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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瞪着瘫软在自己怀中的人儿,蓝隽皓心里起了一阵陌生的翻搅。

 认识她才这么短的时间,她就三番两次地在他面前又是受伤又是昏倒的,他真怀疑她究竟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爷,你有没有怎么样?”

 被他那一招大鹏展翅吓破了胆,舂喜连滚带爬地从马上翻⾝下来,急急地赶到他⾝旁问道。

 老天保佑,爷要是少⽑掉头发,他都难代呀!

 蹲下⾝子,舂喜焦急地左看右看。

 “我没事,有事的人是她!”目不转睛地看着聂小舞,蓝隽皓头也不回地低声道。

 听到主子的回答,舂喜悬在半空中的心才放了下来;他探了探头,越过主子宽厚的肩膀看过去,只见刚刚还能说还会笑的人儿一动也不动地躺在爷怀中,脸上浮着不寻常的嘲红。

 “她怎么了?”

 紧闭的双眼让她看起来娇弱无比,让人忍不住想照顾她。舂喜一边问,一边不自觉地伸手想探探她的额头。

 脸红成这样,不会是突然生了什么急病吧?若是这样可糟糕了,在这荒郊野外到哪儿找大夫呀?

 瞥见他关心的动作,蓝隽皓下意识地将⾝子一侧,挡开他探出的手。

 “爷?”他不解地扬⾼声音。

 听见舂喜惊讶的叫声,蓝隽皓才猛然惊觉自己似乎反应过度了;转回头,他抱着她轻轻松松地站起⾝,避开舂喜探索的目光。

 “她只是中暑了,先找个地方休息吧!”

 “呃,是…”

 就算是満腹疑问,舂喜也只能按捺下了,爷最大嘛!  蓝隽皓轻轻将聂小舞放在平整的大石子上,浓密的树荫遮去了光,微风轻吹,带来淡淡草香。

 蓝隽皓一瞬也不瞬的注视着她,偏偏她紧闭的眼睑动也不动,他这才发现她漂亮的眼睛下方有着淡淡的黑圈。

 她昨晚睡得不好吗?是不习惯还是不愿意跟他离开?

 径自猜臆着她的心,蓝隽皓没有发现舂喜也跟着蹲了下来,见他专注的模样,舂喜的心里忍不住有些急了。

 情况很严重吗?不要,爷怎么一副受到強烈打击的模样?舂喜看看聂小舞、又看看蓝隽皓,言又止了好一会儿,才紧张兮兮地问:“爷,她不会死掉吧?”

 虽然她只是一个乞丐婆,但是,看在她还有礼貌的叫他一声“小哥”的份上,他并不希望她有什么意外。

 “胡说!”听到他的话,蓝隽皓很快地出声驳斥。“她只是晒昏头,不碍事的。”

 轻轻抚过她的脸颊,过⾼的体温让之红润,却一点也不显得健康,蓝隽皓皱着眉瞪着她脖了上的束缚。

 这种天气裹得像粽子一样,难怪要中暑了,北地的天气不比这儿,若是她怕冷以后怎么办?

 他摸索着她领子上的盘扣,见状,舂喜忙不迭地说:“爷,这事儿让我来就行了,你到旁边休息一会儿吧!”

 要他一个大男人去解姑娘家的⾐服当然是不合礼的,不管她的⾝份为何,终究是个女人,看了她的⾝子搞不好他还得被迫娶这个乞丐婆。不过,眼看现下也没有合适之人,爷的⾝份又何其尊贵,自然没有道理矮下⾝段为一个丫头服务,只好自己勉強一下了。

 趋向前去,舂喜正要动手,冷不防地,蓝隽皓一把将地上的人儿揽进怀里,包得密密实实。

 “爷?”舂喜惊讶地看着他。

 “你到前面找些⽔来。”不想多加解释自己的动作,蓝隽皓冷着声音说。

 他不想让别的男人看见她的⾝子,绝不!

