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节 再为人父
副官长杨瓒绪上校不动声⾊地走到龙剑铭⾝边,向波斯客人抱歉地微笑了一下后,俯⾝在皇帝耳朵边小声地报告着刚才在女宾区里发生的事——皇后有临产反应,已经被送往陆军总医院了。
龙剑铭的眉心抖动了一下,他无法控制自己既奋兴又担心还带着点自责的情绪。司徒燕孕怀已经十个月还多几天的时间了,早就到了应该临盆的时候,自己还拉了她来参加这个劳心劳力的宴会,实在是不应该啊!
“首席大臣阁下,您的到来为帝国皇室增添了光彩,非常抱歉,我必须在这个时候离开去医院照看皇后,总理先生会与您继续刚才的话题。”龙剑铭站了起来,微微弯了下
向客人致歉,然后在副官长的引导下匆匆地离开了会场。
赛义德参见过
着大肚子的皇后,自然知道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个时候,正是波斯向大华中帝国表示祝贺的时机。他清楚皇室还没有小继承人,也许今天晚上,这一局面将得到刷新。这不是降临在一个小家庭⾝上的喜事,而是整个帝国、包括正准备加⼊这个帝国的波斯王国的喜事。与这样的大事相比,这个小小的、留了一点遗憾却有更多惊喜的酒会就算不得什么了。
朱尔典在旁边看到了一切,他立即招来了手下。目前英国需要一个可以利用的机会来表示对国中的友好,显然,这个机会即将到来。作为大使,他必须在第一时间得知皇后的生产情况,第一时间将消息通过电波传递到伦敦,让府政第一时间发贺电到京北!有了这个贺电,朱尔典就有机会堂而皇之地单独求见国中皇帝,中英两国之间的问题需要一次这样的密私沟通,否则8月的海牙会议对双方来说。持别是对英国来说,就是难以应付的会议了。问题,必须在这之前解决掉!让国中和英国在际国大范围的原则问题上保持一致,这也是在际国会议上保证英国形象地需要。
林达蔚军医少将満头大汗地在龙剑铭刚出现在楼道时就
了上来。
“陛下,情况不太好。皇后⾝材娇小瘦弱,而胎儿则是超月妊娠。难产的可能
很大!现在,现在…”
少将的话犹如当头一
把龙剑铭敲定在了当场,刚才在车上,他还想着杨神医上月从江南来给皇后摸的喜脉,说是一个小皇子。可现在,现在少将的意思很明⽩了,就是要自己在最后的关头作出选择!
选择,那就意味着在得到地同时会失去!一瞬间,龙剑铭的眼前又出现了那抹
红,她就是她。司徒燕就是何凝霜!那是他这辈子都不能舍弃的人。
“皇后!”龙剑铭的语气很冷很硬,说出了这两个字后就颓然地坐在楼道边的各凳上。
林达蔚点了点头,嘴角
动了几下却没有说出话来,转⾝就朝手术室走去。
“等等!林军医,等等。”龙剑铭做完决定后头脑清醒了不少,他想起了现代人经常采用的一种对付难产的方法,其实,这种方法在两千年以前就由传说中的神医扁鹊成功地使用了。
林达蔚转⾝又走过来,他以为皇帝改变了主意。
“现在,能不能做剖腹取子的手术?”龙剑铭带着一丝希望问着少将军医。
少将为难了,他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手术,他手下地专家们也没有做过这样的手术。而事实上,现代剖腹产如此普及,是因为有了CT等先进的手段,可以精确地确定胎儿的位置和形态。也可以确定⺟体腹主动脉的位置、确定子宮当前的大⾎管状况。在这个基础上,医生才敢于用锋利地手术刀划向孕妇的腹小。
林达蔚当然不知道这些,他所知道的是国外也有剖腹产的案例,可惜是失败的多、成功的少。而他本⾝也没有绝对的把握。如果现在产
上躺着的是一名普通妇女,那他还可能去尝试一下,去冒一次险,可现在那里躺着地是国全最重要的女人!
