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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看着躺在医院病上静静打着点滴的羽山正人,炼雪的心己疼得忘记了哭泣。

 大夫说这是厌食症,当了这么多年医生,她自然也明⽩这是情绪上的问题。

 还是不快乐吗?和她在一起也不会觉得幸福?而她却一直觉得如至天堂,以为得到了最圆満的幸福。

 是误会?还是她并不是他所需要的那一半?

 可是就算这样,她还是不想放手啊!

 年少时,爱得恣意轻狂,没有静下心体会这份感情就已远走他乡。时间也成了最好的疗伤药,以为有了工作和女儿,或拥有男朋友的点缀,生活圆満不过如此。

 可现在不同了啊,再次的爱恋,一样的真,一样的全心全意,却是第一次学会静下心来,想这样拥着他,想现在和未来的⽇子里,两个人能一起乐、一起悲伤,天长地久。

 是,天长地久呵!从来以为最要紧是现在,不去想将来;从来以为“永远”是哲学上的名词,但是想和他在一起,永远在一起,真‮实真‬实是发自內心的热切希望。

 她总是瞄准目标就全力以赴的,可现在却好无力,要怎样才能让他敞开心扉啊?而不是一个人独自地承受。

 “喂,别在我面前摆这副死样。”轻松自在的女音在耳边响起,悉的轻讽语气。

 茫然地抬头看,是小狐。背后还站着总是形影不离的刀刀,俊美的少年已长成美男子,这么多年,小狐⾝边的美男走马看花地换,刀刀算是一棵常青树了,大概与他的厨艺有深切关系吧!

 没力气追问他们两人不期而至的原因,只是紧紧将目光镇定上那张苍⽩的脸,好瘦削,心还是好痛。

 “啧,两兄弟唯一的相似处——闷。”小狐自顾自地拿起头别人探病送来的大红苹果,张口就打算咬。

 刀刀很习惯地将其夺下,转⾝出去。

 “嘿嘿,不⼲不净,吃了没病吧!”

 小狐不死心地辩护,刀刀已头也不回地走开。

 炼雪懒得理这对活宝。

 清清嗓子,小狐摆出一则不堪忍受的模样“其实我觉得不要活得太认真啦,想吃就吃,想睡就睡,想死就死。”先传播一下自己的信仰,看炼雪懒得理会的样子,不情愿地遵守那人的委托。

 “羽山正人看起来很坚強吧?错,脆弱死了,又是天生的滥好人。别人给他一件看起来无坚不摧、百毒不侵的宗主外⾐,就乖乖地往⾝上套。所以人的幸福是跟脑子成正比的呀!”

 接过刀刀削好⽪的苹果,咬一口,继续说。

 “你知道吧,他老爸在他小时候爱上一个狐狸精,又被那个狐狸精始终弃。当然,那个狐狸精就是我妈啦。羽山家一大帮没用的人就指望着他一个,要把他洗脑成无情无、只有责任感的人…真是,也不懂得先安抚一下丧⽗的脆弱少年心,而且他们家那堆烂摊子,表面光鲜而已,聪明点的,找个人来代理不就好了?死守那老一套忠信礼义,还不是丢了自己的那份馅饼?”咬一口大的,再说。

 “总而言之啦,这个人呢,大概是认为自己应该代替⽗亲在羽山家鞠躬尽瘁,做个超级儿子、超级丈夫、超级掌门人,反正就是以他老爸为反面教材。”一口气将话说完,好累,她真的是不适应认真的人生啊!

 “嘿嘿,谁知他竟然遇上你这个小魔女,正好羽山家也到了该脫一层⽪的时候,所以放弃了⾝上那层外⾐。可能穿太久了吧,又脫得太有罪恶感,再加上你要始终弃啦,现在就变这样。”将羽山雅人代的话再三删减,‮级三‬跳地表达完毕,小狐轻松自在地咬苹果。

 “我哪有始终弃?!”

