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无粮,鱼也可
第二⽇,天还未亮,江逐流把冬儿叫醒,拎着两个大筐往外走去。
冬儿
糊糊地跟着江逐流,不知道他要⼲什么。
很快两个人就来到了下秦河边。河道中⽔已经断流,河
裸露出来,只有个别低洼处还存有积⽔。
江逐流指着岸边
七八糟的泥泞脚印道:“冬儿,浇⽔的村民刚离开不久,你看脚印还是
漉漉的。”
冬儿打着哈欠点头。
“知道我叫你跟我来⼲什么不?”
冬儿
着眼头摇。
“唷,瞌睡虫还没走啊?”江逐流用手指捏了捏冬儿可爱的鼻子“乖冬儿,醒一醒,看我给你捉鱼吃。”
江逐流昨天晚上就计算好了,申时开始放⽔,到卯时正好结束。族人们熬了夜一引⽔浇地,一定会非常疲乏,⽔停了之后肯定会马上回去觉睡,江逐流选这个时候出来时间刚刚好。
下秦河开闸放⽔,一定会有很多鱼虾顺着⽔流冲下来。当河⽔退去时,这些鱼虾都会被搁浅到河道中,江逐流挑这个时间来抓鱼虾,一定会大有收获。
江逐流刚挽起
腿跳⼊一个⽔洼中,一条大黑鱼就被惊动起来。它拼命地在⽔洼中扑腾起来,浑浊的⽔花溅了江逐流一脸。
“鱼,大鱼!官人,快抓住它!”
冬儿在岸边跳着脚为江逐流助威。
“放心吧,它跑不了。”
江逐流慢慢
近大黑鱼,瞅准机会,用两手狠狠掐住大黑鱼的鱼⾝,将它抄了出⽔面。
“冬儿,你看,我抓住它了吧?”
江逐流笑嘻嘻地举着鱼让冬儿看。没有想到大黑鱼却猛然一
⾝体,从江逐流⽔中挣脫出来。江逐流连忙去追,没料想脚下一滑,只听“哎呦”一声,他竟然栽倒在⽔洼中。
“哈哈!我让你臭美!”
冬儿看着江逐流満⾝泥⽔忍不大笑起来。
江逐流狼狈不堪地爬了起来,把气都撒在大黑鱼⾝上。
“我让你逃!”
江逐流恶狠狠地扑了上去。
大黑鱼还想逃命,可是这小⽔洼的⽔不过才没过脚脖,它哪里有逃走的机会啊?真是龙困浅滩遭虾戏啊。
将大黑鱼扔进竹筐,江逐流又扑向下一个目标。短短地半个时辰內,苑冬儿脚下的两个大竹筐已经被装満了。
两人把鱼抬回家中,倒在大⽔缸里,立刻又赶奔下秦河去。
到了下秦河,里面有很多人都在捕捞鱼虾。原来他们抬鱼回家的时候被其他人看到了,大家都醒悟过来,拎着家伙什儿带着全家老小都来捕捉鱼虾来了。
江逐流吐了吐⾆头,幸亏他下手的快,大一点的鱼都被他捕捉⼲净了。留给其他人的只是些小鱼小虾而已。
“官人,怎么办?”
“冬儿,咱们不和他们抢鱼虾了,我们捡这两种东西。”
江逐流指着河边鸽子蛋大小的螺蛳和浅泥中的河蚌。
“官人,要这东西⼲什么?”
“傻丫头,当然是吃啊!”“噢…”苑冬儿将信将疑地随江逐流往竹筐里捡螺蛳和河蚌。
“官人,这种东西真能吃吗?”
往竹筐里扔了两个巴掌大的河蚌,苑冬儿终于忍不住又问。这两种东西下秦河没有断流的时候有很多,族人们有的时候也会过来捡这些东西。不过他们不是拿来吃,而是用来沤粪。
江逐流听了不住地头摇。真是暴殄天物啊!这么好的东西竟然拿来沤粪!真是一帮杀才!
几个人兴⾼采烈地拿着⽔桶从江逐流⾝边走过,每个人⽔桶都有几条寸把长的小鱼。
“哎,大侄子,你们捡这么多螺蛳河蚌⼲什么?”
中间有人好奇地问道。
“拿回去沤粪!”江逐流瓮声瓮气地回答。
“哈哈,大侄子,你傻不傻?你家的旱地浇不上⽔,沤那么多粪有啥用?”
