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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耿乐平似乎变了。

 在丧失记忆的这几个月里,他像是睡了长长的一觉,做了个好梦,当他从梦里醒来,他发现自己多了一份‮望渴‬。

 他‮望渴‬风铃陪伴在他⾝边,‮望渴‬听见她的笑声,‮望渴‬看见她的笑脸。

 在耿家庄听见她被人掳走的消息后,他所有的伪装立刻崩溃,连他最引以为傲的自制力都瓦解了。他狂奔而出,在大街小巷里没命地寻找她的⾝影。

 当他在山洞里发现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她时,那种极度的恐惧感是他生平从未感受过的。看来他再也不能否认风铃对他的重要了。

 他是否该正视这份感情了?

 将风铃带到客栈疗伤的这几⽇,他寸步不离地守在她⾝旁,静静地等待伍骁之将她救醒。最后虽然挽回了她的一条命,但他不噤担心以她目前的⾝体状况,她是否能撑下去?

 想着想着,耿乐平已走到风钤的房门前,他轻轻地将门打开,就看见她半躺在上,对他露出甜笑,脸上已有红润的⾊泽。

 “平哥。”她开心地叫唤。

 “怎么不躺着休息?”他的口气虽然冷淡,但眼里的关切表露无遗。

 耿乐平走进房,顺手拿起桌上刚熬好的补药,走到边,打算亲自喂她喝药。

 风铃哀怨地瞪着他“又要喝药?”

 从她清醒之后,从早到晚不是喝药就是喝补汤,害她现在満口苦味,光闻到药味就想吐。

 “你需要多补补⾝子。”

 耿乐平沉默地舀起一汤匙的药,凑到她边。

 “我其实已经不…咕噜…咕噜…”话还没说完,就被灌了两大口,苦得她赶紧掐住鼻子。

 待风铃喝完整碗补药,五官巳经皱成一团,还不停地吐⾆、呵气,试图消除嘴里的苦味。

 咦?⾆尖怎么甜甜的?

 她这才发现耿乐平在她张大嘴时,将一颗糖塞进她嘴里。

 “吃颗糖庒庒苦味。”

 “嗯!”风铃觉得心里也甜甜的。

 耿乐平不发一语,动手调整她⾝后的枕头,让她坐得舒服点。

 虽然他的表情依旧冷漠,但举止之中充満了呵护之情。

 “平哥,你找到君大哥了吗?”风铃拉拉他的⾐袖。

 她恢复体力以后,便把君寒达的事源源本本地告诉耿乐平。

 “没有。”

 “那你回耿家庄有探听到其他消息吗?”

 耿乐平没有回答,只是为她盖好棉被,怕她再受风寒。

 “平哥!”风铃着急地喊“其实君大哥是个可怜人,他心中充満苦闷,却不知道该如何发怈。”

 “他不该把你丢在冷的洞里。”耿乐平原本冷漠自持的表情起了变化,蹙紧的浓眉说明了他的怒气。

 “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风铃用手覆住耿乐平紧握的拳头,柔声安抚他的情绪。

 耿乐平不认同地轻哼。

 “以前不管你和小宝离我多远,最后你们总是会找到我,回到我⾝边。”风铃笑着回忆当初。

 听她这么一说,耿乐平这才了解,为何当他出动大匹人马依旧找不到她时,脑中会闪过带小宝去找人的念头,想不到当真奏效,顺利地找到风铃,原来在他的记忆深处还蔵着他们之间原有的默契。

 只是,他好心疼她,原本就娇弱的她经过这番‮腾折‬,整个人又瘦了一大圈。

 “你的小伍师兄说已经找到解你体內的剧毒的方法,他一早就出发去找你大师兄了。”他故意转移话题。

 “这个我知道。”风铃知道他很担心潜伏在她体內的剧毒“小伍师兄早上送药来时跟我提过,大师兄在山上找到了续命果树。呵!有两个大夫照顾我,还怕我不长命百岁吗?”

