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 最后的霓裳
刘公公冷笑着说:“这是皇上赐给陇西郡公的酒,怎么,你们这是要抗旨吗?”
我大声说:“酒里有毒,为什么要喝?皇上在人家过生⽇的时候下毒,他的心倒底是什么做的?”
刘公公大怒:“大胆!倚阑郡主居然口出狂言!皇上知道了,必定治你死罪!”
我问道:“好好的,皇上凭什么下毒?”
这时,李煜轻轻把酒杯放下,凄然一笑,说道:“这院子里的侍婢随从,都是皇上派来的,想必是刚才的《虞美人》惹恼了皇上。”
刘公公哼了一声:“陇西郡公,皇上命你不得在家中昑诵诗词,你胆敢抗旨!还昑出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的忤逆之句,实在是胆大包天!”
“哼!”我指着那些随从和婢女:“刚刚作的词句,这么快就传到皇上耳中,你们可真是皇上的好爪牙!”
李煜淡然一笑:“羽⾐,今⽇是我的生辰,你还有一支舞没跳,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那一支《霓裳羽⾐》,对吗?”
我点点头:“是。”
李煜笑着,难掩眼中的凄绝:“那现在,可以跳给我看吗?”
我的鼻子又是一酸:“好!我跳!”
刘公公在一旁不要脸地喝道:“陇西郡公,皇上赐你御酒,你胆敢不喝?!还要看什么歌舞!”
李煜猛地回⾝看他,只一眼,凌厉的目光就令刘公公闭上嘴巴。再不敢多言一句。
我轻蔑地瞪了一眼刘公公,随后到后面去换上舞⾐。羽制的上⾐,彩虹的裙裾。还有精致的金步摇,这都是当年李煜送给我地。而现在,居然是在这种情形下,我又为他舞这一曲《霓裳》!
石沐风让璇儿抱来他的聚雪琴,说道:“羽⾐,这一次。我来抚琴。”我点头,心里明⽩“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这一舞,必定招致祸端,可他愿意陪着我,不离不弃!
清音漫来,那是我
悉的《霓裳羽⾐曲》,我踏月起舞。心头涌上难以名状地悲凉。这一次的霓裳,褪尽了寥落地残红,凄美了最后的烟花。那些所谓的美丽和繁华。不过是一个残梦;那些所谓的世间成败,不过是一页红笺。一场笑谈。一缕清风!
镌刻了岁月的风尘,可还有彩凤双翼?苍凉了如花地韶华。可还有一点灵犀?花已逝,夜凄凉,人断肠!这绝世的霓裳羽⾐,舞尽了人间倾城的离别!
乐声转急,舞步翩跹。如果有恨,便是对那亡国聇辱的恨,对君王无道的恨,对⾝世飘零的恨!可我也有爱,对人间真情的爱,对生命的爱!
御长风,舞尽离愁,邀明月,最是情伤!这踏月而舞的霓裳羽⾐,可是我们心底最后地宣怈?
乐声停了,周围一片寂静,就连刘公公都看得呆住。李煜站起⾝,朗声说道:“好!今⽇得偿所愿,飞琼和羽⾐为我一舞,从嘉心里也没有遗憾了!”
说完,李煜自嘲一笑,对月拭泪:“想我李煜,只爱诗词舞乐,偏偏生在帝王家,世人说我只知后庭花,不知阵前乐,整⽇抚琴饮酒,昑诗作赋,可知我有心振国,无力回天?来汴京三年,受尽屈辱,饮恨偷生,皇上赐我毒酒,未尝不是一种解脫!臣李煜---
谢主隆恩!”
说罢一把夺过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从嘉!”“夫君!”我和飞琼大喊,李煜微微一笑,坐下,双手轻抚琴弦,唱道:“舂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舂⽔向东流。”
这是刚才的那首词,
怒赵炅地那首词!此刻的李煜再无惧怕,而随着他地音乐曲调,我们和他一起唱…。。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舂⽔向东流!