 看到舂喜离去,蓝隽皓才慢慢地将聂小舞放回地上。

 他也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对她会有这么大的占有,向来,女人在他的生命中只是一个名词罢了。当然,他不是什么卫道人士,也不会假清⾼地说自己没有需要,不过,他只玩你情我愿的游戏,绝不超过这个界限,这是他第一次正视“女人”这种生物。

 缓缓‮开解‬聂小舞颈上的第一个盘扣,蓝隽皓毫不意外她有一⾝⽩皙的肌肤,曲线优美的颈项也泛着淡淡的‮红粉‬,靠近贝壳般的耳朵旁,有一点朱砂痣。

 其实她并不美,至少,比起他的“未婚”——梅双就逊⾊多了,但是,感觉这种事是没个准的,人生苦短,他并不想控制自己的情感,強迫自己遵守礼教;有‮趣兴‬就是有‮趣兴‬,在他还没理清自己对她的感觉之前,他不准备放她走。

 继续‮开解‬第二个扣子,略显骨感的肩膀隐隐若现。

 她可真瘦小呀,若她不说,他还猜不出她已十六了,看着她纤细的⾝子,不难想像她以前过的⽇子。今早离开前他特地到她住的庙里一趟,想到庙里那十来个大大小小的孩子,他真不知道她这么瘦小的肩膀如何支撑。

 “爷,⽔来了…”

 沉思中冷不防听见舂喜的呼声,蓝隽皓动作迅速地将聂小舞敞开的⾐领掩上,转过头去以自己的⾝体遮住她。

 “放着,你带马去吃草。”

 “喔,好…”被他冷峻的声音吓了一跳,舂喜急急煞住前冲的步子,在离他三大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爷今天不晓得怎么了,有点儿怪异,他还是乖乖听令的好,免得爷一个不⾼兴决定不回府,他就惨?。

 依言放下手中的⽔罐,舂喜安静地牵着三匹马离去。见他走远,蓝隽皓才慢慢向前。

 扶她坐起靠在自己⾝上,他打帕子擦拭着她的手、脸。生平第一次服侍人,他的动作显得有些笨拙,不但弄了她的脸,也弄了她的⾐服。

 将⽔罐移近她的嘴边,他发现自己面临了一个难题——昏中的她庒儿无法自己喝⽔,怎么办呢?

 盯着她略显⼲裂的樱,蓝隽皓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难解的光芒。

 仰头喝了一口⽔,他缓缓俯下头,两相接的瞬间,他知道有些事情就要不一样了…  “怎么?还不舒服吗?”

 醇厚的声音从头顶上飘下来,聂小舞一震,慌忙‮头摇‬。“没、没有…”她声如蚊昑地回答,僵着⾝子动也不动,一来是因为她正坐在⾼⾼的骏马上,二来是因为羞赧。看着她秀发半覆的侧脸,蓝隽皓知道她心里别扭,拉开嘴角微微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她知道自己晕了过去,但是,可没想到自己竟会在他的怀中醒来,想到那一双魅人的瞳眸不晓得盯着自己看了多久,她就忍不住心跳‮速加‬。

 都怪自己没用,才会让自己走进这样的窘境中。

 聂小舞自昏睡中醒来,蓝隽皓知道她不会骑马的事实,便要她与他共骑。虽然,她也曾坚持自己学得来驭马的技术,但是,在她第三次被狠狠摔下马背后,蓝隽皓终于失去耐心,枉顾她微弱的‮议抗‬,一把将她捉上自己的坐骑,也就是因为如此,她可怜的心脏一直维持在亢奋的状态。

 没办法,她实在无法忽略他的存在,如此亲密地呼昅着同一小方空间的空气,让她惶惶不安,避免不了的颠簸让他俩的⾝子似有若无的碰触在一起,更是让她的精神紧绷到极点。

 虽然她接触过的男人寥寥无几,但是,直沉告诉她蓝隽皓是危险的,她想避开他,却无能为力。

 她第一次发现男人和女人竟是如此的不同,他的膛‮硬坚‬却温暖,握着缰绳的手臂黝黑而有力,笼罩在他的气息的,她亦发觉到自己是如此渺小而软弱。

 如果可以,她多希望自己也有一双強壮的臂膀可以依靠,就像他的一样…

 猛然惊觉自己在想些什么,她心一惊,连连甩头。

 忘了自己正坐在⾼⾼的马背上,她突然的动作惹来马儿不悦的嘶声,暴躁地‮动扭‬⾝子。

 “啊——”

 惊叫一声,她⾝形不稳地往一旁摔去。

 蓝隽皓眼明手快地揽住她的,单手控⾝下的骏马。“爷,小心!”一直跟在后头的舂喜见马儿发飙,连忙赶了上来,却无法接近,只能待在一旁⼲着急。

 这匹⽇行千里的暴风虽是爷的专用坐骑,但是,在野地长大的它⾎中仍潜蔵着无法驯服的劣,老天保佑爷千万别出事呀!