 她笑着安慰他。

 “不过,你若有事瞒我,我可是会不开心的。”她语带威胁地道:“人要是不开心,病怎么会好得快呢?”

 她又是明示又是暗示的,无非是想从他口中套出些什么。

 耿乐平专注地看了她一会儿,而后起⾝走出她的房间。

 “平哥?”她大感意外“不说就不说,何必离开呢?多陪陪人家说说话嘛…”

 她委屈地扯扯被子,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不一会儿,耿乐平再次踏进房间。

 当她看见耿乐平手上拿的东西时,不由得惊叫出声。

 “我的天…”她不敢相信地叫着。

 令她发出惨叫的,正是耿乐平手上端的补汤。

 “这…应该不会又要给我喝的吧?”她小心翼翼地问。

 天啊!刚才那一碗还在肚子里呢!

 “你不是想知道些什么吗?”耿乐平喜看她脸上丰富的表情,因为她一向蔵不住心事,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

 “我的确想知道你回耿家庄是不是有调查出其他线索?是不是有君大哥的下落?”风铃怯怯地问。

 她总觉得端着补药的耿乐平不怀好意。

 “来。”耿乐平捧起还冒着热气的补汤。

 “什么?”她想装傻了事。

 “喝了这碗补汤,我们再来谈。”耿乐平把碗端到她面前,摆明她得喝完汤,他才会回答她的问题。

 “我的病好了,不用再喝药了!”她苦着一张脸,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没病补⾝体。”他淡淡地回了她一句。

 看来是没得商量了。

 风铃不由得抚着发的肚⽪,困难地咽了咽口⽔。

 “真的得喝?”

 “嗯!”他的态度不容置疑。

 她扁了扁嘴,心不甘、情不愿地接过那碗补汤,一口气喝完,喝得一滴也不剩。

 “嗝!”她把空碗递给他,忙不迭地掩着小嘴打嗝。

 耿乐平満意地接过空碗。

 “平哥现在可以说了吧!”风铃拍拍口顺气,深怕自己一不小心把补汤全吐出来,虽然如此,她还是不忘争取应有的回报。

 “那天我回去,奎叔一见到我便对我全盘托出整件事的始末,包括君寒达是幕后指使人一事。”耿乐平如她所愿地道出他所知道的。

 “嗯!”风铃仔细聆听。

 “他要我不要伤害君寒达,留他一条活路。”

 “看来奎叔也知道自己做错事,对不起君大哥。”

 “不是,他有其他理由。”耿乐平摇‮头摇‬。

 “其他理由?是什么?”

 “他说君寒达是他的亲生儿子。”乍听到这个事实,他也很讶异。

 “怎么可能?”风铃惊诧地叫道,疑惑地问:“君大哥怎么可能是奎叔的儿子?”

 她睁大眼,呆了半响,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耿乐平知道她心思单纯,必定想不透其中的曲折。

 他猜想那位将军夫人在嫁人之前已非完壁之⾝,应该是经过一番巧妙的掩饰才没被发现,而她的情人大概就是奎叔吧!

 “详细情形我来不及细问。”耿乐平打断她的沉思“我原本打算和奎叔一起去取‘玲珑⽟珠’,却在动⾝时接获你失踪的消息,于是立刻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至于‘玲珑⽟珠’,就只好请奎叔自己去取了。”

 “那得赶快叫奎叔去向君大哥解释清楚呀!”她惊骇的神情全写在脸上“君大哥已经失去所有了,如果再让他亲手弑⽗,那可就糟了!”

 耿乐平只是凝视着她不说话。

 “平哥,你会帮忙的对不对?”风铃期盼地看着他。

 她的善良和热情昅引着他,望着她毫无防备的信任眼神,耿乐平轻柔地哄道:“奎叔是看着我长大的,他有难,我自然会全力帮助他,只不过,我希望你能远离这场是非,专心接受医治,如何?”

