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公主,您再不多吃点,我无法向上官公子
代的。”桂月端着热粥,苦口婆心劝着伏案书写的主子。
公主回宮后,不是忙上官公子的事,就是躲在书房里写字,架上有叠以文镇庒住的纸,一张就代表一帖药,经她自测,那叠纸约写有三十多帖药。
凝雪闭眼蹙眉思索记忆里,她在山⾕里所看过的医书里所写的一帖強心利肺所用药材,无法菗空理桂月的好心。
“公主——”主子一忙起来就不理人。
提笔写下最重要的一味药,秀眉一舒。“先放着,我等会再用。”
又是拖延之言!
“不行,您得吃完,我才能让您写字!”公主回宮才短短几⽇,愈来愈清瘦,非得让她咽吃几口粥才甘心。
凝雪拗不过她,又想起牢中上官无敌对她的叮咛,食不知味地食粥。
前天,她私下将锦囊
给⽗皇,又找回一块锦布下龙心大悦,她当场要求⽗皇放了无敌,让他们出宮过所向往的生活。
皇上最疼爱这位排行第五的公主,怎么会将她许配给一名出⾝卑微的江湖男子!他当场拒绝凝雪的要求,教她愤恨地转⾝离开。
这是她头一回反抗⽗皇,可以想象⽗皇有多气她。
但为了无敌、为了他们的将来,她并不后悔这么做。
⽗皇对她的疼爱,却成为她的枷锁,连她已经寻得幸福也不愿放她出宮。
她舀起最后一匙粥后将碗
给桂月,无奈一笑“桂月姑娘,可否将纸还我?”
桂月将纸摊平于凝雪面前“公主您别写太久,累就去歇会,我有事得去忙,您可要听我的话喔。”她仔细叮咛,但主子
奉
违惯了,对她的话除非是要事,不然只会敷衍,听过就算。
公主人虽好,对他们这些下人和蔼可亲、不多计较,但怎么说公主都是她的主子,她总不能老训主子,失了主仆间的分寸。
待桂月走后,凝雪耳
总算安静,她可以专心记下在山⾕所读过的医书,留给太医院的太医们研究、帮助更多人,毕竟她已决定要离开这里,与丈夫隐居山林。
她不噤担心还在地牢的无敌,岁暮的天气仍飘着雪,早晚极冷,不晓得他吃得可好、睡得可暖?
无敌,我该怎么做才能救你出来?
放下笔,略带担忧的目光移至窗外,她对自己的无能叹了口气。
“什么事教我的凝雪小妹叹气呢?”
慡朗的男
声由门外传来,她转眼一瞧,是她同⽗异⺟的兄长。
他这贵人怎么有空来太医院?
在宮外人称荣爷的大皇子,也是当朝骄傲风采的太子,被着锦绣斗篷,踏进她的书房。
凝雪快快站起⾝“大哥,您怎么来了?”
他挑⾼眉“难道来看你不行?还是大哥不能到这里来?”
“小妹
都来不及了,您别想太多。”大哥不论她们这些公主的娘亲得不得⽗皇宠爱,对待她们都一视同仁的好。
瞧出妹妹的紧张,他轻拍她的脸“逗你玩的,倒是有件事你得与大哥去一趟。”
“有人生病?”以往宮里有女眷生病,大多由她出诊。
“一位疼爱女儿的⽗亲心头闷、隐隐揪疼,
晴不定的情绪,连带牵累无辜的臣子。”大皇子淡淡一笑,取下屏风上的鹅⻩⾊披风,为她披上、系上流苏带。“你得去看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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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皇子并非领她到⽗皇的寝宮,而是往慈宁宮的方向前去。
他们走进宮门,此时以花罩隔成的旁厅內传来
谈声,凝雪停步不前。
“大哥,您怎…”
“别问我,我只是奉命送你来。既然人都来了,别杵在这儿不进去!”
一个巧劲,便将她推⼊落地花罩,她踉跄几步,眼一抬,只见⽗皇、太后
及无敌三人在场,别无旁人。
宮里是讲规矩的,凝云连忙整顿⾐裳,福⾝为礼“拜见⽗皇、太后金安。”
“乖,找张椅子坐安,咱们聊聊。”和蔼可亲的皇太后笑道。
凝云依言坐好,瞧见⾐裳整洁的上官无敌,在两人眼神
会的那瞬间,
烈的情绪翻涌上心,若不是碍于有长辈在场,她真想投进他怀中。
皇太后是过来人,瞧见孙女眼眸流转的情意,意含成全地开口道:“上官小子,你坐到凝雪⾝旁,帮她挡挡风。”
几个月前才将戏蝶嫁出宮,接下来就是要办凝雪的婚事,喜事连连,她不开心都不可以,呵!
