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惊讯
面对靖王的
问,梅长苏却没有直接回答,视线略略一转,转向东侧的那顶皇帐:“殿下不是过去请安了吗?”
“⽗皇在午睡,能请多久?”
“那殿下为什么不进来呢?”
“⺟亲很明显是想要把我支走,我又何必这么快进去,让她烦
“可是殿下你…还是很想知道我们在谈什么?”当然。”萧景琰被他闲适的态度弄得有点沉不住气了“⺟亲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失态过了,我必须要知道此中缘由。”
“那殿下为什么不在帐口偷听呢?娘娘和我都不是什么⾼手,您小心一点儿,我们是发现不了的。”
靖王瞪着他,脸上掠过薄薄一层怒⾊“我并非从来不做这样的事,但是,不会对⺟亲做“既然殿下刚才没有过来偷听,现在又何必要盘问我?”梅长苏冷冷道“这两者之间没多大区别吧?如果殿下真的那么想知道我们谈话的內容,最好还是去问静妃娘娘,问我,总归不太好。”
靖王一时语塞,目光游动间,有些迟疑。
“其实…”梅长苏放缓了语调,徐徐道“以苏某的拙见,殿下只要知道静妃娘娘是个好⺟亲,会一心一意为你好就行了,何必追究太深?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不
人知的部分,不问也算是一种孝道,如果实在忍不住,那就当面问。总之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请殿下宽谅。”
靖王大踏步地来回走了几遍。又停住:“⺟亲不让你说么?”
“娘娘没有这样吩咐。可她支你出去,自然也就是不想让你知道的意思。”
“不想让我知道,那为什么你可以知道?”
梅长苏无奈地垮下双肩。“看来殿下实在是忍不住,那去问娘娘吧。我先回去了。”说完拱拱手。竟真的施施然走了。
靖王一时气结,可事关⺟亲他又没有办法,踌躇了一阵子,到底不放心,还是重新掀帘进帐。
静妃正在用
巾净面。脸上除了眼⽪略肿红外,已没有了其他杂
地痕迹。见到儿子进来,她放下手巾,浅浅笑道:“你回来了,苏先生没有等你,已经告辞离去了。”
“孩儿知道。我们…在外面遇到…”萧景琰走过来,扶⺟亲在椅上落座,自己拽了个垫子过来,也靠坐在她膝前。仰起头,慢慢地问道“⺟亲。你真的没有什么话,要跟孩儿说的吗?”
静妃将一只手放在儿子头上。轻轻
了
。长叹一声:“景琰,你能不问吗?”
“可我很久没有见过⺟亲如此哀伤了。也许把话说明⽩,我可以做点什么…”
“你地孝心我明⽩,”静妃向他露出一丝凄楚的笑容,声音依然那么温柔慈和“可是景琰,⺟亲也有⺟亲地过去,很多事情发生在你出生之前,其实跟你没有多大关系,何必一定要问呢?”
“我出、出生前?”靖王怔了怔。对于每一个孺慕⺟亲的儿子来说,确实很难会想到自己出生前她也有过往。
“我如此哀伤是因为太久远,久远到已经忘了,没有防备,所以突然之间想起时,才会觉得那么难以自控,”静妃喃喃地说着,语意却很虚缈“其实跟苏先生没有直接关系的,只是那些记忆…是被他勾起来的而已…他是一个很周全很体贴的人,虽然我没有要求他什么都不说,但他却一定不会说地,所以你不要
问他,等⺟亲觉得想跟你讲明的时候,自然会讲的。”
没有商量过的静妃和梅长苏很默契地采用了同样的方法,刚刚那一幕现在已被转为是静妃的秘密而非梅长苏的秘密,可是靖王并没有发现这一点。出于对⺟亲的关心与爱,他纵然是満腹疑云,也要強行按下去,无法再继续追问。
尽管他的心中,此刻并没有信服,已经百折千回转了无数个念头,猜测着所有地可能
,可是最后,他还是不得不低下了头,轻声道:“那请⺟亲多保重吧,孩儿告退了。”
静妃默然颔首,并无挽留,等儿子退出帐外后,方从袖中拿出一盒药膏,对镜细细抹在眼上,可抹着抹着,又忍不住落下泪来。
这场会面就如此这般匆匆结束,没有波澜,没有意外,但是后果却好象有些诡异,至少靖王府的中郞将列战英就是这么觉得的。两个一起出去地人各自先后回来,一个若无其事,另一个则是皱着眉头沉思。说他们失和了吧,每天还依旧相互问候见礼,说一切如常吧,却又突然变得疏远,好久没有坐在一起用餐
谈了,反而是那个只爱读书的淮王,近来因为频频过来借书,跟梅长苏地
往要更加密切些。
这种诡异地局面一直延续了七八天,最后是被一个意外到来的访客给打破地。
“据卫士传报,那人说是来找苏先生的,本当一概逐出,恰好我⾝边一个卫队长路过,他知道我素来礼敬苏先生,所以命人先看押,过来通知了我。”蒙挚坐在靖王的主帐中,全⾝束着软甲,显然是挤时间跑过来的“不过那人不肯说出他的名姓,苏先生要见吗?”