 好不容易消化掉刚才听到的话,炼雪奋起‮议抗‬。

 也许找到了事情的症结吧,这个纯善的男子,掩饰在严肃沉默表相下的是一颗缺乏‮全安‬感的心。这样,心倒轻松多了,心疼是心疼,但终于可以对症下药了是不是?不过——

 “你给我说清楚,我什么时候始终弃了?”瞪着那个只会吃的闲人,炼雪问。

 “咦,你不是要抛弃事业,寻找第二舂吗?”小狐瞪大无辜的双眼。

 炼雪杀气腾腾地站起。

 “喂,不要老羞成怒喔!你自己突然丢掉以前爱得要死的工作,又跟了个野男人路上跑下,人家会怎么想?当然觉得你是喜新厌旧、朝秦暮楚罗!危机感一生,啊,生命也了然无意义啊!”昑诗般地说完最后一句,小狐向刀刀没以恳切目光——我还要吃。

 “他是我最爱的男人耶,工作怎么可以和他相提并论?⽩痴也知道啁!”火大地对着小狐大吼。

 “咦,你不说,人家怎么知道?再说,可以换工作就不可以换男人吗?”

 “庇!活的怎么和死的比?我一生一世只认准了这个男人!”炼雪大吼。

 “呃,这个,⿇烦你的炮偏一偏方向,正主儿在那边呢!”

 小狐手指轻指,炼雪顺势一看——羽山正人不知道何时已经醒了,半躺在上,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你们出去。”手往门外一指,她必须现在和他把话说清楚。不管他现在以为什么,都必须把他的心情全部明⽩地说出来。

 小狐和刀刀乐得轻松,乖乖离去。

 深昅一口气,还是没办法庒抑自己的情绪,不管了,就让它爆发吧!

 “我爱你,尽管你闷、从不表达,又总是责任第一,随时可能为了他人而把我抛下。”不理会羽山正人言又止的模样,炼雪摆手。“我先说,说完了,你也要把闷在心里的话老老实实地说出来,我痛恨这样捉蔵。”

 “我爱你,尽管每个人都说我们不适合,不过,不适合是什么?出⾝不一样?‮趣兴‬不一样?格不一样?那又怎样!我爱你,不是包容,不是忍让,我只是觉得你⾝上的每一点我都好喜,我只要和你在一起。”

 “没有‮全安‬感怎样?我也经常没有啊,你有话从不坦⽩说,又那么有责任心,以前还有个青梅竹马的子,我也担心啊,可是我知道你爱我,现在你和我在一起,我就拼命赖着你,我只想抱你、吻你,其他我不要,也要让你只要我一个。”

 “我是换工作了,可不代表我也会换男人好不好?我每天也都换⾐服啊,你也是啊,那我是不是要担心你天天换女人?”

 “正人,请你坦率地爱我好不好?你反对、你喜,请你告诉我好不好?我很自私,只知道爱你,为自己而爱你,因为我要我的生命里有你,其他的,我真的不管。所以你也要自私,不要管那么多,要爱我、要我爱你,都是应该的呀!我求你,别庒抑自己,别‮磨折‬自己,我好怕,好怕再看见你开始的样子,我不能没有你啊!”泪已布満了脸庞,也喊得声嘶力竭,还是唯恐表达得不够。怕失去啊!

 病房里,静悄悄的。

 羽山正人苍⽩的脸上,慢慢地有大颗大颗的泪珠滑落。

 炼雪放松自己走过去,捧着他的头,心疼地昅着他的泪。

 还是一片悄然,空气里却有什么在改变。

 “你不会觉得杰奇更适合你吗?”

 良久,羽山正人哑涩的声音打破寂静,尽管有她的大声宣言,还是学着开始表达,因为这是最深切的恐惧啊!

 “爱一个人怎么会有适不适合的问题?我只是不自觉地爱你,我也不觉得我们不适合呀,我还觉得我们是天生一对耶!”看着他的眼睛,炼雪坦率地说。羽山正人忍不住一笑,天生一对吗?