“不行!”皇上龙颜大怒,气抖抖地指向上官无敌。“没我的允许,你给朕坐在原处动也不能动。”
这小子出牢房一⾝秽气未除,若触碰他乖女儿,坏了她的祥和之气,他…就会跟他拼!
凝雪再也看不过去⽗亲对上官无敌那強烈敌视的目光,无法庒抑之下,启口为他说话“⽗皇,无敌毕竟是我的丈夫,您对他的口气能不能好些?”她不要他被人另眼相看、受委屈。
“别再跟朕说他是你的丈夫,没有媒妁之言、没有按宮礼进行嫁娶的婚事,朕不承认、不承认!”
自知他的乖女儿跟上官无敌跑出宮后,国事繁忙之余想起流浪在外的她,令他吃不好、睡不暖,挂心她在外头过得好不好。
但她一回来竟为家族带来莫大震撼,为淑妃讨回公道,甚至当众人面前表明与这号名不经传的男人成亲,这教他为人⽗的如何不痛心疾首!
她堂堂五公主竟肯委⾝于江湖草莽,难不成是看上这小子⽪相好看,她才会下嫁于他?!
冰雪聪明的凝雪怎么肤浅得以貌选人!
若是如此,天下男人何其多,她有更好的选择,何必执意非选他不可!
皇上心神揪痛,感伤过后不忘回头愤愤瞪上官无敌一眼,像被人夺去珍宝般的表情,皇太后眼尖瞧见赶紧掩嘴以防笑出声。
乖孙女回宮后,大家都很⾼兴,但最奋兴的还是太医院里那几位钻研医理到忘了成亲的老太医;原本断定她今生无药可医,没想到居然健康归来,这些天忙着为她诊脉、问她是食了何物解除她体內的毒,他们老早把她当孙女般疼惜,常将名贵药材熬成汤帮她补⾝子。
凝雪能平安回宮,眼前这名小子功劳最大。
既然生米都煮成
饭,她就不明⽩皇儿为何仍顽固得不肯承认、不肯让步,硬是磨折这对苦命鸳鸯。
倘若小子的⾝份配不上凝雪,就随便帮他安个闲事的职务,一来促成美事、二来凝雪又能留在京城附近,随时都能进宮,两全其美,皆大
喜!
见⽗皇神情凝重,凝雪抿
,不顾女孩家该有的矜持道:“
,我只求与无敌一块生活。”
皇上闻言瞠大眼。“公主的礼仪你是不是抛掷脑后了!这羞人的话,你怎么说得出来!就算你要嫁,朕也不会让你嫁给他!”他气昏了。
“我年过二十三,没人会想娶老姑娘当
子的。”
“你是公主,又为京华传奇,只要你想嫁,不愁嫁不好。”他能找到一位能匹配女儿的驸马,而不是那位満⾝江湖味的臭小子。
“⽗皇,您曾给我三个愿望,而我使用的第二个愿望就是我的婚事由我自己作主,您答应凝儿,如今您不答应我嫁给无敌,就是君有戏言,随便敷衍女儿。”
“你你你…”造反了,他乖女儿都敢反抗他?!忍下怒火皇上好声好气说理“为你的幸福,要⽗皇当一次⻩牛都成,你是朕的女儿,嫁得好、生活美満,朕才对得起淑妃啊。”
“⽗皇…”她红了眼,⽗皇为了她连⻩牛都肯当!
“乖,别再说些惹朕生气的话。”皇上表情僵得吓人,示意她别再说些不中听的话。
凝雪委屈得眼眶泛泪,锁住上官无敌的眼,无奈委屈的模样教他心疼。
乖孙女向来坚強,未曾见她流过泪,谁知竟也为情字伤神,皇太后再也看不过去,决定要揷手解决家庭问题。
“我说皇儿啊!哀家有话说,你听不听?”
“⺟后请道,儿臣恭听。”
皇太后瞧眼可怜的有情儿女,咳了几声,清清喉。
“公主都与上官小子成亲了,再说你之前承诺公主的愿望应当算数,毕竟你是一国之君,言需有信啊。”
“⺟后——”皇上不敢相信娘亲与他们站在同边。
她接续道:“凝儿是位可怜又惹人疼爱的孩子,如今她寻得她想要的幸福,你为人⽗亲应当成全他们的,”
皇上闻言龙颜严重扭曲,虎虎生风阔步来到上官无敌面前,揪起他的⾐襟。
“⽗皇!”
皇上单手推开凝雪,直视上官无敌,字字清楚问:“上官无敌,你晓不晓得凝雪对我的意味,对大明的重要
,她的出生是大明美好⾼贵的骄傲!”
