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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难缠的蛮夷
 “杀~~”

 烈的杀声骤然自左侧密林中响起,震耳聋的呐喊声中,一支汉军如猛虎下山从密林中冲杀出来,当先一员大将手舞长刀,直奔廖化而来。

 “嗯?”

 廖化神色凛然一惊,不好,中埋伏了!

 “撤~~快撤~~”

 廖化将刀一引,转身就走,正围住夏侯渊那三百残兵杀得起贼兵,在侧翼遭受猝然袭击之后立刻便阵脚大,廖化的一声“撤退”更是加剧了贼兵的混乱,局势很快就演变成无可阻挡的退败。

 夏侯渊一刀劈空,脚下一步踉跄再立足不住,顿时单膝脆倒在地,左手却兀自托住乐进尸体不肯撤手。惊抬头,只见贼兵像蝗虫般从他和幸存的汉军将士身边哄哄地涌过,狼奔豕突而去。霎时间,浓浓的疲惫像水般卷来,夏侯渊感到整个身体都失去了知觉,手中的长刀竟如一堵大山般沉重。

 “当啷~”

 夏侯渊再捏不住手中长刀,手指一松,长刀落地,发出一声脆响。

 “杀~~”

 震耳聋的喊杀声近在身后咫尺,身边的士兵们已经开始呼起来,声音里透着劫后重生的狂喜,夏侯渊也想转过身来,看看究竟是谁救了他,可他感到脖子发硬、身躯发僵,竟是石化了一般怎也转不过身来。

 “妙才!是你?”

 耳边骤然响起一把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那声音近在咫尺却又仿佛远在天边,夏侯渊的视野逐渐开始模糊起来,眼前的一切都在不停地旋转、摇晃。

 “妙才,是我,我是曹洪!”

 熟悉的声音里透出一丝焦虑。

 曹洪?呼,原来是曹洪,这厮竟然没死?竟然在八百寇重甲铁骑的冲锋下活下来了?怪物~~夏侯渊长出一口气,沉沉的黑暗终于将他彻底噬,雄壮的身躯推金山、倒玉柱。膨的一声倒了下来,竟是力昏死过去。

 “妙才!”

 “文谦~~”

 曹洪手忙脚地扶起夏侯渊,又翻过乐进的尸身,顷刻间目狰狞之,转向贼兵退走地方向,像受伤的狗熊般咆哮起来:“廖化~~我要杀了你~~”

 …

 汉军大营。

 曹虽然新败,部属折损甚巨。脸上却并无多少沮丧与颓废之,与朱隽、皇甫嵩谈笑间颇为自知,朱隽、皇甫嵩皆目赏之,为将者,当胜不骄、败不馁。

 “颖川之黄巾贼实不足惧,所虚者唯八百寇耳。”曹道:“有颖水之败,皆因缺乏骑军所致,今两位将军麾下有丘力居大人三千乌桓铁骑,马跃之八百寇虽然骁勇善战,亦不足惧矣。”

 朱隽蹙眉道:“所忧者,八百寇故会重演。骤尔远遁,恐追之不及。”

 曹道:“可遣乌桓铁骑追而查之,则八百寇不战自溃。”

 正说间。忽有小校来报:“二位将军。丘力居不听劝阻,又纵骑劫掠颖川百姓去了。”

 朱隽拍案而起,然大怒道:“这个丘力居实在可恶,末将与他说过多少次了,中原不是草原,不是任由他们纵骑劫掠的牧场,可这些该死的蛮夷就是不听。哼,若不是还要借用他的骑兵之利。本将定斩不饶。”

 皇甫嵩捋花白的胡须,淡然道:“公伟不必恼怒,军中断粮已有数,若再行严加约束、反恐起兵变,暂且由他吧。”

 曹失声道:“二位将军,军中断粮已然数。”

 朱隽叹息道:“实不相瞒,自去岁黄巾肆,朝廷数发大军征讨,耗费钱粮甚巨,至今,京中钱粮告急,上官士大夫皆食米,大军亦数月不曾接济粮草矣,我与皇甫老将军率军一路东行,多亏沿途郡县接济,始才捱到今。”

 曹叹气道:“唉~~匪逆为祸、国运衰竭,竟至如斯境地!请两闰将军放心,已命心腹之人回东郡筹措粮草,料想不即可解至陈留,可解大军燃眉之急。”

 皇甫嵩、朱隽闻言喜道:“如此,辛苦孟德。”

 …

 “喔~喔~喔~”

 阵阵怪叫伴随着雷鸣般的蹄声隆隆而来,一大片黑地骑兵像蝗虫般从平原上漫卷而过,赫然正是丘力居率领的乌桓铁骑。乌桓骑兵所过处,黑烟袅袅、村庄焚毁,即将长成的庄稼惨遭践踏,正在劳作的百姓惨遭屠杀。

 无数善良的大汉子民在乌桓蛮夷的铁蹄下呻,可怜而又善良地大汉子民们,原以为连八百寇都不再来祸害他们,今年终于可以过上好日子了,没想到变起骤尔、祸起东墙,一夜之间,又杀出了这群凶残的豺狼。