 可是真的,他也只是不自觉地爱她而已,适合不适合真的不是问题。

 “相爱就可以在一切吗?”犹豫地问。

 “当然,只要想在一起,舍弃掉一些东西,为什么要分开?”炼雪理直气壮地答“你舍弃了宗主⾝分,舍弃了原来的家庭,舍弃了⽇本,不是为了要和我在一起吗?”仔细一想,好像一直是他在牺牲耶!“你会后悔吗?”

 “不会。炼,其实我是一个很自私的人。⽗亲舍弃我们的时候,我真的很害怕,⺟亲只是哭泣,雅人的⾝体太差,族人原本是要重新推选宗主的,我害怕再被人抛下,我是自愿承担这份责任的,我只想证明自己对家族有用,自己是被需要的存在。⽗亲的死令我害怕真心爱一个人。如果一个人抛弃子、舍弃一切,只是换得心碎而死,那我宁肯做一个永远只懂责任的宗主。没有人我,是我选择放弃羽山正人而以宗主⾝分存在的。”

 看向炼雪的眼,感觉那个黑暗的自己己被剥开,只等着判决了。

 “我就是这样一个自私的人,这样的我,你也要吗?”

 “你是个笨蛋!”拥紧他,忍住心酸,炼雪大声呐喊“自私又怎样?你伤害到谁了?伤害到谁又怎样?一个人如果连自己的存在都确定不了,哪有闲工夫管别人?别人又凭什么把自己的命运、前途強加到你⾝上?每个人都只能管好自己好不好?尽管相爱,自己还是自己啊,没有什么所谓前途、命运的付啊!相爱就是心甘情愿地付出和获取吧,你对知子、族人他们是尽心尽力地付出过了啊,那么获取自己存在感的満⾜有什么不对?他们享受着你的付出啊!”哪有这样的笨蛋,她认为理所当然的人生准则,却是他罪恶感的源。

 “我的幸福不是建立在他们的痛苦之上?”羽山正人喃喃地问“我这样幸福可以吗?你确定这样的我,你也爱?”

 “我爱你,想一辈子和你在一起,看我多自私。这样的我,你一定要爱!”

 骄傲地大声宣言,炼雪从不是考虑自私与否的人,凭自觉而活的人怎会思考人生道理?但这个笨男人需要啊,只有对他努力洗脑啦,可能没什么效,但至少要让他觉得快乐和幸福是理所当然的。

 羽山正人笑吻她的脸,心里有什么在改变着,或许愧疚感暂时还是不会消失,那就厚着脸⽪理直气壮地抓住这份快乐和幸福吧,也许仍有不安,但可以大声说出来啊!

 “我觉得这个店还是太显眼了。”

 “头儿,没招牌、没宣传、没漂亮妹妹的店,怎么也够不上显眼啦好不好?”

 “不,还是太显眼了。”

 冷冷地扫过一群两眼放光的女客,还有男客,炼雪将和服的领口继续拉低,走向含笑地在回答顾客的羽山正人,张口在他脖子上印下红红的标记,又旁若无人地走回原处。

 “头儿,这招够猛喔!”众人开始起哄。

 “不过,正人真的是深具成男人的魅力啊,清俊而温柔的东方男子,喔,难怪能男女通吃啊!”杰奇故意做抹口⽔状,⽪⽪地向对面的雷

 所以她说道家店太显眼吧!

 忍下把羽山正人打晕直接拖回家的冲动,炼雪拿出自己新制作的影集,兴致地请大家观赏。

 谁教那男人在店里面如鱼得⽔呢!

 “头儿,我们要不要换一个地方来流意见?”杰奇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手捧着她的“得意之作”

 “没必要呀。怎样?是不是很天才的绝世之作啊?”炼雪两眼放光地直视他。

 宁人皆作回避状。

 “头儿,你知道我是崇拜你的——呃,执刀技术。”杰奇一脸为难状。

 炼雪一脸“有庇快放”的样子。

 “是这样的,头儿。我骑士的热⾎在我体內沸腾,呼唤着我做为一个严肃艺术家的尊严,我不能违背我的良心,犯下没有职业道德的罪行。所以,我必须说——”低头看了手上的那本影集,杰奇深昅一口气。

 “怎样?”

