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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长庆楼
 二⽇,有山陵使司衙门小吏过来驿馆,领江逐流到衙敕,领了告⾝。

 敕牒,就相当于后世的任命书,就是吏部火审官院给江逐流那个用火漆封好的公函。这任命书是要给所在机关备案的。

 告⾝,则相当于现代的工作证或者军官证,稍微和现代的工作证和军官证的就是,现代的工作证和军官证,如果因为工作调动或者离开‮队部‬,需要给原单位注销。而北宋的告⾝则可以由‮员官‬个人永久保存,升迁撤调,都不用回。

 江逐流了敕牒,领了告⾝,就等于‮理办‬好了⼊职手续。小吏早已经到衙门府库为江逐流把安家费领好,到江逐流手里。

 “承事郞大人,”那小吏笑嘻嘻地说道“后⽇就是年节,大人自管休息,正月初七来衙门视事即可。”

 这个放假的规矩江逐流在县任县丞的时候已经听县尉郭松代为讲过,北宋有放假一天、三天、五天、七天等大小不等的节庆。其中以新年、寒食(兼清明)、冬至三个节⽇最长,都是七天。说起来,这一年三个⻩金周到也不是后世独创,至少在北宋时就已经有了。此时江逐流听了小吏代,又特意问明,看来京官和地方‮员官‬在节假⽇方面并无什么不同。

 离开山陵使司衙门,回到驿馆,有十多个山陵使司衙门的差役早已经侯在那里。他们见江逐流过来,立刻上前告罪。

 江逐流心下奇怪,你们何罪之有啊?他问之过才明⽩,原来这十多个差役奉命过来帮江逐流搬家,奈何江⺟和冬儿非要坚持等江逐流回来再说,不肯让这些差役动搬动江家的行李,更别说跟这些差役到东榆林巷去了。

 呵,丁谓这步伐催得还真紧,一步都不肯让江逐流落下。

 江⺟和冬儿见江逐流安然无恙地回来,这才放下心来,就任那些差役搬动行李。好在江逐流也没有什么多余的物品,一些⾐服被褥而已,来了十多个差役,实在是有点浪费。

 来到东榆林巷的宅院,王魁财早已经代泰顺号经把里面收拾的一尘不染,江逐流一家人只要铺好行李就可以⼊住。

 江⺟在县衙看到那所小院,已经感叹是前辈子修得的福气。而这东榆林巷的院子面积至少等于七八所县衙的小四合院,而奢华程度更是百倍于它。老太太一边⾼兴,一边连连喊折寿,这么奢华的院子,让她一个农妇居住,不知道要减去几年寿命呢!

 冬儿和崔筝看见江⺟⾼兴,也跟着⾼兴。对于江⺟的折寿之言,崔筝抢着劝道:“义⺟,您老生了这么一个有出息的儿子,就是住神仙宮殿也不为过,更何况这小小的院落呢?您老往后享福的⽇子长着呢,怎么会折寿呢?”

 冬儿也连声说道:“阿弥陀佛。娘,您一定会长命千岁呢!”

 安顿好之后,丁谓又命人送来丰盛的年货。为首的管家还转来丁谓的话:“承事郞,我家相爷言道,后⽇就是年节。承事郞初来汴梁,人地两疏,急切之间年货不一定能置办妥当。所以特意把相府置办的年货分一部分命小人给承事郞府上送来。我家相爷还说,承事郞若是还缺少什么东西,只管向小人代便是。”

 虽然明知道这是丁谓收买人心之举,江逐流也只有千恩万谢了。不过在江逐流心中,对丁谓印象也有不少改观。丁谓⾝为一品大员,当朝宰相,为了收买他一个七品小吏能费如此心思,当真是难得。看来张震手卷中下的丁谓爱才的评语果然不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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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天年节,很快就过完了。期间江逐流到丁谓府上拜见了一次。其余时间都用在研究张震给他的天文术数手卷。

 天文术数手卷主要讲得是星相运转、风云变化、五行轮替、风⽔堪舆,用张震的话说是“上窥天道,下穷命理”山陵使司衙门主要是修缮皇陵,这中间既讲星相运转、天象变化,又讲风⽔堪舆。江逐流既然任山陵使承事郞,自然少不得这方面的知识。否则即使别人不会特意抓他的小辫子,他也会闯下祸端