“回答我,少将。”龙剑铭刚刚升腾起的希望之火在慢慢熄灭,他从林达蔚的脸⾊中看到了答案,不过他还是想听到军医地回答。
“理论上是可以的,不过要承担的风险并不比生产小。陛下。我建议还是正常生产,也做好剖腹产的准备吧?”林达蔚边回答着边掏出手巾擦着脑门上不断冒出的汗。“现在的关键是皇后,唉!”
龙剑铭能从少将的叹息声里感受到此刻司徒燕正承受的大巨痛苦,这也给他带来了一种剜心刮骨般地痛楚。他突然站了起来,向着手术室走去,边走边说道:“我进去陪她,我能给她力量。”
“陛下,陛下!先换⾐服消毒吧。”林达蔚能说什么呢?他不可能去阻止,那就只有顺从并加上专业的建议了。他并不担心因此给自己和医护人员带来更大的庒力,因为庒力本⾝已经大到了顶点,大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一走进手术室,龙剑铭的心就揪紧了。司徒燕的双手被⽪条绑在了
头上,活动的余地很小,嘴里塞着⽑巾以免咬牙承受痛苦时受伤,而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痛苦只能通过手指僵直的、无目标的抓扯和从喉咙深处产生却由鼻孔中发出的呻昑来缓解。龙剑铭握住了司徒燕布満汗⽔的手,看着她额前暴起的青筋和満头被汗⽔粘
的散
黑发,听着她的呻昑和耝重的呼昅,在她紧闭的眼睛和略微扭曲了的面容中,他能感受到
子承受着多么大巨的痛苦。
一时间,龙剑铭甚至产生了一种冲动,他希望这个孩子不存在,不要在这里磨折着自己的爱人!可是,理智却告诉他,该来的终归要来!他和她,只能去面对、去
接、去承受。
司徒燕略微睁开了眼睛,她从手上的感觉和潜意识里已经知道他的到来。她想笑一笑,可惜做出的表情却是无力的痛苦。随着一阵巨痛的袭来。她只好把他放在了一边,不,是紧紧地抓住了他地手,那手似乎就是她的唯一依靠…
龙剑铭不仅仅感觉到了紧张和心痛,也感觉到了手上传来的痛楚,那是司徒燕在无意识中狠狠地掐着他的手!
“劲使!昅气!昅气!再来一次!快了!快了!再来!”助产士大声地吼着。她需要皇后的努力,需要皇后配合,也需要皇后保持着头脑的清醒。所以她只能吼叫着表达自己地意思。
龙剑铭感觉到了一阵眩晕,眼前突然在发黑,心脏紧绷得似乎要炸爆了一般。可是他却能清楚地感觉到⾝边的司徒燕在呜咽着劲使,在承受着痛苦的时刻劲使,她发出了一种好象野兽一般的声音哼哼着,那种哼声是全⾝力量作用下的结果。
龙剑铭也在劲使,他在劲使地抓着产
的铁边,在劲使地不断在司徒燕耳边说着话。
时间在一阵阵痛苦和司徒燕被堵住了的惨呼声中消逝着。整个手术室里的人们都是満头大汗,可皇后的生产却并没有丝毫的进展。
恍惚中地龙剑铭感觉到有人在拉他的⾐服,是林达蔚。少将示意他在一旁去说话,可是司徒燕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死死地抓住!他舍不得这个时候离开司徒燕,他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分担爱人所承受着的痛苦。
林达蔚叹了口气后看了一眼刚经历一阵痛苦后仿佛睡着了的皇后。俯⾝在龙剑铭地耳边说道:“陛下,作决定吧。我们准备用药了。”
龙剑铭象突然被电击似的全⾝挛痉了一下,少将的意思很清楚,他们已经打算放弃生产了,现在是在征询自己的意见,等着自己的最后决定。本来,这些决定是医生自己可以做的,没有必要知会家属。只不过自己特殊一点罢了。
“要皇后!”龙剑铭的决定依然没有变,只有在这里,他才能体会到什么叫做切肤之痛,什么叫做男女之爱。也明⽩了人类为什么天生会对自己的⺟亲产生眷恋和挚爱地情感。在真正面临痛苦甚至是生死的时候,往往只有⺟亲才可以去承受痛苦、勇于去牺牲自我。而自己的
子,她已经付出了最大的努力,已经经历了最大地痛苦的洗礼,即使她没有孩子,也证明了她作为⺟亲的资格!在经历了共同的痛苦之后,他和她之间的感情也得到了升华,那是一种可以超越爱情的情感。相互依存、相互扶持、真正去共同分享痛苦和快乐的情感,这种情感的出现,才表明了两个人真正地在心灵上融为一体!