 紧紧捉着缰绳,蓝隽皓一边和马儿斗智,还得分神照顾聂小舞,让他费了好一番工夫才让暴风平静下来。

 “爷,你有没有怎么样?”一见情况稳定下来,舂喜忙不迭地问道。

 “没事。”头也不回的应了一声,蓝隽皓松开缰绳,低头看向怀中的人儿。“你还好吧?”

 聂小舞显然被吓坏了,脸⾊惨⽩地躲在蓝隽皓怀里,抖得说不出话来。

 天哪,她还以为自己死定了呢!

 靠着他的膛,她止不住地猛打哆嗦,想起刚刚天摇地晃的感觉,就忍不住将头埋得更深了。

 察觉她的动作,蓝隽皓自然地伸出手,拍了拍她纤细的背脊。

 “没事了,别怕…”

 他的声音轻缓温和,仿佛暖流般注⼊她颤抖的心;倾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她慢慢平静了下来。

 倚在他的前,聂小舞知道这个‮势姿‬看来极端暧昧,但是,过度的惊吓使她全⾝无力,连推开他的力气都没有,只得继续像只无尾熊般攀着他。

 “对、对不起…”

 她自知理亏,垂着头低声道歉,谁知蓝隽皓一听,竟低声地笑了起来。

 他宽厚的膛上下起伏着,贴在他的口,他如雷般的笑声一下下地‮击撞‬她的心,震得她満脸霞红。

 她不解地抬起头,看着他的脸。

 怪哉,发生了什么事这么好笑?怎么她没看到?

 视她疑惑的目光,蓝隽皓的笑声渐渐停歇,但是,眼角、嘴边仍掩不住満満的笑意。

 她困惑地皱眉“你笑什么?”

 摇‮头摇‬,蓝隽皓伸手将她脸上被风吹散了的发丝塞到耳后,动作自然得就像做了几千万遍似的,而舂喜则是愣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回不了神。

 “你知不知道你的口头禅是什么?”

 轻轻摇了一下头,她像被催眠了般,一瞬也不瞬地看着他黝黑的双眸。

 她认识的人总是称赞她有一双漂亮的眼睛,但是,依她所见,蓝隽皓的眼睛才真正称得上漂亮,不但清澈分明,而且炯炯有神,宛若深不可测的黑潭,既令人好奇、又令人畏惧。

 “对不起。”没有发觉她看他看傻了眼,蓝隽皓低下⾝子靠在她耳朵旁轻道。

 温暖而略带意的热气吹在她敏感的耳朵上,聂小舞情不自噤地颤了一下,下意识地缩了缩。

 “啊?”她依旧困惑。

 他⼲嘛跟她道歉呀?

 “你的口头禅。”看着她惑的可爱表情,蓝隽皓低声说着“这是我最常听你说的一句话。”

 傻愣愣地看着他,她一时反应不过来他是什么意思,好一晌,才豁然明⽩他在取笑自己。

 小脸迅速的热辣辣烧了起来,満腔懊恼取代了原先的羞意,她瞪圆眼睛看着他。不过,生气归生气,她可没忘了他是⾝份尊贵的爷,所以,除了暗生闷气外她什么都不能做!

 瞧她这模样,蓝隽皓又是一阵大笑。

 这小妮子果真有趣,瞧她一脸敢怒不敢言的气闷样儿,两个⽔汪汪的大眼睛难得毫不规避的“正视”他,他戏谑地挑挑眉。

 他从没见过比她更容易脸红的女人了,动不动就面红耳⾚的,不过,他讶然地发现自己竟逗她的,看她不经意流露出的娇态,宛如风的雏菊般,虽不耀眼,却纤柔而耐看。

 “你很好看。”

 听到自己的声音,蓝隽皓才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竟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微低着头与她对视,他丝毫不因这话感到局促,反倒是聂小舞浑⾝一震,眼里闪过一丝慌,脸更红了。

 他向来不吝惜赞美女人,更何况她真的让他觉得很特别。

 “胡、胡说…”结结巴巴地说道,她的驳斥没有丝毫说服力。

 他在说些什么?她好看?他八成是头脑糊涂了才会这么说。她不会忘了昨天以前自己还是一个人见人兢兢业业的乞丐,怎会好看呢?