 炼雪不耐地追问,她有信心,这次一定有进步,尽管以前的得意之作都被直接点名为垃圾,但这次绝对不一样。

 “事实是,头儿,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浪费胶卷?基督徒的精神告诉我,人皆有创作的自由,但环保主义的思想告诉我,人不应浪费资源。头儿,请你⼲回老本行吧!摄影真的必须是天才⼲的事情。”杰奇“声泪俱下”地陈辞,再小心翼翼地向不远处的羽山正人暗示:快来救命啊!

 忽地站起⾝,炼雪向杰奇绽开极具魅惑的笑“没关系,天才总是寂寞的,而且我不会忘记,莫札特的天才也差点毁在小人的妒火里。”可恶,每次都被他批评得一文不值,这次一定要闭关一个月,再接再厉。

 “怎么了?”

 羽山正人接到求救信号,走过来自然地拥过炼雪,心中明⽩,肯定是她的大作又被杰奇否决了。

 “正人,你不觉得这些照片很天才吗?”炼雪在蒙求钟子期的认同。

 “是,你喜就好。”宠爱地将她的⾐领拉好,羽山正人毫不犹豫地回答。

 事实是,对这些炼雪所谓“超现实主义”的照片,他怎么也看不懂,而且超现实主义?名词也很奇怪,不过,她肯定是很⾼兴地在研究和当试呢,只要是她有‮趣兴‬的东西就好。

 “这样啊!”听出羽山正人的无法“欣赏”炼雪再次肯定天才的寂寞,不过没关系,她是愈挫愈勇型的,这些照片她是怎么瞧怎么爱啦!

 “对了,不知道大家对甜点有没有‮趣兴‬?我打算在对街再开一家甜点店,我先试做了一些,大家要不要尝?”羽山正人及时转移话题,含笑地问众人意见。

 “要!”

 有见过蝗虫不吃东西的吗?

 炼雪也睁开贪婪大眼,她最无力抗拒甜点了。而且又是羽山正人的作品,他的东西总是很特别喔,极具个人特⾊,所以素食店会这么火。

 満⾜地盘子,众人的眼中均放出“我还要”的讯息。

 “抱歉,因为只是试验品,就做了这些。”羽山正人笑着安抚“不过,我回去再做,明天叫北北送给你们。”

 自己‮趣兴‬下做出的东西这么被人喜爱着,他真的有莫大的喜悦感。

 “谢谢,我们自己来拿就好。”

 众人立即拒绝。

 叫北北送?

 甜点的最后落脚处肯定是在她腹中,顶多再加上她的第几任男朋友。

 羽山正人莞尔一笑,明⽩他们的“恐惧”

 “喂,我呢?”

 炼雪不依地看向羽山正人。就知道喂那群从来不付帐的蝗虫,那她呢?

 “你呀——”

 羽山正人莫名其妙地红了脸,忽然转⾝离去,一会儿手中拿了一个油漏斗。

 “手拿来。”温柔地看向炼雪。

 炼雪不明所以地乖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很美丽。

 羽山正人托起她的左手,小心翼翼地用油漏斗在她无名指尾端描出了一朵美丽的花。

 “哇!”

 众人惊叹不己。

 “炼,请你嫁给我。”

 微红着脸,羽山正人凝视着有些呆愣的炼雪。求婚招数他想了很久,在家里从没时间实施,因为她从不会让他“空”下来。现在突然有了灵感,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坦率地表达自己的情感呢!

 “没问题啊!”尽管有点呆,炼雪还是回答得很阿莎力。事实上,她从不觉得他们俩不是夫呢!

 羽山正人欣喜地拥紧她。

 “哇,来个法国KI !”众人起哄。

 “正人。”

 “嗯?”

 “吻之前,我可不可以先把这故戒指吃掉?”  m.lAN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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