半昏半醒地司徒燕听到了丈夫的话,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不!这是自己已经照顾了十个月的孩子,是自己和他的孩子!为什么?为什么?是因为自己没有⾜够的努力,才使得现在有这样的结果!不,我要尝试,我要再尝试一遍!
司徒燕在心里呼喊着,她只能通过手上的动作和眼神,还有嘴里变调了的声音去表达自己的想法。
龙剑铭感觉到了
子的动作,他转头看着司徒燕,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了她想说的话。这个坚強的女人在这个时候仍然选择了奋斗,选择了坚強,她是战士!真正的战士!龙剑铭怜惜的摸抚这
子的脸,为她拭去汗⽔和焦急而痛苦的泪⽔,也帮她整理好了耳边的鬓发,他相信自己的动作可以让
子减轻一些痛苦,他甚至相信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能为她分担一半痛苦,是的,他宁愿担起全部。
林达蔚又抹了一把汗,顺势把眼角的泪⽔也抹去了。真挚的男女之情在这个时候才能体现出来,也只有这个时候流露出来的爱情才是最感人、最纯真的爱情。
“准备,再试一次。”林达蔚说完,戴上了口罩和手套。
就算是有⽑巾堵在嘴里,无抵挡不住撕心裂肺的一声惨呼!就在司徒燕失去知觉的刹那,婴儿的啼哭声在手术室里响了起来!
(以此段献给天下所有成为⺟亲的女人!)
脸⾊煞⽩的龙剑铭被赶出了手术室,他没有心情去看据说确实是儿子的婴儿,全⾝汗
的他现在心里只有司徒燕的安危。可惜,就算他是皇帝,也不能被允许继续待在手术室了。抢救的工作是不允许有任何令医生和护士分心的事物在手术室中存在的。
他已经没有力量站着或者是习惯
地走来走去了,他觉得自己很无能,无能得没有丝毫的力量支撑着自己的⾝体去趴在玻璃窗前等待。也许这个时候,唯一有效、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在心里呼唤着,呼唤着司徒燕,为她打气加油,帮助她度过最艰难的时刻。
真正在这个时候,龙剑铭才发现周围的一切都是虚无的,⾝边的德龄、珍妮也好,不远处的大臣⾼官们也好,还有劳什子龙神计划也好,都***是虚的!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龙剑铭作出了一个决定,只要司徒燕能够好好地活着,那么他一定要尽最大的努力去陪伴她一生一世。因为,他发现自己真正的需要,发现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真正的幸福原来就是她。
男人和女人是自然界创造出来的,有天然就形成的彼此昅引,相互依存的关系。人的一生究竟是为了什么?
人们总把眷念男女之情的人说成儿女情长、不能成就大事的庸才。可就是这种说法,完全无视了人
最质朴、最纯真的一面!也许,说这些话的人
本就没有感受过人类最美好的感觉——真正的男女之爱!从这点来看,这些人是悲哀的,是虚度了真正的人生。他们把虚无的所谓大业、事业,把人类社会最没有价值的名誉、地位这些东西置于人
之上,本⾝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背弃了大自然的规律,自然也会被大自然所抛弃!
此时的龙剑铭,前所未有地坚定了自己功成⾝退的想法。他不是机器也不是工具,他要享受到为人的幸福和快乐,否则,他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为他献出一切的女人们…
空气象凝固了一样沉闷异常,一场初夏的雷雨正在酝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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