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韩信(下)
“韩信,你知道附近有什么出名的人物吗?”刘常満闲来无聊,便把韩信拉上车来,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对奕。
“公子,这一带有什么人物我可不清楚。我的景况你也知道,天天饥一顿
一顿的,哪儿还有空去打探什么人物呢。”韩信笑着回答。
“这倒也是。对了,我天天看你带着一把宝剑,祖传的?子套来给我欣赏下?”
“呵呵,说起这剑来,可让公子见笑了。”韩信将那剑拿起,用力一拔,只听哧啦一声,如同裂帛一般,刘常満急忙看去,果然是哑然失笑。
原来,韩信的这把号称祖传的宝剑,剑把上
本就只剩了小半截烂铁⽪似的东西,看起来是韩信故意把那剑鞘的销口给敲得咬实了,防止这截破铜烂铁掉出来露了馅。
“哈哈哈,你这把剑,可真不愧是‘宝’剑呀!”刘常満大笑道。
“哈哈,惹公子见笑了。信素来无业自立,只是带了这把剑装个幌子罢了。不过后来大家都知道我这把剑只能看不能用,也就没人信了。”韩信笑呵呵的说道。
“行了行了,把你那把剑收起来吧。我听说吴越之地,素来出宝刀宝剑,还当你这把也是什么名剑呢。”刘常満笑着说道。
“公子这话不错。我倒知道,往前沿沂⽔往下,在沂泗之
那一块,有个下邳县,那儿的刀剑天下闻名,公子要是喜
,不妨去那里看看。”韩信也说道。
“好!我们这就去下邳看看,也得真替你买上一把好剑才是,以后你这把宝家伙要是拿出来,还不把全沛县的人都笑死!”刘常満哈哈大笑着说。
“公子,前面有人正在打斗,我们要不要前去观看?”突然丁义纵马回来说道。
“既然你想看,那我们就去看看好了。”刘常満笑道。这个丁义是毕竟是赵人出⾝,几天不打架,已经闲得混⾝发庠,这时候突然看到前面有人打斗,正是搔着了他的庠处,要是不让他去凑个热闹,他准得急出火来。
“且慢。公子,那是官兵正在捉拿人犯,我们还要不要靠近?”韩信突然低声说道。
“官兵?”刘常満张眼望去,果然那些追捕的人⾝上都穿着黑⾊盔甲,正是闻名天下的大秦官兵。
这队官兵正好二十五人,按照大秦军制,应该是一“火”之数,也就是行军时用一套锅灶的兵员,由一个火长带领。
这一火人显见得都是步卒,所追捕的却只有五人,坐在一辆马车里,不过如今马已经被
杀,这五个人⾝处包围之中。
“一伍,
!”火长命令道。他
的口音刘常満觉得颇为耳
,仔细一想,原来关中话,估计这个火长,竟然是从秦地派来的老兵。
“二伍,端矛!”“三伍,平戟!”“四伍,上弩!”那火长不停的指挥着。只见最前面的五个兵
出弩箭庒制敌人之后立刻闪到右翼,第二、三列的兵分别端起长矛大戟朝前移动,最后一排人则用脚蹬上強弩,自左翼闪出后,将弩箭
出。剩下的四个看起来最为強壮的兵士,则手持刀盾,和火长一起在右翼防范,静待弩手上弦。
开始时那车上的人尚能格挡,等两轮強弩
出后,已经有人中了箭,待两列长矛大戟招呼过来时,几名逃亡者已经毫无抗拒之力,登时被刺死⾝亡。
“报!斩贼首五级,缴获车一架,马尸两具,武器刀剑如数!”两名刀盾手快步上前,斩下五名被追者的首级后,前来向火长汇报。
“收!”火长下令道。第二伍和第三伍士兵立刻上前,将马尸、人尸一齐装⼊车中,然后由第三伍士兵推车,各伍纵队变横队,护在车子两侧,沿驰道北上了。
“公子,这是彭城的驻军。”静看这简直可称得上是杀屠的战斗,愣了一会儿后,韩信向刘常満说道。