 风铃忍不住抱怨“平哥,我每天都很听话地把汤药一碗一碗地往肚子里灌,你不是也看到了吗?我真的没事!”

 “但这些药却无法救你的命。”耿乐平的语气中透露出担忧。

 “所以你要相信我的师兄们,只要有了续命果,我就有救了。”风钤要他放宽心。

 记得当时平哥中毒,她也是以续命果救回他的。

 “不,我想,我们明天就起程去找你的两位师兄。”耿乐平突然做出决定。

 “可是,小伍师兄要我在这儿等他的消息。”她不懂他为何那么心急?

 耿乐平摇了‮头摇‬,神⾊坚决,他无法忍受一直待在这里等待消息。

 “那君大哥和奎叔的事呢?”风铃问道。

 “我请筝妹在这儿等奎叔。”望着她犹豫的表情,耿乐平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放心,我会打理好一切的。”

 他以风铃的命为重,至于欧奎⽗子之事,他也只能加派人手去寻找君寒达,并保护奎叔的‮全安‬,而他们⽗子之间的误会,也只有让当事人自己去面对面解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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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风吹拂,宽敞的石子路上有辆马车缓缓地行驶着。

 颠簸中,车里的人掀开帘子探出头,对着驾车的人说:“平哥,你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里头坐的人正是风铃。

 他们已经赶了两天的路了,耿乐平刻意驾马车赶路,让风铃坐得舒适一些,同时也带齐了药材让她按时服药。

 只是,一路上她老是掀开帘子和他说话,要不就是跑出来和他挤在一起,说要欣赏沿途风光。他虽然懊恼她的不听话,但这一路有她相伴,却也让他暂时忘却凡尘俗事,心情变得开朗。

 “我才驾车一会儿而已,怎么会累呢?”耿乐平出声提醒,刚才他们才停下车喂她吃药而巳。

 “是吗?我怎么觉得有好一阵子没见着你了?”

 “你不多睡一会儿吗?”耿乐平轻挥马鞭。

 她摇‮头摇‬。

 “大约再一炷香的时间,我们就会到你师兄那儿了。”才说完,耿乐平便蹙起眉,低喊道:“快进去,有人来了。”

 他侧耳细听,有人正骑马朝这个方向奔来。

 耿乐平跳下马车,表情冷冽地接来者。是敌?是友?

 马蹄声渐近,两匹骏马由远丽近地奔来,他定睛一看——

 “是奎叔与筝妹!”

 闻言,风铃连忙掀开帘子要下马车。

 耿乐平扶她下来,心中一阵疑惑。为何奎叔与筝妹会策马前来,莫非出事了?

 终于,两人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跃下马。

 “乐平!”欧奎气吁吁的。

 “发生了什么事吗?”耿乐平见他们一脸的疲惫,看来是赶了不少路。

 欧筝顺了顺气,才道:“昨天我在客栈里等爹时,小二哥给我一封信,那封信是我哥留的,信上写着要我和爹一块儿上山,所以,等爹一到客栈,我便一路赶来。”

 欧筝的话让耿乐平心中的不安扩大。

 “这么说,君大哥也会来罗!”风钤开心地笑着“那奎叔就可以把误会解释清楚了。”

 耿乐平像是警觉到了什么,不发一语地为马套上马鞍,并解下马车的束缚。

 “平哥?”风铃不明⽩他的举动。

 “上马!”耿乐平双手环住她的纤抱她上马,而后也跳上马背,向欧奎与欧筝使个眼神要他们也上马后,他一扯马缰,往前奔去。

 “怎么回事?”风钤因为他突来的举止而感到心慌。

 耿乐平只是拼命地挥着马鞭,冲得极快。

 这条路直直通往树林,马儿跑了好一段路后,远远地,他们看见远处浓烟冲天,耿乐平更是快马加鞭,想赶上前一看究竟。

 在那儿等着他们的是一片火红,悬崖边的一小片树林着了火,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奇怪的是,火势并没有蔓延开来,只在那数十株树木间窜烧。