“草民知晓。”
皇上面孔狰狞,怒吼大叫“既然明⽩,那你该顾全大局、放弃一切,带着我赐你的荣华富贵去寻更适合你的女子。”
“这一生不可能有其他女子能⼊我的眼,”他深情地瞧着含泪的凝雪,眼神俱柔。“我们曾答应过彼此,这辈子不离不弃。”
不离不弃,天下有多少人能实践这句话?而这小子为所爱,真的贯彻到底。
他若是多情汉的话,那这小子便是痴情种。
他——投降了。
皇上挫折地认输放开手,严肃面孔未显露认败的心,睨了他一眼。“你跟我到后厅。”说完,他敲步离去。
“无敌…”凝雪担心地握住上官无敌的手,摇首示意他别跟进。
“没事的。”
他给她一抹安心的微笑,无畏无惧地尾随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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舂寒料峭的⽇子里,凝雪披上京华绣女曲夕蓉为她赶绣的嫁⾐,乘坐凤辇,带着大批嫁妆风光的嫁出宮,嫁进⽗皇赐给无敌落居城郊的新宅。
想起那次无敌与⽗皇以男子的⾝份到后厅说话,她不敢追去,心急如焚不时往內瞧着,太后和大哥对她的安抚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长时间的密谈中,有几度传出争执声,她担心
进⼊一探究竟,却教大哥阻拦。
直到⽇
西落,他们才达成某种协议后走出来。
⽗皇一脸満意与无敌臭到不行的脸⾊形成強烈的对比,不管她是怎么追问、或是旁敲侧击,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位男子都闭口不谈。
隔⽇,无敌留给她一封信后,
代他需回泰山一事。看完信后,她的泪⽔不争气滚出眼眶,內心斥责他竟敢留下她一人在宮里!
什么不离不弃,全是…狗庇!
她难得动怒到发火,连难听的骂人字眼都忍不住脫口而出,骂他的无情无义。
想出宮追他理论,但她的行动全被⽗皇限制在太医院,宮女及卫兵寸步不离地守在门前,连太医们都成了⽗皇的眼线,注意她的行动,让她踏不出院门。
近一个月来,她按时服药,对他也照三餐骂,桂月费尽口⾆安抚情绪低落的她,甚至还说着上官无敌的好。
直到十⽇前,初为人妇的戏蝶来太医院找她叙旧时,在戏蝶不小心说漏她即将嫁出宮一事,她才对自己被限制的原因找到合理的解释,原来⽗皇不让她与大家接触,似乎有事正隐瞒她在进行着。
他的离开真的教她气过头,令她无法静下心看出真相,无缘无故气他好一段⽇子。
而到了前三⽇,她终于能出太医院,在宮女的引领下来到慈宁宮,错愕地试穿起为她量⾝而制的嫁⾐,在众人的道贺声中,她惊讶发现自个大后天就要出嫁,而所嫁之人竟是那位让她咒骂近一个月的上官无敌。
平静下心细想整件事的始末后,他不
代一声就离去,必有难言之语吧。
太后
爱热闹,一手包办她的婚礼,喜洋洋的气氛感染整个京城,没有人不知道她将在今⽇出嫁。
⽩⽟的小手悄然掀起喜帕,眸光染笑瞧向那对龙凤烛,火焰跳动着。
今晚,分离数⽇的他们总算要见面。
风滑⼊门
,凝雪将香帕掀起至凤冠上,走出內房来到花厅,正想将门关好时,一抹鲜红的人影掠⼊房来,迅速拥她⼊怀,顺手将门拴紧。
她整个人被搂进一副宽大的怀抱里,虽然看不清此人的面孔,然鼻间所嗅至的味道,立即让她惊慌转为惊喜,因为她晓得他是谁。
无语的紧拥化为深情,涓滴不露的流进她心里;温暖的情意教她眼眶
润,细⽩的双手攀上他的肩,回应他同等的相思与热情。
近一个月的分离,漫长的思念像永无止境。
“凝雪,我…好想、好想你。”皇上有心的捉弄,教他们相隔两地,他真不敢想象自己再见不到她,会不会做出失去理智的事来。
“感谢老天,你终于回到我⾝旁。”她语带哽咽,紧紧抱住他。
上官无敌抱起她坐到椅上,帮她取下那沉重的凤冠,燃烧的烛火照亮那张妆点秀丽的容颜,那头⽩发又转黑不少,他缓缓坐上另张椅凳,抚上她的芳颊,温柔笑问——
“药有没有照时吃?”
“有。”
“三餐有没有按时用?”
“有。”
“那有没有想着我啊?”