 “哈哈哈~~”

 丘力居狠狠一鞭挥在马股上,策马狂奔,已经犯下累累兽行的他全然不觉的这么做有什么不对。在北方草原的时候,他就是这么干的,不但劫掠匈奴人、鲜卑人的部落,有时候也会南下劫掠汉人的村落和城镇。

 在野蛮而又愚昧的乌桓人眼中,人类跟自然界地野兽没什么区别,强大地并掉弱小的部落,抢夺女人和财物,杀死壮丁,就跟自然界的弱强食一样,天经地义!从来就没有人觉的狼吃羊有什么不对。所以,丘力居也从不认为这样纵骑劫掠的行为有什么不对,这~~就是野蛮人的逻辑。

 一名衣衫不整的小头目打马冲到丘力居身边,气急败坏地吼道:“秃耳狼,出什么事了?”

 秃耳狼吼道:“短尾狐地马队去洗劫一个汉人村落时遭受千余寇骑兵偷袭,三百多人马全部被杀,就短尾狐拼死杀出重围,可回来报完信也咽气了。刚开始我还不信。带人去看过才知道都是真的,所有弟兄地尸体都被剥了皮,还倒挂在村口的树枝上示威呢。”

 丘力居的眸子霎时就红了,厉声道:“这些可恶的贼寇,我要把他们全部抓起来,一个一个点天灯活祭~~吹号,全军集结!”

 “号呜呜~~~”

 丘力居一声令下。低沉悠远的号角声霎时沉沉响起,正在纵骑劫掠的乌桓骑兵纷纷策马飞奔而回,迅速开始结阵。

 …

 长社北效。

 一片片简易地营帐已然支起,在大营的周围还围上了一圈坚固的木栅栏,木栅栏的外沿还布满了尖锐的鹿角(并非真正的鹿角,而是指一些削尖了的木桩)。正北方甚至还树起了两丈多高地辕门,一杆血大旗笔直地在辕门上,风招展。

 在军营前方的空地上,支起了数百口大陶锅,陶锅底下柴火烧得正旺,锅里正往外冒着袅袅的热气。一阵阵的香随着清风弥漫开来,冷人垂涎滴。不知道的人闻到了,还以为锅里在煮着肥猪呢。

 郭图的鼻翼煽动了两下。只觉得浓香四溢。但当他意识到这是什么香味后,胃中又是一孟猛烈地搐,慌忙抱住一截木桩干呕起来。

 马跃回眸冷冷地掠了郭图一眼,神色如霜,丝毫不为所动。

 马跃身前不远处,管亥正神情凝重地叭倒在地,以耳朵贴着地面侧耳聆听。倏忽之间,管亥脸色一变。沉声道:“来了!”

 马跃神色一动,眸子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悠然翘首北望,极目望去,只见原野一片平静,有两只飞乌从麦田里掠起,迅速飞入附近灌木丛里消失不见。

 “报~~”

 凄厉的长嚎伴随着急促的马蹄声从北方掠空而来,瞬息之间,一骑如飞从官道上疾驰而来,直奔马跃面前。

 “报~~大头领,发现汉军大队骑兵!”

 “有多少骑?”

 马跃忽切地问。

 马跃语音方落,缩在马跃身后影子里的郭图忍不住偷偷地看了马跃雄壮的背影一眼,他竟从马跃地声音里听出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紧张,郭图不由困惑不已。这个,马屠夫也会感到紧张的吗?

 探马了口气,应道:“周仓头领说,至少两千骑!”

 “两千骑!?”马跃闻言顿时神色一振,击节道:“好!太好了!”

 郭图越发愕然,自从他被八百寇俘虏并被迫投效以来,似乎从未见过马跃这般激动,今天~~是怎么回事?难道~~明白了!郭图突然间悉了马跃惊人地阴谋,莫名地恶寒顷刻间从郭图背后直直冒起,那些可怜的乌桓蛮夷啊!幸好~~要倒霉的人不是我,想到这里,郭图心中顿时庆幸不已,望向马跃背影的眸子里又多了一份畏惧。

 马跃翻上马,厉声道:“打开辕门,接弟兄们回营~~”

 “打开辕门~打开辕门~~”

 许褚策马飞奔而去,嘹亮而又凄厉的吼叫霎时划破了寂静的长空,数里之外,守在辕门上的黄巾贼兵亦清晰可闻。

 军营辕门上。

 裴元绍神情清冷,厉声道:“打开辕门!”

 一群黄巾贼兵哄哄地涌了上来,将抵住辕门地木桩移开,又将沉重的辕门缓缓拉开,最后移去堵住辕门地鹿角,足以容纳数十骑战马同时进出的四孔辕门彻底开。

 “长兵~~列阵!”

 不知何时,黄巾小头目已然来到裴元绍身边,嘹亮的吼声响彻整个军营,一千多余贼兵汹涌而至,沿着辕门两侧列成整齐的军阵,一支支长矛直刺长空,锋利的矛刃上炫耀起一片幽冷的寒芒。

 “弓箭手~~列阵!”