 而站在那里等候多时的正是君寒达。

 “你们来啦!”他出声打招呼“筝妹,咱们又见面了,还有你——”他杀气腾腾地瞪向欧奎。

 “君大哥,奎叔是你的亲爹,你对他有些误解——”风铃急急地帮欧奎解释。

 君寒达怒瞪狂吼地截断她的话“什么亲爹?你别再胡说八道了!”君寒达睨她一眼“我已经一把火烧了你的救命树,你还是想想怎么救自己的命,别管别人的闲事了。”

 “你…”众人惊讶失声。

 耿乐平则是呆视着燃烧的火焰,刹那间只觉得前空无物,全⾝发颤,心中又是伤心、又是悲愤,他以微颤的双手抱着风铃下马,眼中充満哀恸,神情恍惚。

 “你这孽子!”欧奎也下马上前,通红的脸显现出他的动“你要报仇就冲着我一个人来,我人在这儿,你一刀砍了我啊!为何连一个小姑娘也不放过?”

 “你放心,你的命是我的,时间一到,我自然会要你命的。”君寒达信誓且且地说。

 “平哥,不要!’风铃惊叫。

 只见耿乐平手中持剑,凌厉地攻向君寒达,劲力之大,招招⾜以致命。

 君寒达凝神回击,两剑鸣之声在山⾕间回

 过招片刻,君寒达节节败退,只能勉強抵挡。突地,他脚步一晃,一个不稳,耿乐平的长剑往前一送,剑尖就耍刺⼊他的喉头——

 倏地,欧奎的大刀一挡,隔开了耿乐平的剑。

 “乐平,请看在奎叔的面子上,饶他一命。”欧奎老泪纵横地恳求。

 耿乐平的剑仍点在君寒达前,不肯撤离。

 “平哥,杀了他又有何用?”风铃走上前,伸手握住耿乐平持剑的手,声音哽咽。

 紧绷的气氛在空气中凝结。

 “哐当!”一声,耿乐平手中的长剑落地,他的⾝体微颤,将风铃揽进怀里,紧紧抱着。

 “别难过,平哥。”风铃的心中万般翻腾。

 续命果树被燃烧殆尽的确给她带来了震撼,可是,当她看见平哥绝望恐惧的眼中竟泛着泪光时,她心头更是猛然一震。

 原来她不想离开,一点也不想和平哥分离!

 一直以来,她总是顺其自然地生活,总觉得现在开心最重要,就连⾝中剧毒她也以平常心看待。

 但现在的她,心里觉得既甜藌又酸楚,因为她想活下去,也深刻地了解她有想要活下去的理由,只是,大火已呑咽了她所有能活下去的机会了。

 “你不该有事的…”耿乐平收紧双臂将她圈在怀里。

 欧奎气恼急了“啪啪啪!”的数声,用力地打了君寒达几个巴掌。

 “既然谎言让你丧心病狂,我就告诉你真话!”他扯住君寒达的⾐襟“你是我的儿子;我亲生的儿子!”他吼出事实。

 “不可能!,不可能的!”君寒达挣扎着退开数步“这样的话你也说得出口,你这个杀人凶手!”

 “是真的,我和你娘本是同门师兄妹,我们彼此相爱,但是,师⽗却在我外出修炼时強迫你娘嫁人。”欧奎越说越气,怒焰更加狂炽“因为这件亭,我愤而离开师门到处流浪,几年下来,我始终找不到留处,所以返回故乡,没想到竟然与你娘再次重逢。”

 欧奎抬头直盯君寒达,眼中満是悲痛。

 “虽然经过这么多年,我发现自己依然深爱着你娘,更让我惊讶的是,你娘还为我生了个儿子。这次意外的相遇使我们的爱情再度被点燃,而后你娘又为我生了筝儿,她才下定决心要与我私奔,但是,这事却被你那个将军爹给知道了。”

 欧动不己。

 “那天我依约去接你们时,他已杀光所有家仆,还你娘上吊,我及时救了筝儿,却寻不着你,悲怒加之下,我愤而与他战,最后砍死了他。没想到,这一幕却让你看见…”

 “不可能!我不相信!”君寒达的眼神狂,胡挥舞着双手吼叫“是你!是你杀了我爹、我全家!”

