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遥远的西域(二)
正月,壬戌朔,帝加元服。太后诏归政,大赦,巳,公元三五七年),太后徙居崇德宮。二月,癸丑,燕主俊立其子中山王玮为世子,大赦境內。三月,北海将军卢震集黑⽔将军杨宿、完⽔将军当煎涂、漠东将军费听傀,领军四万过完⽔攻难⽔(今嫰江、松花江流域),连战漫汗、寇娄、、乌洛候、夫余及契丹诸部,直至弱洛⽔(今西辽河),皆大破之,俘斩十余万,获马十二万匹,牛羊百万头。九月,漠北军经地⾖于回师,东北诸族自此皆不敢西望。
————引言摘述
铁门关位于尉犁西南(距今库尔勒市北),正在怪石峥嵘的众山之中。急的敦⽔(孔雀河)穿⾕而下,一条傍河古道蜿蜒其中,形成山⾼⾕深,峡途艰险的险关要陕。这条峡⾕长六十余里长,曲折幽深,岸壁如刀劈斧凿,而铁门关正扼守其中。它是焉耆、尉犁进⼊塔里木盆地的一道天险,也是前汉开辟的丝路中道的重要孔道,历来为兵家乃必争之地。
铁门关东面是一片灰褐⾊的戈壁滩,疾风如同刀子一样,在荒野上割出一条条的壑沟,呼呼的风声让这里显得更加荒凉。密布的石砾,无尽的⻩沙,都在呜咽的风中默默地沉寂着。
丁茂站在这里泪流満面,他的耳边还在回响着近二十天前的声音。战友和同伴策动坐骑时地⾼呼声,挥动马刀时怒吼声。在绝境中他们毫不畏惧,面对敌人的劝降声,鲜⾎和勇气是他们的回答。
面对着数十倍于他们的敌人,战友和同伴们在厮杀中⾼声大笑;面对突如其来的袭击,战友和同伴们在⻩沙中进退自如。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倒在了马蹄前,和他们的鲜⾎一起融进了石砾和⻩沙中。
商队队长将报情
给了骑术最好的丁茂,没有说什么重托地话,只是拍了拍他地肩膀。然后微笑着带着剩下地七、八个战友向海头奔去。然后带着追兵消失在茫茫的⻩沙中。
丁茂三个人悄悄地离开大队。向东北奔去。同行的随队教士在战斗中就中了一箭,由于流⾎不止而变得虚弱不堪的他和副手,一名刚从仇池山神学院毕业不到一年的传教士,将主的祝福留给了丁茂,还有他们的两匹马。当丁茂领着大队人马回来地时候,教士两个人在路边的山洞里已经死去几⽇了。
丁茂流着眼泪向狐奴养等人讲述着近二十天前发生的那一幕。他们商队从姑墨城出发回凉州,跟所有的北府商队一样。丁茂这支商队也负有刺探报情的职责。他们利用在姑墨城经营好几年的人脉关系打听出一件惊天的大
谋,一件针对北府的
谋。
得到这个重要报情之后,商队装模作样将货物处理掉,然后赶紧往凉州奔。但是没过多久事情就败露了,商队连⻳兹国屈茨城都不敢⼊,直接奔了铁门。但是没有想到,在这里居然有一支伏兵,一支打着马匪地伏兵袭击了他们。
在生与死地抉择面前。商队的战友和同伴们没有退却。他们挥动着马刀,勇敢地
向漫山遍野的敌人。他们知道,前面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死路。但是他们更知道,在死路之后他们将踏上一条通往天国地道路。为了荣誉,为了北府,为了圣主!战友和同伴们⾼喊着冲向了死亡。
丁茂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寻找着自己的战友和同伴。这些勇士安静地躺在荒野上,漫天的劲风和遍地的⻩沙不停地冲击和洗刷着他们残缺的遗体。尽管英勇的灵魂已经远去,但是他们留在人世间里却是一具具不屈的⾝躯。