 小头目又是一声令下,五百名弓箭手从军营里跑步而出,分成两股于长矛兵身后迅速列阵完毕。

 急促的马蹄声中,马跃、郭图在典韦、许褚及管亥的护卫下冲进辕门,目睹黄巾贼兵如此森严的阵列,马跃眸子里不由掠过一丝惊疑,望向裴元绍的眸子里不由掠过一丝赏。仅仅一夜时间,就能将城中贼兵调教成这般模样,殊为不易。

 自回长社,马跃便忙于检点伤亡及设计应付三千乌桓铁骑,再加上他对于颖川贼兵一向不闻不问,甚至不知道长社差点易手,战局差点被逆转!更不知道在长社争夺战中。曾经有一句小头目临危不惧、挽救了整个战役。

 毫无征兆地,平静的大地开始轻微地颤抖起来,当所有人都感到地面在颤抖的时候,隐隐地雷声从北方天际滚滚而至,只片刻功夫,便宏亮成令人窒息的隆隆声!所有的黄巾贼兵都屏住呼吸。透过木栅栏的隙往外望去,只见一望无垠的平原上,一大片青碜碜的铁甲正漫卷而来,那~~是八百寇的弟兄们。

 “弓箭手~~准备!”

 小头目嘹亮地嘶吼再次响起,过令人窒息的隆隆声,清晰地传进每一名贼兵耳朵里。五百名严阵以待的弓箭手迅速散了开来,呈单列立于营栅之后,纷纷卸下背上的长弓挽手上。一支支锋利的狼牙箭已经搭于弦上。只待一声令下,便张弓放箭。

 “嗯?”

 马跃惊疑的目光落在辕门上,裴元绍身边地那名小头目身上,和所有面有惊容、神色紧张的黄巾贼兵不同,这名小头目却冷情冷漠,对前方乌桓铁骑滚滚而至的骑兵竟然视而不见。好胆!马跃心中不由暗赞一声。

 “轰~~”

 震耳聋的连绵巨响中,八百寇终于汹涌而至,纷的骑兵冲过辕门水般涌进军营。当先一骑,赫然正是周仓。策马飞奔中。周仓一眼掠风马跃,不由大喝道:“大头领,周仓幸不辱命~~”

 马跃凛然点头,待最后一骑寇驰进辕门,正下令关闭辕门,立于辕门上的小头目早已经先他一步厉声大喝:“长矛兵~~堵门!”

 立于辕门两侧严阵以待地千余名长矛兵迅速向中间汇聚,顷刻间,一大片密集的长降已然将宽阔的辕门堵得严严实实,如果乌桓骑兵敢于往前冲,纵然他们地铁蹄能够踏碎贼兵地身躯,可贼兵的长矛亦能将他们捅出无数血窟窿。

 辕门外。

 丘力居猛地高举右臂,嘹亮的厉吼响彻云霄:“停止追击~~”

 苍凉的号角声悠然响起,汹涌而至的乌桓骑兵就像一股洪撞了一堵坚墙,霎时改变了前进的方向,斜斜切过军营,绕行了一个大圈,又兜回到正前方列阵.狡猾的乌桓人甚至没有给予敌人长弓手放箭地机会。

 营中,马跃目光凛然,向身边诸将道:“这些乌桓人可真是难啊!”周仓气吁吁地走到马跃面前,沉声道:“谁说不是?我原以为相距二十里,这些蛮夷怎也追不上来,谁想不到四个时辰,这些该死的蛮夷居然就追上来了。如果再往前奔行十里,弟兄们便要被这些混蛋住了。”

 马跃身后,郭图腮片地肌猛地跳了一下,心中凛然想道,再难的蛮夷终究还是蛮夷啊,又怎是马屠夫的对手?

 …

 距离军营五百步远处,丘力居缓缓勒住坐骑,秃耳狼打马来到丘力居面前,大声道:“大人,不如一鼓作作冲垮营垒?”

 丘力居神色一冷,沉声道:“秃耳狼,难道你没有发现敌人营中有长弓手吗?”

 “嗯?”秃耳狼神色一冷,眯起双眼望去,果然发现营栅后面隐隐有闪烁的寒芒,不由变道:“没想一贼寇中竟然还有弓箭手!”

 丘力居冷然道:“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汉人远比我们想象的要狡猾,跟汉人打交道,无论是官军还是贼寇,都要万分小心,一点点的疏忽都会酿成难以挽回的灾难!想想那些曾把我们的祖先打得无处容身的匈奴人吧,现在不照样臣服在汉人的威之下?”

 秃耳狼凛然道:“大人教训的是。”

 丘力居目光一凝,鼻翼忽然扇动了两下,问秃耳狼道:“嗯,这是什么香味?”

 秃耳狼亦嗅了几口空气中弥漫的香味,环顾左右,忽然手指右侧叫了起来:“大人,快看,那边小河边有炊烟,看起来像是贼军的行军炉灶。”

 “哦?”丘力居手搭凉篷往右首望去,果然见到一条小河,河畔有炊烟袅袅升起。被这浓郁的香味一刺,一股强烈的饥饿忽然袭来,丘力居这才想起,只顾着追赶贼兵,竟然已经整整四个时辰滴水未进了。  M.Lan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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