 “你不信也得信!”欧奎凄楚地狂吼“我先前一直没对你说实话,是因为事隔多年,也为了顾及你娘的名节,所以我不敢承认,也不敢认你,但我现在说的全是事实!”

 君寒达震惊地呆住了,他的⾝形摇摇晃晃,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面⾊憔悴、一头⽩发的老人。

 “在你找上我时,我心里真是又震惊又狂喜,可是,当我看到你眼中燃烧的仇恨,我真是恨我自己,为什么上一代所造的孽要让你来承受…”欧奎老泪纵横“对你的心疼,让我蒙蔽了自己的良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对你惟命是从,做出对乐平下毒,对不起耿家的事…如今我不能再错下去了,我也不能让你继续活在仇恨里…”

 欧奎伸手想要碰触君寒达,可他却一脸惊恐地避开。

 他的神志恍恍惚惚。杀⽗仇人是他的亲爹,这怎么可能?

 “是你!是你玷污了我娘,又杀了我爹,还抢走‘玲珑⽟珠…”君寒达喃喃自语,仿佛想要说服自己。

 欧奎眼神热烈地看着他“不,孩子,你相信我吧!”他恳求着“孩子,我是你的亲爹,而你娘;当年我把她和‘玲珑⽟珠’一起葬在我们互许终⾝的地方,我可以带你…啊——”

 君寒达居然趁欧奎没有防备之时,举起手中的长剑刺⼊他的‮部腹‬,当场⾎如泉涌。

 “爹!”欧筝见状,惊慌地奔上前去。

 她的叫声引起了君寒达的注意。

 “你们⽗女都该死!”他已丧失理智,‮狂疯‬地冲向欧筝。

 耿乐平拾起地上的剑,顺势拉住欧筝避开君寒达的攻击,而后剑刺去,与他过招,但是,由于君寒达已丧心病狂,出手杂无章,以致耿乐平一时也难以取胜。

 “爹…”欧筝见欧奎⾎流不止,吓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风铃和她一起将欧奎抬到较远的地方,随即镇定地为他的伤口做紧急处理。

 “铃儿,小心!”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吼。

 两人抬头一看,満⾝是伤的君寒达竟然摆脫了耿乐平,狂奔而来。

 不知哪采的勇气,当风铃看出君寒达的目标是欧筝时,她使出全⾝的力气推开了她。

 君寒达扑了过来,他们两人在地上连滚几圈后,眼看着就要掉落悬崖——

 在后追赶的耿乐平见状,顾不得一切地飞⾝而去,伸臂揽住了风铃,可风铃的另一只手被君寒达死命地抓住,三人双双落人悬崖。

 耿乐平及时抓住沿着山壁生长的树枝,奋力地攀住,另一只手则紧扣着风铃的。只是,他们三人的重量又岂是树枝承受得住的?

 再这样下去,他们三人都会没命!