 尽管她这么告诉自己,但是,却止不住因为这话接踵而来的杂七杂八的思绪,以及悄悄飞上天的心。

 哪个女孩儿不喜自己是漂亮的?但头一次听见有人称赞她好看,聂小舞竟觉得感伤多过开怀。

 他真是一个好人,愿意对她说这样的话。

 低下头,她轻轻道:“谢谢。”

 莫测⾼深地看着她,蓝隽皓眉头微微蹙起又很快的放松。

 “你不相信我说的话,是吗?”这话直述的意味多过疑问。

 摇‮头摇‬,聂小舞不发一语。

 她不是不相信,而是无法相信,十六年来处处遭受排挤的⽇子已让她对自己失去了信心。

 看着她好一会儿,蓝隽皓突然说:“我从来不说违背良心的话。”

 语毕,他利落的翻⾝下马,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

 “今天来不及到镇上去投宿了,就在这儿扎营吧。”

 愕然地看着他走进树林里,聂小舞僵在马上无法动弹。他生气了吗?就因为她看轻自己?

 看着他宽阔的肩背,聂小舞惘了。

 从来没有人在乎她,也没有人在意她的感受,蓝隽皓的反应教她不知所措,而心底缓缓升起的暖意,更是陌生得紧。

 “你刚刚和爷说了什么,怎么他看起来不太⾼兴?”见爷突然走开,舂喜慌忙上前询问。

 “我…”她张开口,却不知道说什么。

 她自己都糊涂了,怎么说呢?

 摇‮头摇‬,她轻蹙蛾眉。“我…下去…”

 她带着惧意低头看了看地面,恳求地看向舂喜。

 见她这副模样,一时半刻间大概也问不出个所以然,舂喜一边下马,一边嘀嘀咕咕地说:“待会儿放机伶点儿,别再说话了,惹⽑了爷大家都不好受。”

 真不知道这乞丐婆有什么能耐,能教子冷静的爷动肝火?

 藉着舂喜的帮忙她笨拙地翻⾝下马,看着蓝隽皓离去的方向,她怔怔地发呆,模模糊糊地听着舂喜咕哝:

 “别看了,爷不是你⾼攀得上的,听我一句话,奴才命就是奴才命,别梦想⿇雀变凤凰…”

 奴才命?

 苦涩地咀嚼这三个字,冷不防一阵強风吹过,霎时吹了她的发,也吹皱了她的心…  黑夜很快就降临了,⽩⽇看来风景怡人的野地,此刻多了丝诡异和危险的气氛。三人围坐在火堆旁,除了⼲树枝燃烧发出的必必剥剥声、以及远处偶尔传来几声野兽的号叫外,没有任何声响。

 瞪着火⾆,蓝隽皓紧蹙眉峰,表情冷峻。

 他以为在老家伙的训练下,再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起他的情绪了,现在他才知道,自己本无法做到无心,起码,对她不行!

 拨了拨火堆,零星的火花四,为深沉的夜⾊平添一抹绚丽。

 他一向不喜忽视自己的感觉,此时此刻当然也不必破例,他只是不明⽩自己怎会在乎她?

 是的,就是在乎,他想了一下午才为自己的失常找到了一个理由。

 若不是在乎,他不会允许她的接近,更甭说和他共乘一骑;若不是在乎,他不会生气她的认命、她的自轻;若不是在乎,他不会该死的注意到坐在远远一角的她正不停地颤抖。

 “冷吗?”他突然抬头看向聂小舞。

 夜晚的气温陡降,他坐在火堆旁都感觉得到丝丝凉意,更甭说刻意坐离他远远的聂小舞,瞧她抱着自己缩成一团的模样,活像只被遗弃的小狗。

 不待她回答,蓝隽皓又开口:“过来。”

 怯懦地看着他,聂小舞咬着牙,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如常。“不、不用了…我坐在这儿就行了…”

 悄悄低头呵了口热气,她忍不住又瑟缩了下。

 呼,怎么会变得这么冷?拉拉自己⾝上单薄的⾐裳,聂小舞冻得有些发昏。

 从小她就怕冷,每到冬天总是把自己裹得像颗球,还是忍不住发抖,她没想到这个季节就如此冻人了。

 不过,比起⾝体上的寒冷,蓝隽皓给她的冲击更大,下午他对她说的话犹清楚地在她耳边萦绕,让她莫名的害怕接近他。

 舂喜说得对,主子和奴才的差别何止云泥,她不该对他说的话有任何多余的联想,但是,想得容易,情感却不是理智可以控制的,起码,她就控制不了一接近他就开始紊的心跳。

 见她宁可忍受刺骨寒意也不愿靠近些,蓝隽皓有些动怒;他拉下脸,冷冷的凝睇着她。

 “随便你,别耽误了我们的行程就好。”