“王二刀,你***还拿着刀⼲什么,还拿着刀⼲什么?”边哭边喊的丁茂扒开⻩沙,一个不到二十岁左右的汉子露了出来,他⾝上横七竖八的到处都是伤口,而整个上⾐袍子在变成破布的时候也被鲜⾎染成了黑⾊。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但是近二十天的风沙不但让他的脸变形,也让他的眼珠子变得⼲枯,就像一条⼲鱼的眼珠一样。
可唯一没有变的却是他的右手,那支已经变得⼲瘦枯骨的右手紧紧地握住一把钢刀,一把在⻩沙中依然黑迹斑斑的钢刀。
在战斗中,王二刀的这把钢刀让十几名“马贼”死于非命,他的刀锋和他的⾼呼声一样犀利,穿透了风沙,让所有听到的人都感到颤栗。但是这把一直在飞舞的钢刀终于在四把长刃同时刺进
膛时和他
快的喊声在瞬间一起停止,
“我怎么回去跟你⺟亲
待呀,她还等着你回去娶媳妇生孙子!”丁茂一边哭,一边看着这个已经变得毫无生机的邻县好友。
一具具遗体被清理出来了,他们只是浅浅地躺在风沙下面,保持各种势姿,保持着一直战斗,直到死亡来临那一刻的势姿。这个时候丁茂像是一个喋喋不休的老太婆,在那里不停地说着这些
悉的战友的琐事。
三百余具尸体很快就被收拾好了,被分开摆好。三千骑兵从四周寻找柴禾⼲树,然后堆积在勇士们的遗体下面。在信仰圣教的北府人心里,英雄们的灵魂已经去了圣主的天国,享受永远的荣耀,他们的⾝躯就只是留给世人留作纪念了。如果死在故乡,将让尸体和故乡的泥土融为一体,如果死在异乡,就让尸体在圣火中化为灰烬,然后再和故乡的泥土融为一体。
忙碌了一天,柴禾终于准备好了,狐奴养下令明天早上举行仪式,让勇士们的遗体火化。
在这个夜里,几名快马赶了过来。递给了狐奴养一份公文。原来是敦煌郡校尉曹延接到狐奴养的通报后,立即调集敦煌郡骑兵三千余赶赴伊吾城、现在应该离伊吾城不远了。在公文中,曹延建议狐奴养不如顺势占据⾼昌城这个战略要地。
狐奴养看完公文后,快步走出了帐篷。在营地地外面的黑暗中,闪动着三百余个桔红⾊的火把,它们跳动的火苗在沉漆的夜幕中闪出一种圣洁的光芒,洒出一个圆圈,将后面的勇士遗体笼罩住。以免让这些疲惫的勇士再受到风沙地侵袭。
占据⾼昌。为将来地西域之战占领一
堡。看来这曹延在大都护⾝边没有⽩跟那么久,我候吃过这么大地亏,这个场子一定要讨回来。狐奴养看着远处三百颗闪烁的繁星,心中暗暗下了决心。
“通知各队长,明天举行完仪式后立即出兵占领⾼程城,叫他们做好准备。”狐奴养转过头来对传令兵说道。
随着新的一缕
光从东边投过来,三千骑兵手持兵器。半跪在地上,面向北方。他们不但面对着圣⽗、圣主恩视他们的方向,也面对着三百名北府兄弟。
十名号手吹响了手里的号角,悠扬雄远的号声传遍了天地,在铁门峡⾕回响着,也震撼着茫茫戈壁,这是凯旋收师的号声。
“勇敢地兄弟,
你不惧怕死亡。
因为你有一颗勇敢和虔诚的心。
在经历生与死后。
你那不屈眼神凝视半空。
仁慈的圣⽗和圣主正在向你微笑。
遥远的地方突然响起胜利的号角
还有我们的风笛。
你选择英雄般死去。
你的灵魂获得生新,
直上光芒万丈的天国,
和不落地群星一起照耀着我们。”
随军牧师用凝重沉痛地声音讲述着最后的哀词。然后站立在那里,和三千骑兵一起,目视着勇士们的尸体在烈火中熊熊燃烧。这时,一名军士拿着风笛,站在远处,吹奏着北府军最新规定地安魂曲。
气回肠、挥之不去的凄婉旋律,在荒芜苍凉的戈壁上回响着。英雄们的灵魂伴随着英雄安魂曲越飞越⾼,也只有这种悲壮凄婉的风笛声才能伴随着勇士的事迹回
在生者的心中。
狐奴养、丁茂、徐涟等人神情肃穆地站在那里,熊熊的火焰在他们眼前飘动,映红了他们的眼睛,也照亮了他们的心。他们悲愤、
动的心被凄婉的风笛声慢慢扶平,在这旋律中,他们明⽩了,这就是英雄的生命之歌。
凄婉的风笛声在风中悠悠的飘
着,越过⾼昌,越过⽟门关,越过河西走廊,越过关陇大道,一直飘到长安东北的霸城。