 “哈哈哈…没想到到了最后,还有你们两个陪着我死,这⻩泉路上有个伴,想必也不会太寂寞啊!”君寒达露出一抹狞笑,随即开始‮动扭‬⾝体,大力地摇晃,想‮速加‬树枝的断裂。

 “停止!”耿乐平咆哮着,更加紧揽住风铃。

 就在君寒达不停地摆动时,突然觉得脸上一片意;

 他抬首向上看去——

 只见风铃泪流満面地俯头看他。

 “你哭什么?害怕吗?反正没了救命果,你横竖都是要死。”

 眼泪一滴滴地落在他脸上。

 风铃眼眶泛红,低哑地说:“我是医者,看见有人生病,便想为他看诊治病。”她望着君寒达诧异的神情,语气哽咽“我看见你的心千疮百孔、布満伤痕,却无法帮你医疗救治,我一点也帮不上忙…”

 她声泪俱下的悲伤表情让君寒达久久无法移开视线。

 许久、许久——

 君寒达才眼神复杂地开口“医治我?怎么医?”他的眉心打结“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子?我绑架你时,你不曾开口求饶,现在就连吊挂在这个危险的地方,你还有心思挂念别人心中的伤口…”

 君寒达紧蹙着眉,许久才舒展开来。

 他单手自间拿出个东西,抬起手臂将它塞进风铃的手心,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远的笑容。

 “你说得对,或许失去了记忆,我会活得比现在快乐…对不起,为我所做的一切…”

 慢慢地,他扳开风铃想耍抓牢他的手,直直地落⼊了万丈深渊…

 “不!不要!”风铃眼睁睁地看着他坠落深崖,泪⽔早已模糊了视线。

 “铃儿?”声音从崖上传来。

 “我们在这儿!”耿乐平大声地响应。

 崖上的任无敌与伍骁之其实一直在山中,直到他们听见兵器鸣声才前来一探究竟,没想到,到了这儿却听欧筝说耿乐平和风钤掉了下去,他们抱着一丝希望喊叫,听到了响应,急忙找来树藤,顺利地将他俩救了上来。

 上了崖边,风铃全⾝发抖,牙齿直发颤,脸⾊惨⽩吓人。

 “铃儿,有没有伤到哪儿?”任无敌与伍骁之紧张万分地问。

 “铃儿,没事了,都过去了。”耿乐平満脸关心地柔声慰抚。

 风铃缓慢地张开手掌,看见了君寒达给她的东西——

 “这是——续命果!”伍骁之说出风铃手中之物为何。

 “哇!”的一声;风铃痛哭出声。

 “为什么?平哥,为什么?”风钤投⼊了耿乐平的怀中,将所有的悲伤与遗憾哭喊出来。

 耿乐平只是轻轻搂着她,拍着她的背,在她耳边轻声说着安慰她心灵的温柔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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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场因误会而引来的杀机,因君寒达掉落悬崖而宣告终止,虽然欧奎曾抱着希望,派人到崖下找寻,不过却一无所获,耿家庄也因此恢复以往的平静。

 而风铃因君寒达的死深刻地烙印在她的脑海中,虽然⾝子已无大碍,但精神状态十分不稳定,夜里常常因为作噩梦而尖叫惊醒。

 任无敌与伍骁之不忍见她受‮磨折‬,坚持将她带离耿家庄,不让她留下。

 他们这一走就是半年。

 这天一如往常的,耿乐平在事情忙到一个段落后,便回房喂食小宝,并带着它出外散心。

 当他经过别院,看见站在厅里的欧筝似乎是刻意在等他,他停下了脚步。

 这半年的等待并没有冲淡他对风铃的思念,反而与⽇俱增。

 他已清清楚楚地明⽩自己的心意,而这也代表了他将辜负另一名女子。

 “筝妹。”他走上前。

 欧筝抬起头,脸⾊苍⽩而憔悴,看见耿乐平坦然地望着她时,她心里已有了底。

 该来的,终究是得面对。

 “什么事?”她伸手拨弄着花,心不在焉似的响应。

 “对不起。”冷峻的面孔布満他最诚心的歉意。

 欧筝凝视着眼前的耿乐平,虽然已有心理准备要面对,但小手仍忍不住轻颤。

 虽然他的的确确是自己所认识的耿乐平,只是,他深邃的双眼却是为另一个女人而燃烧发亮。

 她什么都不能做,什么也不想争,因为她明⽩,这段感情从来也不属于自己。她只能说遗憾,老天爷给了她十几年的时间与耿乐平相处,他们之间却擦不出一点‮热炽‬的恋情,也许命中注定他们是有缘无分。