 正月初七,江逐流到了山陵使司衙门,两位主官山陵使丁谓和山陵都监雷允恭俱都不在。

 到了中午时分,丁谓下了早朝,携山陵都监雷允恭来到山陵使司衙门,特意向雷允恭引见江逐流。

 “江承事郞,此乃山陵都监雷允恭雷大人,也是你的顶头上司,你一定要以雷大人之命是从。”

 “下官江舟拜见山陵都监雷大人!”江逐流深鞠一躬。

 雷允恭年纪有五十多岁,一张⽩胖的大脸,脖子上的肥⾁累累惴惴地堆了起来,比下巴还⾼,看着仿佛长了三个下巴一般,他大刺刺地受了江逐流一礼,尖声笑道:“洒家早就听丁相说过江承事郞是个术数奇才。这次到洒家麾下,江承事郞一定要好好发挥你的本事,尽心尽力襄助洒家修好皇陵,勿要让洒家失望!”

 江逐流躬⾝道:“请都监大人放心,下官自当尽力为朝廷效力!”

 江逐流不说为都监大人效力,而是说为朝廷效力,其中区别雷允恭如何听不出来?可是江逐流也不怕雷允恭听出来。他迫不得已在丁谓面前委曲求全已经够了,让他再在雷允恭一个宦官宣誓效忠,这种无聇之事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

 雷允恭面子当即就挂不住了,他冷哼了一声道:“江承事郞,你可千万记住今⽇之言。这修缮皇陵可不比平常事务,你务必要尽心尽力,休要出了差错。”

 “呵呵,雷大人,你放心好了,以后和江承事郞有的是亲热机会。”丁谓老奷巨猾,他连忙捻着山羊胡笑打圆场道“来来,现在你我且为江承事郞引见衙门中其他‮员官‬。”

 山陵使司衙门中其他大小‮员官‬早已经侯在门外,听了丁谓之命,依次走了进来,和江逐流互相拜见。这些‮员官‬一边和江逐流互相见礼一边琢磨,这个江逐流究竟是什么来历?竟然能让丁相亲自过来为他引见。别的地方不敢说,在山陵使司衙门中,这种殊荣可是别人都从未享用过啊。

 一众‮员官‬都引见过后,丁谓⾼声说道:“以后山陵使衙门中,都监大人在时,以都监大人之命是从。都监大人不在时,则以江承事郞之命是从,尔等可曾明⽩?”

 “卑职等俱都明⽩!”所有‮员官‬齐齐躬⾝回答。

 “好!”丁谓満意地大笑起来“今⽇是江承事郞到任的第一天,也是年节的后第一天,本相特意在长庆楼备下酒宴,为江承事郞接风洗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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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谓亲热地携着江逐流的手,带着雷允恭以及山陵使司衙门一众‮员官‬大摇大摆地从闹市中经过,直奔长庆楼而去。

 丁谓是权倾天下的大宋宰相,在汴梁何人不识?他拉着江逐流从闹市中一过,让江逐流顿时也成了炙手可热的明星人物。

 “丁相爷拉的那个年轻人是谁?”

 “不知道啊。瞧他年龄不过二十出头,如何能得丁相爷如此青眼想看呢?”

 “能⼊丁相爷法眼的都不是寻常人物,看来此子以后必定飞⻩腾达!”

 …

 江逐流和丁谓并排走着,路人的议论全听在耳里。他心中暗暗叫苦,丁谓这么一搞,就等于把丁的标签牢牢地贴在他的⾝上,⽇后即使他想洗刷自己,恐怕也没有几人相信了。

 长庆楼位于景灵东宮之侧,在汴京当算是一等一的酒楼,也是达官贵人云集之地。往⽇到了午饭时间,长庆楼早就是车⽔马龙的一片繁忙景象,可是今天,长庆楼却显得颇为清净。因为长庆楼的掌柜早已经放出话来,宰相丁谓今⽇要在此宴客。此话一出,其他‮员官‬还能不知机嘛?早就换了其他地方。若是在坚持在长庆楼中酒宴,万一惊扰了丁相,那可是闯了大祸啊。

 长庆楼掌柜诚惶诚恐地在前面领路,丁谓带着众人来到二楼,吩咐众人坐下。雷允恭却招手把掌柜叫了过来,低声在掌柜耳边说了几句。掌柜点头领命而去。  m.lAN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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