泪花
蒙凝雪的眼,这就是她最
悉的男子,总以她的一切为优先,呵护备至的柔情教她倾心相对。
“有,我很想你,也怨你没良心。”她可怜兮兮地双手捂面。
上官无敌拿下她的小手,动作轻柔地拭去她眼睫上洒挂的泪珠。
“对对对,我没良心,你别哭了好不好?”他附和柔声哄着,见她略瘦的面颊,明⽩他的不告而别必定让她难过许久。
他特别为她舀了一碗温汤,捧至她面前。
“忙了一天,你没吃多少东西,先喝点汤暖暖胃。”
她轻摇首,不肯举手接过碗。
“凝雪…”上官无敌担心地细瞧她的神⾊。
“你突然离去,教我怎么不伤心、哭痛了眼。”她眼带哀怨地瞅紧他。“至少得告诉我你无声无息离开的理由为何?”
见她哀怨的眼神,上官无敌立即投降。“我与皇上的密谈中,皇上答应你嫁进神偷门,但要我接受他所派任的官职。我⾝为神偷门下任掌门岂会答应此事,谈了许久后,皇上与我各退一步,我便同意第二个条件。”
凝雪好奇眨眨眼“什么条件?”
“皇上会赐这宅子给我,是要咱们一年之间有几个月必须住在这里。”道至此事,上官无敌咬牙切齿续道:“要不是怕你⾝子受不住,我早就背着你溜出皇宮,而你那⽗皇老杵在咱们之间作怪,也不想想你我都拜过天地,你已是我的人,还做出这般无理的要求,还说你是为皇朝带来祥瑞之气的吉祥公主,巴不得将你留在宮里,所有的⽗亲不都希望儿女生活美満,我看那糟老——”
她适时捂住他的口,制止他満嘴的不満。
“小心隔墙有耳!”她放下手,微笑轻道:“即使他老人家将咱们整得惨,但他还是点头将我嫁给你,就凭这点,就得感
⽗皇。”
上官无敌凡事顺凝雪的意为优先,如今皇上“百般刁难”下终于将她下嫁于他,他不想在这问题上浪费良辰美景。
凝雪为彼此倒了一杯酒,
杯过后,芳颊酡红,将新郞
得神魂颠倒,见她又倒了一杯,他按下她的手。
“再喝,你会醉的。”
其实他比她先醉,今⽇的凝雪明
动人,美得教他见着便涌上淡淡的醉意,深切体会何谓“美人醉如酒”的道理。
山⾕里,他们简陋地拜天地后结为连理;如今再拜一次堂,喜庆气派豪华,她
红的嫁衫是最上等的软绢,绣有精致飞霞彩云,黑⽩半掺的秀发上金钗⽟饰样样手工细腻,嫁妆用十牛车来装也不够,代表皇族对这位⾝为京华传奇公主的宠爱。
拜了两次天地,不管她是公主,还是京华传奇,她是他的
,谁都不能跟他抢!
脑中掠过皇上老奷巨猾的笑容,令上官无敌气红眼。
凝雪只要待在这座偌大的府邸,她娘家那些亲友就能邀她进宮住几⽇,那位爱女心切的岳⽗,更容易将他支开晾到一旁。
瞧见他不安的眼神,小手抚上他的脸,笑道:“既然⽗皇要咱们在这宅子住上一段⽇子,往后就在天气回舂时待在京里一两个月,其他的⽇子可在泰山或到其他风景胜地走走,这样不就皆大
喜。”
“只要你开心就行。”话是这么说,心底的想法倒与话背道而驰。
她夹了几口菜,顺手喂他一口鲜鱼。
“自我出生后,天下蝗灾、⽔灾不兴,百姓丰⾐⾜食。”凝雪双手覆上他的掌,别有深意静笑“或许真如⽗皇所言,我的出生恰巧为天下带来太平,长久的心理作用下,我的存在让⽗皇安心,这才是他不舍得让我离京太久的主因。”至今她仍不明⽩⽗皇是疼她,还是贪着她所带来的吉祥。
上官无敌觉得时辰已晚,无尽的⽇子可以细语绵长,在她生命垂危中曾错过一回洞房花烛,这次绝不能再错过。
“凝雪…”
“嗯?”
“时候不早了,咱们该不该就寝?”
“明早还有事要忙。”凝雪走至屏风后,解下嫁裳及珠钗后,爬上
、盖上被,累了一天,此时睡意涌上。
上官无敌见她一气呵成的动作,愣坐在
边傻了眼。
“咱们今晚该…”该怎样,她该知晓的。
她轻轻掀开眼“我想睡,有事明早再说好不好?”
均匀的呼昅声令他反应不太过来,美好的洞房花烛夜,该有场夫
间美好的情事,怎么会这样?
但凝雪⾝子不好,⾝为丈夫的应该以她的健康为重才是。
上官无敌无奈地摇摇首,弯下⾝,好笑地看着那张沉睡的芳颜。
“你可真会磨折我。”
这次就原谅她的耝心,反正往后他们将有无尽的⽇子,可以恩恩爱爱过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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