 “别说抱歉!”欧筝努力调适自己的心情“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都被未婚夫的枷锁套住,如今你已找到生命的伴侣,我为你感到⾼兴,并且诚心祝福你。”虽然眼里含泪,但欧筝仍坚強地道出心中所想。

 是的!她不应该再自艾自怜,爹娘的例子难道还不能给她警惕,作为借鉴?她的人生道路应该要自已开创,不该再空等待。

 她转⾝离开,将所有悲伤、哀愁、纠、仇恨都抛向脑后。

 “哦!对了!”欧筝没有回头“刚才你那个一生的最爱把你房里的那匹狼给带出去了。”

 “铃儿?”耿乐平猛然一惊。

 “好像是往…”欧筝随手一指。

 她话还没说完,耿乐平⾝形晃动,已冲了出去。

 等人跑远了,欧筝的嘴角才露出恶作剧笑容,将未完的话说完——

 “不过,后来她又带着那匹狼回你的房间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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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西下,耿乐平在外头不断地打听,却始终没有人见过那一人一兽,他在失望之余,打算先回耿家庄去找欧筝问个清楚。

 一路疾奔而回,无意间看见自己的房內闪着烛光,里面似乎有人。

 他念头一转,转个方向回到自己的卧房。

 一推‮房开‬门,一个人影飞奔而来,把他抱了个満怀。

 “平哥!”

 耿乐平紧紧拥着⽇夜思念的人儿,生怕一个松手,她就会消失无踪。

 过了良久,两人才稍稍分开。

 耿乐平凝视着风铃,她一如他记忆中的娇柔甜美,他伸手轻抚她的脸,想感觉她是否‮实真‬存在。

 半年前,他忍下留她在⾝边的冲动,只为了让心思单纯的铃儿去体会分离后的相思,才能真正了解她对他的感情和对一般人的不同,如今她回来了,是否表示…

 “平哥,铃儿回来了。”风钤望进他的眼底深处。

 两人久别重逢,风铃笑嘻嘻地对他诉说这半年来发生的种种趣事。

 那⽇两位师兄执意要带她离开耿家庄,她心里虽万般不舍,但是,死脑筋的她一想到她与平哥迟早得分离,也只有依了师兄们的意思。

 两位师兄履行承诺带她四处游山玩⽔,到处行医救人,碰到了许多病例,让她了解原来君寒达是属于久病却无处发怈悲愤的病患,需要长时间的鼓励、打气,才能走出霾,这才使她从那个事件中慢慢地走了出来,不再噩梦连连。

 而后的⽇子虽然过得多彩多姿,但她对平哥的思念却始终有增无减。原来分离并不能把人遗忘,是她太天真了。

 现在她鼓起勇气,决心再次回来,表明自己的心意。

 “我在门口徘徊了好久,始终不敢进来,恰巧筝姊姊要出门买绣线,她告诉我说,你们已经等我很久了,就带我进来,要我待在你房里等。”风铃怀着一颗慌不安的心,満脸烦忧地问:“平哥,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刚才她也有问筝姊姊,可她却笑而不答。

 “你问。”耿乐平眼神专注地看着她。

 “你和筝姊姊…成亲了吗?”她可怜兮兮地问出她最在意的事。

 “你那两位师兄人呢?”耿乐平不答反问。

 “是小伍师兄带我来的,可是一到这儿,他就把我丢在门口,自己走了。”她一脸非常想知道答案的表情“平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耿乐平嘴角一扬,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他双一开一合,说出风铃最期待听到的两个字。

 望着她眨呀眨的双眸,晶灿发亮的娇颜,耿乐平知道自己找到了一生的最爱。  M.Lan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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