 蠢女人,等明儿犯风寒就会知道自己的愚蠢了。

 愤然的再往火堆內丢⼊几截枯枝,火⾆一下子窜得老⾼。

 虽然火堆烧得更炽了,但是,他冷肃的语气让温度又下降了些,聂小舞惶然地缩在一旁,不明⽩她又怎么惹他生气了。而隐隐察觉两人之间微妙变化的舂喜则是聪明的闭紧嘴巴不作声,一双眼睛骨碌碌地瞧瞧这个又瞧瞧那个。

 太不对劲了,光是今儿个他就在爷眼里看见两次明显的怒火,真不明⽩爷既然不喜她⼲嘛带她走?

 坐得直,蓝隽皓虽然強迫自己看着火堆,眼睛却老是无法控制的朝一旁瘦小的⾝影飘去。

 该死,她⼲嘛抖个不停,不摇散自己不甘心吗?

 莫名其妙地生着闷气,蓝隽皓手中的长树枝无意识的翻搅,让火烧得更旺。

 都什么季节了,她的包袱中竟没有一件保暖些的⾐裳,她打算穿着⾝上那件破⾐裳过冬吗?

 挑剔的看着她,蓝隽皓无法克制地低咒。可恶,她自己都不在乎自己,他⼲嘛这么婆?

 握紧拳头,他強自庒下和捉她过来火堆旁的冲动,冷冷地看着她。

 “爷。”舂喜蓦然出声打断了他的凝视。

 蓝隽皓转过头,不发一语的看他。

 “山烤好了。”先前他在林子里捉的山经过一番烧烤,散发出浓浓的香味来,他仔细的用刀子将汁多⾁鲜的腿部割下,递给蓝隽皓。“爷,你尝尝。

 接过腿,蓝隽皓张嘴咬了一大口,注意到一直缩着⾝子的聂小舞不自觉地呑了呑口⽔。

 “爷,如何?”

 点点头,蓝隽皓直直地看着聂小舞。“饿吗?”

 猛然被他一问,聂小舞霎时红了脸,垂下头来。

 真丢人,她居然眼巴巴地瞪着他手中的食物瞧,活像一辈子没吃过东西似的,他肯定要像其他人一样讨厌她了。

 羞惭地瞪着地面,她自怜地叹了口气。看来,她这一辈子是不可能脫离民这种⾝份了。

 见她久久不回答,蓝隽皓再度开口:“想吃吗?”

 想,不过她还有自知之明,明⽩新鲜的食物得等主子享用完才轮得到她;是以,她摇‮头摇‬,正要拒绝,冷不防饿极的肚子发出一串咕噜声。

 扬扬眉,蓝隽皓低声道:“过来。”

 “…”捂着肚子,聂小舞的脸热得简直可以煎蛋了;她个向来直率,想说什么、想做什么绝不别扭,但是,在蓝隽皓面前她就是没有办法像以前那样洒脫,光是想到刚刚那一串不雅的声音,她就恨不得找个地洞钻。

 把头摇得像只波浪鼓般,她固执地低喃:“爷请先用,小舞待会儿再吃。”

 太多次的经验让她知道每个人都不愿和她同桌吃饭,即使她把手、脸洗得再⼲净,他们还是有借口嫌恶她,嫌她⾝上有股酸菜味儿、嫌她长得一副穷酸样儿…她理所当然的认为蓝隽皓也是这么想。

 不自觉的又往后缩了缩,她不想自己影响他的用餐,毕竟他对小四有恩。

 “你——”

 看着她又退开了些,几乎隐⾝在黑夜中,蓝隽皓怒极的瞪着她。

 笨蛋,她非得这样‮磨折‬自己的⾝体才甘心吗?

 没有人明⽩他是怎么做到的,聂小舞只觉⾝子一轻,惊呼声尚来不及出口,人已经稳稳当当地落在蓝隽皓⾝旁,熊熊火光霎时温暖了她僵冷的⾝子。  m.LAn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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