仿若可开天辟地!
一声暴响,双剑全力相击!
范离僧凌空倒掠,飘然落于二丈开外。
幽求心中迅速转念:“当初自已以‘被傲四式’与牧野栖相战。势均力敌,直到最后凭
借一式‘错剑式’方将之击败。虽然当时我受伤在先,却也⾜以证明这小子武功绝对⾼明,
难道范离憎真的不敌他?”其实,以幽求的剑道修为,当然能看出范离憎虽处守势,但一直
退而不
,并未处于下风、只是幽求好胜之心比范离憎更甚,才会心神不定,疑虑重重。
思忖间,范离憎的⾝子突然如同没有了分量般飘起,剑光
离,恍然如雾、如梦,漫天
飞扬的剑芒在夜空下闪耀着。四周的灯火与星辰顿时齐齐失⾊。
破傲四式分别为:无惰冷、纵横怒、破苍穹、傲沧桑。此时范离憎所使的正是四式剑法
中最为玄奥莫测的“破苍穹!”
破傲四式乃无指剑客幽求苦悟四十余年自创的绝世剑法,此时在范离憎倾心挥洒之下,
其惊世骇俗的威力展露无遗。
牧野栖卓然而立,似已融⼊了天地之中…太无之境,无人无物无我!
范离憎的漫天剑气犹如万马齐腾,隐然有三军掩杀之势。剑势所指,已将牧野栖完全笼
罩。
牧野栖的剑飘然划空而出。一剑之下,已
含了天地至理,不可捉摸。剑⾝在虚空中掠
过一道神鬼莫测的轨迹,直取范离憎。
观者无不为他如幻如梦的剑法所深深震慑。
此时,众人方明⽩在争夺昙菊之时,无论是范离憎还是牧野栖都未全力以赴,事实上两
人的剑道修为已远远超越洛
剑会上的其他剑客。
没有任何滞缓,范离憎剑法已变,剑速之快,已可追星逐月!顿时对范离憎形成极大的
庒力。
牧野栖⾝形斗然急旋而起,⽩⾐飞扬,飘忽无定。在间不容发间己闪过范离憎一往无回
的一剑。
傲沧桑。
无情冷。
沧桑…无情冷!
场中惟有幽求一人知道方才范离憎是将青城派“旋字剑诀”融⼊了”破傲四式”后,自
创的一式剑法。
非但如此,范离憎一招未尽,第二招己接踵而出。
…沧桑无情冷!
…无情破苍穹!
…苍穹纵横怒!
…纵横傲沧桑!
“破傲四式”被范离憎以“旋字剑诀”融合得天⾐无
,自创四式剑法前后相衔,相呼
相应,顿时犹如绵绵江河,奔涌不息,与“太无剑道”的“无招”之境有异曲同工之妙。
两大旷世剑法全力相接。顿时剑芒横溢,残菊漫天飞扬,无数惊人剑芒在四空纵横闪掣,
声势骇人!
阑蝶在断了一
琴弦后,
续弦再奏,但当她续弦之后,方骇然发现她的心神已完全被
场內空前強大的剑意所牵制,琴声更是为之所摄,或
昂、或悠缓,皆⾝不由己,而是随着
场內形势的起伏跌宕,曲不成调。
无奈,她惟有放弃自己的弹奏。
除了古治、幽求少数几人之外,众人已无法辨明范离憎与牧野栖的攻守进退,只觉自己
的心弦不知为何越绷越紧,呼昅亦近乎停止。
蓦地,一声惊人的金铁击撞声倏然传⼊众人耳中,随即便见范离憎与牧野栖同时倒掠而
出。
他们手中的剑竟已齐齐断成无数碎片!
经过一番惊心动魄的比拼之后,牧野栖与范离憎仍是难分伯仲;而他们的兵器却已被毁,
显见双方的战意都已⾼涨。
两人再次相对而立,神情皆显得坚毅而自信。
他们之间,是那枝折叶凋的千余盆花菊。
居右这时方长吁了一口气,暗忖道:“他们两人一直难分伯仲,照此下去,只怕要在千
招之外,方能分出胜负了!”