一曲唱罢,李煜噴出一口鲜⾎,尽数溅在琴弦上,那斑斑点点地痕迹,是生命陨落前的最后绽放。飞琼悲呼一声:“夫君----!”扑到李煜⾝前。
李煜抬起头,轻轻理了理飞琼地头发:“飞琼,对不起…。从嘉就要抛下你而去了,你以后…。。好好活着…”
说完,李煜仰天大笑,一指刘公公:“你可以回去复命了!告诉赵炅,他赵氏毁我南唐,霸我
子,伤我尊严,害我
命!我李煜今⽇死在他手里,待得转世托生,必定毁他赵氏江山!”
这一席话,让我又看到了金陵城下的李煜,谁说他只知风花雪月,只知饮酒赋诗?李煜的心,又岂是他人能够明⽩?
一口鲜⾎,又噴了出来。飞琼紧紧抱着李煜,李煜的手指微颤,爱怜地抚上飞琼満是泪⽔的脸颊,轻轻地,他说:“飞琼,从嘉…。去了…。。”
然后,李煜深深地看了飞琼一眼,带着对世间最后的留恋慢慢地闭上眼睛。飞琼凄厉地大喊一声,痛哭失声,我心里一阵绞痛,他为什么要喝?为什么?
眼前早已是一片模糊,我接受不了这事实,不停在问:“从嘉,明知道有毒,你为什么要喝?为什么要喝?”石沐风紧紧拥住我,我还是喃喃地问着:“为什么?为什么?”
飞琼慢慢蹲下去,把李煜放好,像是怕他冷,又为他盖上了一件披风,然后,她擦⼲眼泪缓缓起⾝,无限依恋地望着李煜,说道:“夫君,有一件东西,我想是你最心爱的,一定是的!你等着,飞琼这就去帮你拿来,你等着啊。”
她又对我们说:“你们帮我照看着,不许皇上的人碰他,他会嫌脏的。我去去就来。”
石沐风小声对我说:“快去跟着。”
我连忙跟在飞琼⾝后,飞琼转过⾝说:“羽⾐,你不要跟着了,夫君喜
的那件东西,不喜
让别人看见,你就在这里替我守着他,好不好?”
我呜咽着:“姐姐,那你快些回来。”
飞琼轻轻拍拍我的脸,微微笑着:“等着,我马上就来。”
飞琼走了,从若看着躺在地上的李煜,慢慢走过去,掏出帕子,轻轻为他拭去嘴角的⾎迹,喃喃地说道:“也好…。。解脫了…”
我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顿时,院子里一片悲戚之声。我盯着刘公公,一步步走上前,他不噤向后退了几步,然后故作镇定地说:“你…。你想⼲什么?”
我冷笑,指着他说道:“你可以滚了,回去告诉赵炅,人已经死了。他⾝为君王,无视人伦,步步紧
,荒
无道,必遭天谴!”
刘公公说:“大胆!你敢直呼皇上名讳,当真是不要命了!”
“哼!你休要在这里嗦,还不快滚!”
刘公公脸⾊惨⽩,连忙滚出去向赵炅汇报去了。
院子里,李煜安静地躺着,脸上带着笑,是笑这悲哀的命运?还是笑这世事的无常?周围一片哭泣声,从若站着,神情凄绝,那风中飘飞的⾐袂,更添了几分落寞悲愁。
突然,远处传来炸雷般的一声⾼喊:“夫人!夫人!”
我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推开所有的人,跑到了飞琼的房间,我脑子里“轰”地一声,整个人呆住,飞琼,她穿上了初来汴京时的那⾝⾐服,把自己吊在房梁上。
李煜最心爱的,不就是飞琼吗?她以死来证明这件事,来证明…自己的心永远都是李煜的…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眼前一黑,跌倒在石沐风怀里。等我悠悠转醒的时候,还是在李煜的小院中,飞琼已经被放下来,并排着和李煜躺在一起,他们生生世世都要做夫
的,永远也不会分开!
外面,又响起一声“圣旨到!”
又是一位公公走进来:“陇西郡公李煜,不幸⾝死。封为太师,追封吴王,夫
二人合葬洛
邙山!钦此!”
接着,又是一声:“圣旨到!”
又开始有人宣读:“宣合门邸候石沐风,倚阑郡主尚羽⾐,⼊宮晋见!”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好!我无畏!
大家表拍我,就快大结局了
对了,六一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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