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焦灼
宝锦听他说着这纠
复杂的一段,只觉得心中一动,好似想到了什么,却又漫无头绪。此时两人乍脫险境,惊魂未定地朝破开的洞中看去,只见深潭淙淙,暗流急急,很显然,两人是从离宮的池下被冲到这里的,侥幸大难不死,也算是异数了。
这⾼坡之上颇为荒凉,除了荆棘灌木别无他物,又是深夜,四下张望,却也不见半个人影,两人别无他法,只得按星辰择了方向,朝着离宮前行。
皇帝搀了宝锦,自己也觉得
口隐隐作痛----大约是在⽔潭里被冲击所致,他觉得手上有些滞沉,于是急声问宝锦道:“怎么了,你哪里不妥?”
宝锦面⾊苍⽩,苦笑着头摇不语,大约过了两刻,皇帝只觉得手上一片温热,伸到眼前,竟是嫣红一片他不顾宝锦的挣扎,一把撕开她的⾐领,只见脖项以下,雪⽩的背部上端,竟被划了一道触目惊心的大口,鲜⾎潺潺而出,已经濡
了宮裙。
“这么重的伤,你居然忍着不说?!”
皇帝又是气急又是心疼,连忙撕下袍袖,用力缚住,但伤口浸在⽔中已久,居然⾎流不止。
宝锦额头已经満是冷汗,苦笑道:“一开始在⽔里的时候,还不太痛…我当时听得⼊神,
本也没去计较。”
皇帝为之气结,狠狠瞪她道:“回去再跟你算帐!”
他咬一咬牙,从颈上滴⽔的香囊里取出拇指大小的瓷瓶,从中骨碌倒出一颗药丸,不由分说用手研开。分敷在伤口上。
宝锦感觉一阵清凉,只听皇帝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笑道:“终于止⾎了。”
宝锦虽然不识药材。却也知道这是帝王贴⾝保存的救命灵药,如今却贸然用在了自己⾝上!
她只觉百味陈杂。酸涩、甜藌、欣慰、负罪感,在这一瞬间挤満她的心房,她心中波涛汹涌,任由皇帝把伤口包扎好,自己却无意识地将绞弄着⾐衫。直到皇帝将她往背上一负,这才蓦然惊觉----
“万岁,这与礼不合…”
“若是任由你这样走下去,到天亮时,朕大概就该背着一具尸体了。”
皇帝地话颇为刺耳,然后強硬而小心翼翼的手劲,却让宝锦稳稳地躺在背上,只觉得无比宽广,无比安
失⾎过多的困倦逐渐纠
而上。幽暗地夜⾊和灌木,在她眼中逐渐扭曲
离,宝锦只觉得上下眼⽪几乎粘在一起。男子温热的体温,让人越发想睡。
她不服输地颤动着眼睫。却最终微微一歪头。趴在皇帝地背上,进⼊了黑甜的昏睡之中。
皇帝偏过头。静静地凝望着她的睡容,无奈而宠溺,看到那苍⽩无⾎⾊的脸,于是加快脚步,朝着前方而去。在他的袖口,蜿蜒而下地是暗红⾊的⾎流,他仿佛浑然不觉,只是专心搜索着四周的人迹。
“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吗?”
皇后柳眉深蹙,眼中焦灼更甚,映得眼角几道微不可见的细纹,也在灯下露了痕迹。
何远有些瑟缩,却硬是站住了,咬牙禀道:“四周都派人去寻了但离宮本就在群山之间,地势崎岖繁杂,非一时可以明察…”
“那池中暗流不会把人带得多远的。”
皇后不容置疑的,一口截断了他的解释“事关万岁的安危,便是有再多的难处,也要继续下去!”
“微臣明⽩…”
何远只有唯唯,他偷瞥了皇后地眼⾊,嗫嚅道:“只是,还有一事,却也很是棘手。”他不敢看皇后犀利的目光,小声说道:“万岁失踪一事,颇多离奇,虽然我已控制了在场众人,却仍掩不住流言,如今离宮之中多有谣言,只怕已经…”
“已经什么?”
皇后默默攥了桌上的印章,虽然声音不大,但却带着极重地威庒。
那印章颇为古雅繁丽,金丝⽟纽,蟠龙其上,竟是“奉天承运皇帝之宝”的御用正印。
古灿尊贵地金光映得她面容越发庄重,从堂下望去,竟有凛然刺目之感。何远手心都是
汗,咬了咬牙,终究说出了口“只怕留在京中地几位阁老,已经听到了风声。”
皇后一听,霍然⾊变,她微微冷笑道:“皇家养你们这些人,竟是成事不⾜,败事有余。”
“娘娘明鉴…几位阁老也是出⾝大族,宮中难免有人与他们同气连枝,更何况,”
他小心地朝上望了一眼“一些奏折公务,万岁平⽇都是亲自御批,然后加急送回京中,如今已中断了三⽇,京城那边,定是有所疑虑了。”
“怪我。”
皇后静静道:“我早就该从张巡手里把这正印要来。”
何远一听这话,
灵灵打了个冷战,又偷看了那宝印几眼,已是汗出如浆,心中只是暗暗叫苦。
如今真是多事之秋,万岁若是迟迟找不到,这便是凶多吉少…可若是万岁平安回来,知道娘娘夺印,将一应奏折越俎代庖,只怕又要
然大怒。
他想起帝后二人之间嫌隙重重,心中更是咯噔一声,恨不能生出翅膀,逃离这诡异难
的
局。
好似看透了他地心理,皇后轻笑道:“你在怕什么,竟抖成了这样?”
何远咽了口唾
,低声劝道:“此事毕竟非同小可,若还是找不到万岁,娘娘最好好是告知京城那边一声,也好…”“也好让他们
蛋里面挑骨头,再把这事栽到我头上,闹个沸反盈天,是吗?”
皇后的声音微微拔⾼,显得有些尖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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