几个人狂笑着往前面捉小鱼去了。
江逐流不再搭理这些蠢人,他和冬儿埋头拾捡,最后竟然又弄了満満地两大筐螺蛳和河蚌回去。
看着家里堆得跟小山似的大鱼大虾、河蚌螺蛳,江逐流喜笑颜开。这些东西可比粮食金贵多了,蛋⽩质脂肪氨基酸维生素,营养丰富得很。唯一的缺点的是,这些东西不耐放,北宋时期去哪里寻找大冰柜,来储蔵这些东西呢?呵呵,不怕,江逐流早就考虑好了。
忙了半天,天已近午,江逐流亲自下厨房,烧了几道香噴噴的菜。一条清炖大鲤鱼、一盘⽩灼河虾、一盘清炒河蚌⾁、一盆暴炒螺蛳。
“好吃!好吃!”
冬儿差点把自己的⾆头都呑下去了。她一边叫着,一边不停地给江⺟和江逐流夹菜。
江⺟吃得也是开心,她笑眯眯地问道:“舟儿,你两个月没有回来,在哪里学得这么多花样啊?”
江逐流一边大快朵颐,一边答道:“娘,我在洛
的时候,跟一个老乡学的呢。”
就这样掩饰过去。
吃过午饭,江逐流和冬儿开始收拾这些物件,江⺟⾝体有所恢复,嚷嚷着要在一旁为两人打下手。两人推辞不过,也只有任江⺟⾼兴。
河蚌和螺蛳生命力強,先用清⽔养着,随后处理。鱼虾这东西要抓紧时间处理,夏天气温⾼,即使用井⽔冰着,时间长了也会腐烂变质的。
江逐流本想把鱼虾涂抹上盐巴,在太
下爆晒成咸鱼⼲,可是这个年代,盐价奇贵无比,江舟家里所有的盐巴加起来甚至盖不満碗底。最后,江逐流只能选择⿇烦一点,把这些鱼虾都做成火焙鱼⼲、火焙虾⼲。
打来清⽔,冬儿将鱼肚剥开,掏去內脏,用清⽔漂洗⼲净,送到灶房。
江逐流在柴灶上架上大铁锅,下面生起小火,让铁锅慢慢发热。然后将剥好洗净的鱼贴在锅壁上,不停地调整鱼在锅中的位置,边烘边烤着,直到鱼⾝体⼲透,才放到一旁。
大虾也洗⼲净按照烘焙鱼⼲的办法如法烘制。
从午饭后一直忙到天完全黑透,才将鱼虾都烘焙完。
江逐流看着烘⼲的鱼虾,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明天再把这些鱼⼲虾⼲放在太
下暴嗮几⽇,这些东西就可以长期保存了。
至于那些螺蛳和河蚌,只要有清⽔养着,放一个多月是没有问题的。鱼⼲、虾⼲还有螺蛳河蚌,至少可以保证两个月內家里不用断炊,江⺟和冬儿不用再用麦麸麦糠野菜等来果腹了。
苑冬儿幸福地看着江逐流,官人这次回来象换了个人一样,以前除了迂腐地说一些之乎者也外就是对着家里空空如也的瓮缸唉声叹气,怎么解决家里的困境几乎全靠苑冬儿
心。现在则不同,苑冬儿几乎什么都不用想,官人就把一切给解决了。老天究竟施展了什么魔法,让官人在这两个月內有了脫胎换骨变化?相形而下,官人失去记忆的事情似乎也不再重要了。
晚饭过后,江逐流又捞了几个老河蚌。他取出河蚌⾁洗刷⼲净,然后放进清⽔中开始煮。
“官人,你这是⼲嘛?”
“呵呵,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大火烧开小火炖,一直腾折了几个时辰,锅中的河蚌⾁完全融化在汤中,汤也越来月稠浓了。
“好了!”
江逐流熄灭灶中的柴火,用冰凉的井⽔把河蚌汤镇了起来。半个时辰后,河蚌汤上层慢慢出现一层⽩⾊的啂状物。
江逐流小心地江这⽩⾊的啂状物撇出来放在瓷碗中。然后又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大巨的蜂巢。
“官人?这是从哪里来的?”
苑冬儿更是好奇。
“哈,下午劈柴的时候,从一个枯树⼲中发现的。”
江逐流用刀割开蜂巢,取出里面的蜂蜡,放⼊铁盆中,在下面生起火来。蜂蜡就慢慢地在铁盆中融化开来。
等蜂蜡完全融化成
体后,江逐流将里面的杂质挑出来,然后将从河蚌中提出的啂状物倒⼊蜂蜡中搅拌均匀。
“哈,大功告成!”
江逐流拍了拍双手,将铁盆拿给苑冬儿看。
“待会儿将铁盆放在井中冰起来,明天早上就可以用了。”
江逐流爱怜地拉着冬儿耝糙的小手,摸抚着上面一道道裂纹。
“冬儿,以后,你的手再也不会是这个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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