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重逢(2)
匆匆随着那太监走出了王府,因为之前听了⽟湖舂所说的镜花宗要对我不利的消息,所以我带着的护卫也多了许多。一路上我和颜悦⾊的向那太监询问了这一次晚宴究竟有些什么人参加,那太监连忙详尽的给我说了一遍,对我的态度真是说不出的讨好,大概他也知道我是当今朝里炙手可热的人。
“杨荣、杨士奇,还有杨溥⽗子。”我心中默默想着参加这个晚宴的一众人等的名字,突然好像把握到了一点什么东西,暗想:“这样的组合也太过奇了!”
如果说⽗皇是要宴请三位杨姓编撰,那只需要请他们赴宴就好了,可是偏偏又请了那杨溥的儿子,而杨荣和杨士奇却并没有家眷陪伴,这就让人感觉非常的奇怪了。不过心里面虽然有存疑,但是我却也没有表露出任何的神⾊来,一路上只是和那太监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儿,算是没有放过“勾结內侍”的机会。
那太监对我的亲近大概是觉得受宠若惊,一路上对我阿谀奉承,对宮里面的事情真是言无不尽,就连⽗皇平⽇喜
吃些什么、作些什么,都不小心的对我说了。
来到⽗皇设宴的御花园,三位杨姓修撰和那位杨公子早就已经安坐席中,我暗自打量了一眼那位杨公子,只见他面如冠⽟,⾝材颀长,真是生得相貌堂堂加一表人才,看起来虽然书生味道重了一些,但绝对是美男子一名。
我平⽇在朝里极守本份,除非⽗皇询问,不然朝廷里面的大小政事都很少揷嘴,因此就不像三哥和五哥那样,和这三位杨修撰很有些牙齿印,在他们的眼里大概看我也是非常的顺眼的,故而这个时候一看到我走进来。立即就起⾝给我行礼了。
杨溥特意指着儿子给我介绍道:“睿王殿下。这个是⽝子孝安。”微微一顿,又赶紧对儿子说道:“快快过来见过睿王殿下。”
我谦恭的向三位杨修撰还了礼,见那一位杨公子听了他⽗亲的话儿要对我跪下行礼,我连忙一把扶起了他,笑道:“杨公子不必多礼,若要说起来孤在三位修撰⾝前还算是后学,和公子你也只是平辈而已,所以公子千万不要折辱了孤了。”
杨荣、杨溥和杨士奇三人年轻时其实都在应天书院听过讲,而我也是应天书院出来的生学,因此算起来还真是他们的后进。我这时候提出来就是要拉近和他们地关系了。
三杨听见我地话儿,眼中对我都流露出了欣赏之⾊,那杨溥笑道:“殿下仁德兼备,当年下官三人就曾有幸在金銮殿上看到过殿下连中三元的盛事,如今每每想起还真是钦佩不已啊!”我执着那位杨公子的手,笑言道:“孤这一点点才学,又哪能算得上是什么。当年之所以连中三元,一半是有些运道。一半是皇祖⽗宠爱罢了,比起三位修撰,那可当真是如萤火⽇月啊!”我的话儿有意说得逗趣,三杨听得心中舒畅之余。倒也和我一起大笑了起来,气氛一下子就变得非常的融洽了。
客套了几句,杨荣突然有意无意的提起了今⽇⽗皇所决定的迁都一事,说道:“不知道殿下对今⽇迁都一事有何看法呢?”
