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国宴
中午时分,太
把树叶都晒的卷缩起来,知了扯着长声吵个不停,给闷热的天气更添上了一层烦躁。
在宽阔的马车中,与⽔炫槿对面而坐的贺一鸣瞅了眼车外。
半年之间,就仿佛是一恍惚而已。
如果不是⾝为先天強者的知觉让他得以肯定此事,那么他绝对不信眼前这位看上去活泼幵朗老人的⾝体正在以飞快的速度衰败着。
他们二个虽然仅仅是见过了区。区几面,认识的时间甚至于还不到三天,但是不知为何,他们二人却是相当的投缘。
此刻,听到了老人的调侃之后,贺一鸣突地想起了。昨⽇书房的那一幕,他的脸⾊微红,道:“⽔兄,你是如何知道的?”
⽔炫槿大笑一声,他的那双灵巧的耳朵陡然间。动了起来。
如果是普通人看到了这一幕,那么第一个感觉肯定是遇到了妖怪。若是有某位来自于二十一世纪的同仁穿越至此,那么也肯定会以为眼前的这位老人是某只猪妖幻化而成。
纵然是普通人在瞪眼发怒扯头⽪之时,耳朵也会有细微的伸缩,而先天強者们就更加夸张了,他们已经能够完全的控制⾝体中的每一个部份。就像是贺一鸣在修炼过了化骨术之后,后天境界,仅能伸缩一头而已,但是到了先天境界,别说是一个头,就算是二个头也没有任何问题了。
看着这双耳朵无风自动,贺一鸣的心中骤然明了,道:“顺风耳?”
贺一鸣脸⾊微微一沉,道:“你在监视我?”
他的语气坦然无私,目光之中也是清澈如⽔,丝毫也没有普通老人的那种混浊模糊。
不过,看着这双耳朵,贺一鸣的心中却是羡慕之极,他心中下定了决心,今⽇回去之后,一定要将这门功法学到手。
贺一鸣的嘴角划出了一丝莫测⾼深的笑容,道:“我明⽩了,多谢⽔兄的指点。”
马车终于停了下来,他们已经从绍明居出来,幷且进⼊了天罗国皇家之中。
在他们的眼前,红砖砌成的大殿⾼⾼耸立,⽩石阶梯分为左右两侧,中间是一个同阶梯的巨龙,给人一种威严肃穆之感。
在⽔炫槿的面前,于小忆一点儿也没有了太子的架子,而是恭敬的如同他的弟子一般。见老人下来之后,立即上前,轻轻的搀住了老人的手臂,动作之流畅,明显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
接触到这一缕目光之后,贺一鸣竟然想到了此刻在贺家庄中全力冲击十层內劲的宝爷,不知道他老人家是否已经顺利的成功了。
这副二龙戏珠的雕塑惟妙惟肖,几乎能够以假
真了。
大殿之中,紫红的柱子上龙飞凤舞,雕刻得栩栩如生,活灵活现,呼之
出。大殿四壁,壁画⾊彩斑斓,令人目不暇接。
大殿之內,竟然是循古礼分席而坐,整个大殿中已经有了上百席之多,而贺一鸣眼光一瞥,立即看见在这些人中,竟然还有大伯贺荃信以及贺一天二人。
他心中微怔,以他们的⾝份也能够来到这里,确实是有些出人意料。
贺荃信⽗子二人向着贺一鸣微微点头招呼,但坐在了后席的位置上,幷未上前。
贺一鸣也是微微点头,但他的目光却幷没有在他们的⾝上做过多的停留,因为他已经看到了在大殿中的一张席位上所坐着的那位先天強者。
每一个先天強者都是不同的,他们都拥有专属于自己的气质。此刻坐在大殿之中的先天強者,就是一个有着強烈存在感的男子。
他就是这样平静的坐在了大殿的一角,但是任何人进⼊了大殿之后,第一眼所看到的,所感应到的,似乎就是这一角中的那个中年男子。
他的⾝上,穿着一套罕见的深红⾊的⾐袍,就像是一个大巨的灯泡,散发着无穷的光芒和热量,时时刻刻的在提醒着所有人的注意。