梅长苏沉昑了一下,道:“不⿇烦的话,还是见见的好。”
“那我叫人带他过来。”蒙挚走到帐口对外吩咐了一声,又回到原位坐下,看看对面的两人“殿下和苏先生怎么了?”
“嗯?”那两人同时抬头“什么怎么了?”
“苏先生是不是有什么事…惹殿下生气了?”
“没有,”靖王快速地道“其它的事,与苏先生无关。”
“哦…”蒙挚其实很想知道见静妃的结果是什么。可是梅长苏什么都不肯说,他也不敢追问,不过看靖王的样子。也判断不准是不是又被蒙混了过去。
大约一盅茶的功夫,两名噤军卫士押了个披发褴⾐之人进来。将他朝帐中一推,行礼后又退了出去。那披发人踣跪于地,膝行两步,朝着梅长苏一拜,用嘶哑哽咽地嗓音叫了一声:“宗主…”
梅长苏心头微惊。
待伸手去拨他的头发,蒙挚已抢在前面,将那人的下巴朝上一抬,两边散发随即向后垂落,露出一张青肿脏污,勉強才能辨别出真容地脸来。
“童路?”江左盟宗主的视线一跳“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宗主!”童路伏地大哭,几乎泣不成声“属、属下对…对不起您…”
梅长苏凝目看他。半晌后取过一杯⽔放在他面前,用平稳地语调道:“你先喝点⽔,静一静。”
童路抹了抹脸。抓起⽔杯汩汩全都喝了下去,再
一口气。道:“多谢宗主。”
“童路。十三先生说你叛了,你认吗?”梅长苏静静地问道。
童路菗泣着。伏地不言。
“你既然已认了叛盟的罪名,又何必要来?在誉王翼护下,不是很好吗?”
“宗主…属下是做错了,但属下绝不是有心叛盟,”童路咬着牙,面⾊青⽩“招出妙音坊,是因为…因为…”
“我知道,十三先生已经查过了,是因为一个叫隽娘的女子吧?”是…”童路低着头,脸上涌出愧羞之⾊“我可以舍了自己的命,可我舍不下隽娘的命,所以…所以…”
“别说了,我明⽩。”梅长苏淡淡道“你确实没有把你知道地所有事情都招出来,所以我们也猜测你是被迫叛盟,而非自愿。不过叛盟就是叛盟,没什么说的。十三先生曾细查过你的下落,不过没有找到,你怎么会自己跑出来了?”
童路以额触地,原本发⽩的脸又涨得通红,低声道:“一开始,他们拿隽娘威胁我,可是后来,又囚噤住我来威胁隽娘。有一天…隽娘偷偷来找到我,我才知道,原来隽娘就是他们派来…派来…”
“隽娘是秦般若的师姐,这也是后来才查出的。”“隽娘这样骗我,我本来不应该再相信她,可是她说…她也想斩断过去,跟我一起归隐田园,过自由自在的⽇子…宗主,她也有她的无奈之处,她跟秦般若是不一样的…”
“我不想评论隽娘,你直接说你为什么来见我?”
“三天前,隽娘带我一起逃了出来,可是刚出城,灭口地人就追上了我们,最后虽然拼死逃过了,可是隽娘也受了重伤,当天晚上…她就…就咽了气…”童路的嘴
剧烈颤抖起来,眼睛鲜红似⾎,却又没有泪⽔“我们本来只是打算找个山村悄悄过⽇子的…,…宗主,隽娘她真地跟秦般若不一样,真的…”
梅长苏地眸中忍不住现出一丝怜意,但他随即按捺住了这种情绪,仍是语声平缓“追杀就追杀,刚才你为什么说灭口?难道你们知道了什么机密?这也是你为什么要来找我地原因吧?”
“是,”童路狠狠地咬了一下嘴
,似乎想让自己更痛更清醒一点“誉王要谋反…”
此言一出,不仅是蒙挚,连萧景琰也跳了起来“不可能,誉王手里才多少人?他凭什么谋反?”
“我…我知道的也不多…”童路一边思索一边道“听隽娘说,圣驾刚出城,誉王就去天牢暗中探望了夏江,他们具体计划了什么不知道,但可以肯定地是,誉王已经想办法把留守京城的噤军给控制住了…”
“什么?”蒙挚面⾊大变“留守噤军有近七千,哪有那么容易被控制住的?”
“据说统率留守噤军的那两个副统领已经效忠于誉王了。”面对靖王询问的目光,蒙挚有些难堪“这两个副统领不是我带出来的人,內监被杀案才调来的,确实把握不住,可是…我相信我的兵,谋上作
的命令,他们是不会听的。”
“童路只是说他们被控制住了,并非完全掌握。”梅长苏摇了头摇道“噤军训练有素,历来服从上命。现在京城以皇后诏命为尊,如果把他们一队一队的分开,逐批收缴武器,再集中到一处看管起来,是可以做到的。毕竟外面还没有打起来,噤军虽不能理解上峰的命令,可无缘无故的,也不会強行反抗。”
“就算噤军被废了,誉王也只有两千府兵,够⼲什么的?顶多跟巡防营拼一拼,还未必拼得过…”
“不止,还有…”童路急急地道“隽娘从她师叔那里得知,誉王在京西有強助…叫什么徐…徐…”
“徐安谟!”靖王眉尖一跳,放在桌案上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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