霸城城外,一营⾝着银⽩⾊铠甲的步军正在演练,这是一支被曾华特意调集的护卫军,专门用来做新军械和新军制的尝试演练。
这一营将士们的铠甲,从长
手的步军重甲到刀牌手和弓弩手的步军标准甲跟以前黑⾊的旧甲不一样,全是银⽩⾊的。自从曾华改进了⾼炉之后,北府钢铁场的工匠们不但发展了灌钢法,还在曾华的指点下发明了钢法-以
铁为料铁,置于炉中,而将生铁板放在炉口。当炉温升⾼到一定的时候。生铁板开始熔化。这时用火钳夹住生铁板左右移动,并不断翻动料铁,使料铁均匀地淋到生铁
。这样,既可产生很好的渗碳作用,又可产生剧烈的氧化作用,使铁和渣分离,生产出含渣少而成份均匀的钢材。
而自从曾华发明了⽔力锻打机后,北府工匠们在炒钢法和百炼法大力发展了锻造工艺和技术。由于⽔力、齿轮等机械的应用,不但为工匠们节省了体力,还能有效地控制锻打的力度和持续时间,让锻造工艺更加精确和有效。在利用动物尿
、油脂淬火技术大量锻造优质刀剑、
头等之外,北府工匠们也开始锻打步军铠甲的甲片。
这些甲片先用钢法制出一长条的型材,然后再用⽔力锻打机进行锻打,直至将这些型材锻打成一片片的甲片,最后再送到兵工场的组装工场,由工匠和军士的家属们串接起来,做成一个完整的铠甲。在应用“先进的机械设备和技术”以及先进的生产工艺后,这些看上非常复杂繁琐的铠甲就这样在流⽔线上被批量生产出来了。
甲片被锻打出来后都是接近银⽩⾊,曾华考虑到步军重甲不菲的重量是一个方面“隔热效果”好也是一大影响。尤其是夏天烈⽇之下,外面是昅热的黑⾊,里面是厚厚的棉布,还没打仗自己的部属就要集体中暑了。
曾华思量再三,决定给新铠甲全部改成锻钢的本⾊,这样既可以“反
”一定的热量,还可以省了一道刷黑漆的工艺和成本。于是正在给厢军步军改制的铠甲基本上都变成了银⽩⾊的铠甲,而骑军和府兵还是一⾊的黑甲。
这一营正在做演练的步军除了铠甲变成银⽩⾊的之外,还多加了一什鼓手。这些鼓手背着一个由
鼓改进的中号军鼓,斜斜地挎在部腹,然后用两
细长的鼓槌击打出非常有节奏的鼓声。而整营各行各列受到鼓声的指挥,整齐有序地踏着鼓点一会向前或者后退,一会向左或者向右。
由于曾华从长⽔军开始就训练自己部属开始列队行进这个基功本,所以这么一改进,有老底子在的北府军很快就能适应了。
看着在
光下反光的银⽩⾊海洋,曾华心中不由地沉思起来。整个军队改⾰在厢军开始了一段时间,今天自己随机菗调了一营护卫军做一次演练就是检验一下效果,并尽量发现一些问题。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新军制的改⾰非常有效果,枢密院和步军司的评估是厢军提⾼了三分之一的战斗力。接来下是准备在府兵开始实行改⾰了。
正在沉思的曾华突然觉得耳边飘来一阵风笛声,不由脸⾊一愣,四下张望起来。自从看完《勇敢的心》之后,风笛一直是他喜爱的乐器之一。曾华经过数年的尝试摸索,终于在前年完成了由一
吹管、一个风袋、一
调旋律管和三
低音管组成的仿苏格兰⾼地风笛,被命名为北府风笛。
风笛一出来就受到北府上下的喜爱,尤其受到了军方和教会的青眯,迅速成为军方和教会配置的乐器。
曾华似乎在风中听到了凄婉回
的风笛声,他侧耳倾听了好一阵子,最后抬起头望向天际沉默着,希望能在风中抓住着似有似无的声音。
这时,一阵马蹄声打断了曾华的思绪。他转头望去,一名军官急驰而来。
“大将军,凉州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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