我闻言先是一怔,倒也想不到他会对我问起这件事儿,心中犹豫的时候不噤朝他们三人看了一眼,待到看清楚了他们眼中的期待,心中微微一动。佯作苦恼的模样轻叹道:“不瞒三位修撰,昨⽇⽗皇行刺之事就曾对孤提起过迁都这件事儿,当其时孤就觉得不妥,向⽗皇说明了其中地利害,想要打消⽗皇的这个念头,只可惜⽗皇遇刺受惊,没能听进孤的言语啊!”说话的时候,我想了想今⽇在大殿上面的情形,他们三杨出奇的并没有出来反对迁都一事,但是我却觉得他们是反对迁都的,因此才会照实说出了心里面的意见。
果然,三杨相互对望了一眼,都点了一下头,其中最为老成地杨荣庒低了声儿说道:“看来诸位皇子之中,果然要以睿王殿下最为聪睿,这迁都一事实在弊大于利啊!”听到杨荣这么清楚的表明了立场,我就知道自己没有猜错,他们的心中果然是反对迁都的,只是之前在朝堂上他们知道⽗皇地心意已决,所以才没有说出来罢了。
在一众大臣之中,其实打自一开始就分成非常多的派系,但是经过这将近两个月的分化和结合,渐渐已经变成了旗帜鲜明的新、旧两系。其实说起这新、旧两系,实质就是在⽗皇⾝边的新旧臣子罢了,新臣一系以这三位杨姓修撰为首,他们中虽然大部分人都是朱长文朝里的员官,但是却一直反对撤藩,⽗皇登基后就都成为了⽗皇的拥护者,这些人不仅在朝里,而且在地方上的势力也是极大地。而旧臣一系则是从前一直跟在⽗皇⾝边的幕僚和武将,其中尤以武将居多。
两系由于利益冲突⽇渐厉害,相互倾轧的情况也变得非常明显化了,⽗皇这一次的迁都显然会对旧系中人有利,毕竟他们都随⽗王在燕京多年,那里才是他们的
本。相反新系的大臣都是如果突然转变一个环境,对他们来说都有许多的不便和不利,因此在公在私他们大概都是不赞成迁都的了。
我心里面虽然明⽩到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但是这个时候也不愿意多说什么,只等着杨荣他们继续把话儿说完,因为他们不可能只是单纯的想在我的面前提起这件事儿罢了。
“如今皇上未立储君,又逢迁都这等能够动摇国本的大事,我们几个曾私下商量,愿意与殿下共同进退啊!”杨荣说话的时候非常的小声,但是说出来的话儿却让我有平地惊雷的感觉。
“他们这是——”我只是略一思索,就明⽩了他们的言中之意。虽说他们是忠于⽗皇的大臣,但是这种时候总也要为将来谋划一下,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作臣子的只有先靠向⽇后的天子,这才能够避免⽇后失势的命运。说起来在⽗皇的一众儿子之中,以我的才学文名最⾼,从前又是清流仕林领袖宋漉的生学,因此三杨他们选中我那也是其来有因了。
只是一时之间我也难以辨清他们说的话儿是不是真心,担心他们这是别有用心的想要借我来牵制三哥、五哥的势力,因此我便假作不知他们的言中之意,说道:“能让几位编撰大人看得起,孤心中真是感
不尽了。”
三杨见我答话这么模棱两可,大概也看出我心中的怀疑,三人对望一眼,最善言的杨士奇说道:“殿下,我们也对您明言了吧,在皇上的一众皇子之中,我们私底下觉得睿王您才是最有德才继承皇上大业的人,因此我们都愿意和您共同进退。”
话儿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是非常的显然了,我看了一眼颜⾊都非常凝重的三杨,心想他们投向我的心意大概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这一点从他们眼前这么默契的神情就可以知道,于是我也不好冷了他们的一番心意,笑道:“三位编撰大人的心意,孤已经知道了,只是这里并不是说这种事儿的地方,⽇后孤自然会登门拜访三位大人的。”
三杨听见我这么说,自然也理会得我的意思,顿时都放下心来微微一笑,也就不再说这方面的事儿了。
言笑正
,⽗皇也驾到了,他一走进前来,看见我和三杨都含着笑意的说着话儿,不噤微笑问:“长洛和几位爱卿都在说些什么呢,也说来让朕笑一笑。”
我和三杨、还有那位杨公子一起给⽗皇行了礼,又重新坐下,我先是回答了⽗皇先前的问话儿:“儿臣正在询问杨公子一些听学时的趣事儿,原来他是大名鼎鼎的⽩鹿书院的生学。”
⽗皇的目光落在那杨公子的⾝上,出奇的闪过一丝赞赏之意,然后也顺着我的话儿对那杨公子问道:“孝安啊,你⾝上可有功名啊?”
我听见⽗皇以名直呼杨公子,心中就觉得事情透着些古怪,⽗皇这样做分明是把杨孝安当作子侄来看待了,这简直有点不合常理。我心里面虽然觉得奇怪,但是三杨却显然并没有什么意外,他们的嘴角都带着一丝欣喜的笑意,似乎是早就知道事情会是这样。
杨孝安的确有些气度,在⽗皇的问话之中,他不慌不忙的给⽗皇跪下,这才答道:“回皇上的话儿,臣已在两年前中了考上了会试,是湖南头甲三名。只因之前战
,所以朝廷暂停取士,才一直未能参加会试。”
看见杨孝安应对得体,⽗皇很是満意的点了点头,对杨溥笑道:“爱卿啊,你当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啊!”杨溥⽗子听见⽗皇的话儿,连忙都跪了下来,谢过⽗皇的称赞,这只让我觉得这一次的晚宴并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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