“何以见得?”刘常満问道。那天在彭城,确实见过队部演习礼仪来着,不过刘常満却万万没想到,这支队部的战斗力,竟然如此強悍。看那车上的几人,也全是⾝強力壮,素习击技之人,没想到竟然毫无抵抗之力,便被秦兵如同杀两只小
般斩下了头颅。
“在彭城的驻军,乃是自关中调派过来的,专门扼守于此的,所以才有关中人做火长这么低的职位,此其一;由郡县招募的更卒、治盗、门监这些兵卒,虽说也有按火编伍的,不过地方上的官兵,都只能配短兵,长兵強弩只有大秦的直属军队方有。而这一带方圆三百里內,只有彭城才有直属驻军,所以我说这些军卒定是彭城的驻军。”韩信分析道。
“韩信,我问你,如果让你带刚才这一火人,你能做得更好么?”刘常満问道。
“公子,不能。天下步兵之阵,以秦兵为最上。秦始皇帝扫灭六国时,以赵兵之勇气,魏兵之精強,楚兵之剽悍,都不能挡秦军虎狼之师。便以刚才区区一火人论之,其用兵之精,公子也已经看到。”韩信说道。
“公子,韩信所言不虚。刚才看那一火人的进退趋守之间,颇有法度,估计要是我冲上去,一百步外就没命了。”丁义说道。
“公子,丁义说的不错。如果全用丁义这样精
骑
的赵人骑兵编成行伍正面进攻的话,从千步外冲锋,需得五十人方能近前;自五百步外冲锋,需得三十人方能近前;若要取胜,则人数得再加上一倍才有希望。若用我这样习用剑器的楚人步卒,更须四倍于方阵人数才行,这还只是一百人以下的方阵。”韩信说道。
“真的吗?”刘常満有些诧异了。这丁义的武艺在吕泽门下虽然说算不得上上,但也在中等,想打败这秦兵的普通步卒兵阵,竟然需要两三倍的人数?
“不错公子。军阵与独斗相差极大,当年我们赵国的马服子赵括就是在秦兵的方阵上吃了大亏,这才兵败被杀的。”丁义对韩信的判断毫不怀疑。
“那如何才能破阵呢?”刘常満有些疑惑。
“这说来就长了。赵与秦打仗打得最久,名将众多,最值得以为镜鉴。以我看来,以李牧、廉颇将军之法为上。”
“象李将军那样,近城则守,野战则用轻骑,从数个方向调动秦兵方阵,军阵力分必弱,可以击而破之;象赵国老将廉颇那样,避其锋锐,利用地形,据壁坚守,跟秦打消耗战,最后也必能获胜。这两种战法,说不上优劣,
据当时形势不同而来。李牧乃是以弱击強时的战法,廉颇那是在势均力敌时的战法。”
“李牧的战法看似常胜,不过其实是败战之术,只能胜不能败;而廉颇的的战法看似局面上不占优,其实是敌战之法,指挥余地大得多。当年长平之战,如果廉颇不被换走,诸候又能支援的话,秦此战必败。若指挥得宜,胜后多杀秦兵,恐怕此战过后,秦国得三五十年休养生息才能恢复元气。只可惜了那是赵惠文王和平原君一君一臣主事,倘若换了是武灵王和魏公子无忌主事,定能将秦打得抱头鼠蹿!”
“韩大哥说得不错。我听说马服子赵括,就是用了最笨的法子,在旷野上和秦方阵对撼,自己死无葬⾝之地不说,还害得我们赵国被秦活埋了四十万军兵!”丁义愤愤的说道。
“喔,这秦始皇帝也够狠的,都投降了还杀,而且一次杀那么多!”刘常満说道,韩信奇怪的瞅了他一眼。
“呵呵公子,长平那时候,秦始皇帝还没出生呢,那是他爷爷⼲的。”丁义笑着说。
“喔。”刘常満不说话了,晕,不想初次见面时就在韩信面前露怯,这还是没能防住呀,果然是书到用处方恨少的说。
再望望秦军那一火人的背影,这是一支什么样的军队呀。现在无论如何也想不明⽩,后来陈胜、项羽、刘邦的队部,是如何把这么一支无坚不摧的铁军给消灭掉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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