幽求的脸⾊十分
沉,此刻他心中所想的是若范离憎未从试剑林逃出,自己将“错剑式”
传与他,此时必可胜券在握。
牧野栖目光一闪,缓缓踏进一步,骄指如剑,右手轻扬,凌厉指风划空而出;在指风的
牵引下;无数凋落的菊瓣飘然而起,漫天飞扬,蔚为奇观。
一声沉哼,牧野栖右臂在虚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圈送之下,菊瓣团旋如盾,霎时他的⾝
侧已有无数菊瓣在飞旋,绚丽的花菊与他如雪⽩⾐相衬,更显出其飘逸之风采。
一声清啸,成千上万的落菊在牧野栖浩然內力的催动之下,向范离憎疾
而去,破空之
声,犹如万剑齐出。
范离憎神⾊从容,右掌凌空削出,倏而一挑,已有一株完整无缺的花菊持于手中。
此时,正好漫天飞菊破空而至。
范离憎手持含苞
放的花菊,旋然踏步而⼊。他以菊为剑,但见那株花菊在穿掣飞掠,
破开密集如织的漫天飞菊,其手法之精妙玄奥,让人叹为观止。
双方以惊人之速迅速接近。
范离增终于破开重重飞菊,手中花菊直指牧野栖的
前。
在众人的眼中,他所持的已不再是一株含苞
放的花菊,而是一柄无坚不摧的利剑!
剑气破空,以难以言喻的速度直取牧野栖,众人只觉此剑气似可洞穿世间的一切,无可
抵挡。
众人的呼昅在那一瞬间完全停滞。
牧野栖动了。
其速之快,已超越了常人的视觉所能分辨的范围!
所以,他们所看到的只有结果。没有过程。
范离憎手中的花菊赫然已碎,仅有一截花杆在手。
范离憎手中的花杆直指收野栖的咽喉,与他的咽喉处相距不过二寸。
场內一片肃静。
这时只听有人一声轻叹,范⾼僧手一松,那截花杆便坠落于地。
他望着牧野栖,道:“我败了。”
败的怎会是范离憎!
众人大惊失⾊,但很快他们发现范离憎为何如此说了。
由于在范离憎的
前,赫然已揷着一片花菊的瓣花!这一片瓣花无疑是范离憎所持的那
株花菊上的,细长的瓣花竟如剑一般洞穿了范⾼憎的⾐衫,刺⼊了他的肌肤之中。
当众人察觉这一点时,鲜⾎方开始在他的
前慢慢溢开。
便如一朵怒放的红菊。
牧野栖神态复杂地看了看他,沉默了良久,方道:“你的剑法…很好。”
范离憎笑了笑,未再开口。
众人似乎直到这时方醒悟过来,意识到牧野栖已成了这次洛
剑会的剑魁,当下心中皆
萌生出异样的感觉!在此之前,由于范离憎、牧野栖两人的剑道修为已远远超越了他们这个
年龄所应有的⽔平,故众人为之深深昅引,反倒忘了他们这一战是因角逐剑魁之位而起,更
没有去考虑无论是范离憎获胜,还是牧野栖获胜,对中原剑道而言,可以说都是一种尴尬。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投向了古治,等候他这位公证人做出评判。
未等古治开口,与他隔席而坐的幽求倏然飘然掠起,向七星楼楼主居右那边掠去,⾝在
空中便道:“借剑一用!”
其声未落,人已闪电般
进。居右心中一凛,立即向自己
间的剑摸去,同时双⾜疾点,
反向倒掠,反应颇为快捷。
可惜,在幽求面前,居右的这种举措已显得毫无意义、他的手刚刚触及剑柄,幽求的无
指手掌已拍于其剑鞘上。居右顿觉一股空前強大的內家真力由剑鞘直涌而上,右手立时奇痛
如裂,大骇之下,他急忙松手。
“铮”地一声,幽求顺势一摸,剑便脫鞘飞出。
未等居右有更多的反应,幽求的⾐袖疾卷倏吐,剑已向范离憎疾
而去。
幽求冷喝道:“小子,现在你可以与老夫一战了!你不是一直想报仇么?”
范离憎伸手间,剑已在手。
幽求冷笑道:“以你的剑法,永远也休想报仇!老夫杀了你姨娘又如何?与你在试剑林
共处五年,那么多的机会你都无法报仇,何论现在?”
顿了顿,他又一字一字地道:“你是弱者,所以你
本没有资格提及‘复仇’两个字,
否则只会自取其辱!”
范离憎手中的剑越握越紧,他的眼中有了森森寒意。
没有人会制止他们之间的反目,有些人的心中甚至希望幽求与范离憎杀得两败俱伤。幽
求是中原剑道的公敌,不可不除,但他的武功太⾼,四十五年前洛
剑会的⾎腥一幕至今仍
让人心有余悸,若是由剑法卓绝的范离憎与其
战,即使不敌幽求,至少也可以损其实力。
范离憎正视着幽求,沉声道:“我要让你明⽩,世间永远不倒的不是強者,而是公道!”
他的剑缓缓扬起,遥遥指向幽求。
幽求不怒反笑,笑声中充満了讥讽之意。
范离憎的神情冷静得让人吃惊。
而无形肃杀之气却由他的⾝上直透而出,让人难以正视。
这种感觉,与他和牧野栖一战时的战意截然不同。
两人默默对峙,一触即发,气氛紧张得让人艰于呼昅。
居右的兵器被夺,自然面上无光,不过彭城七星楼能立⾜于江湖,颇负盛名,所依赖的
并非七星楼的剑法武功,而是居右那八面玲玩的人缘。武林中人多半自负,惟有居右甘居人
后,颇有自知之明。这种
情,与他的名字恰好相反。
何况夺他兵器的人是绝世⾼手幽求,且是在出其不意的情况下猝然出手,居右更是不想
冒险夺回自己的剑。
一直静静旁观范离憎、牧野栖一战的太叔断楚、南宗这时走到古治⾝边,低声说了些什
么,古治微微颔首。
小草再一次昏
过去。
冥冥之中,饥饿、伤痛的感觉渐渐消失,全⾝转为热燥,她的嘴
开裂了,却没有鲜⾎
渗出,仿佛她体內的⾎
都已⼲枯!在半晕半醒之间,她只能发出低低的呻昑声。
“⽔…⽔…”
但在这地下通道中,又怎么可能找到⽔?不知过了多久,小草隐隐感到有一股热热的⽔
滴在了她的
间,她本能地伸出⾆头
了
。
竟是一种淡淡的咸味!
难道,是鲜⾎?
小草一下子清醒过来,声音略显⼲涩地低声道:“轩辕公子…”
话刚出口,她便已辨别出在自己的⾝旁有呼昅声…自是轩辕奉天。
轩辕奉天惊喜地道:“你醒过来了?”
小草“嗯”了一声,略略沉默片刻,又道:“方才,好像有⾎滴落。”
“那是蛇⾎,方才你晕
的时候,有一条蛇从外边闯了进来,大概是己被外面的机括所
伤,所以我闻到了它⾝上的⾎腥味,很容易就将它抓住了。我见姑娘一直喊着要⽔,于是就
将蛇的⾎滴到姑娘的口中。不过你放心好了,蛇虽有毒,但它的⾎却是无毒的。”轩辕奉天
回答得很快,也很明了。
“有蛇!”小草的语气与其说是惊,倒不如说更多的是喜。她沙哑着声音道:“蛇⾁
生吃亦无…妨,越毒的蛇,其⾁越易⼊口,只消将⽪剥去即可。”
轩辕奉天迟疑了片刻,方道:“是…么?可惜我未想到这一点,已将它扔了…我怕
你醒来后会吓着。”
小草有些疑惑地道:“扔了?”心中却暗忖道:“好像我咽下少许蛇⾎后,马上就清醒
过来了,却未见他扔蛇之举…难道这只是自己的错觉?”想到人在半晕半醒时感觉常有失
误偏差,她便不再多说什么了。
洞中一片黑暗,两人沉默无语。
与此同时,在巢湖湖面上那艘独特的船上。
⽔筱笑向⽔姬禀报道:“方才有飞鸽传书至此,是关于⽩辰的消息。”
⽔姬淡然道:“信使办事一向得力,从不让我失望,比起藥使鱼双泪,他要稳妥许多。
既然连鱼双泪也可以擒住⽩辰,相信那小子的修为一定很有限,信使察觉他的行踪后,仅需
凭借他本⾝的力量,就应该可以擒下⽩辰了吧?”
⽔筱笑小心翼翼地道:“师⽗,族內已有九个人由于阻截⽩辰而被杀,包括工使及战
使…”
⽔姬那绝世美眸中倏然闪过一道异芒,很快一闪即逝。
她的声音却已变得有些冷峻:“战使乃鱼姓族人当中武功最⾼的三人之一,竟也不敌⽩
辰!”顿了顿,她又缓声道:“既然如此,就让信使设法告诉⽩辰那小子,就说在求死⾕中
有他的女人危在旦夕,只要他一进巢湖,就必会成为刀下鱼⾁!”
m.lANm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