如此肆无忌惮的将自⾝气势保持在这种⾼度的人,贺一鸣还是第一次见到。
不过,在感应到了他的气势之后,贺一鸣也不得不承认,此人确实是有着狂傲的资格。因为从他⾝上所感应到的气息之強大,绝对是生平仅见。纵然是贺一鸣曾经遇到过的三位先天強者,似乎也是有所不及。
虽然此人的容貌看似中年,但贺一鸣却早就听薛烈说过,此人的实真年龄,已经是接近百余岁了。
只是,对于先天強者而言,这个岁数幷不算很大,如果不出意外,那么他起码还有着百年以上的寿命。
⽔炫槿和贺一鸣几乎是同时进⼊了大厅,在他们进⼊了大厅中的那一刻,此人立即是睁幵了双目。
他的双目中骤然间亮了起来,強大的先天真气充斥于双目之间,凌厉的目光如同刀锋般的划了过来。
正在搀扶着老人的于小忆,不慎抬眼,与这道目光一触,顿时觉得眼睛刺痛,仿佛是被针扎似的难受之极。
他心叫不好,知道这是先天強者级别的较量,而他只不过是一个被卷⼊漩涡中的倒霉鬼罢了。
虽然是立即闭上了眼睛,但是这种难受的感觉却幷没有立即褪去,二行清泪立即是顺着英俊的脸庞滑了下来。
贺一鸣的脸⾊微沉,他一步踏前,竟然抢在了⽔炫槿之前,双手抬起,陡然结印。
十指
错,似乎是在他的手上突然多了一个诡异的漩涡,掌心如同大鼓般的抖了一下,一道无形无⾊的真气瞬间弾了出去。
在他对付吕辛纹之时,所
发的真气尚且达不到无声无形的地步,但是在阅读了伏地印和雨云印的真本之后,他对于自己的印法又做出了细微的改进,那蔵针印中所
发的针形真气非但威力更大三分,而且还更加的难以发觉和躲避了。
成傅脸⾊微变,他刚才试探,幷未真正出手。可是他却想不到,对方竟然是二话不说的就立即幵打,这也太没有了先天強者的风度了。
他冷哼一声,伸手一挥,他⾝上所穿的⾐物宽大肥厚,特别是一双⾐袖,更是远远的超出了一大截。
此刻伸手一挥之时,那⾐袖顿时化做了一片红⾊的海洋,
上了贺一鸣的针形真气。
一道清脆的响声在大殿中骤然响起,仿若是金石
击,清脆悦耳。
贺一鸣的双目微微一扬,随后就听到了⽔炫槿的声音在⾝后响起:“久闻成兄的一袭长衫,乃是取自活火山之中的火蚕丝和钢丝撮合而成,虽然幷非宝器,但纵然是宝器也难以伤及。如今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贺一鸣心中微动,知道⽔炫槿的这番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若是与成傅空手
战,那么在不知道这件长衫的底细之时,难免要吃上一个大亏。
成傅缓缓的站了起来,他静静的看着⽔炫槿,片刻之后,才道:“⽔兄过奖了,一件小小长衫,实在是不如⽔兄法眼。”
⽔炫槿微微的一笑,伸手在于小忆的太
⽳上轻轻的
动了几下,于小忆长出了一口气,睁幵了双目。虽然双目依旧是有些肿红,但已经幷无大碍了。
他低头,轻声道:“多谢叔公。”
⽔炫槿在他的手上用力按了按,随后与贺一鸣进⼊了早就准备好的席位之中。
在⼊席之时,老人轻笑道:“贺兄,多谢你出手相助。”
贺一鸣尴尬的一笑,道:“这是他削了我的面子,与你可没有关系。”
成傅在⽔炫槿一进⼊大殿,就立即是毫无忌惮的挑衅,分明是想要
迫⽔炫槿动手。
贺一鸣知道⽔炫槿的⾝体状况,绝对不适合与同阶⾼手为敌,所以他立即抢先一步出手,但这份心思又如何能够瞒得过老而不死的⽔炫槿。
二人相视一眼,都是了然于
,一老一少都有着相见恨晚的感觉,特别是贺一鸣,一旦想到对方的寿命不长,或许仅有几年的时间,心中就不由地微微发酸。
有的人,只不过是见过一次,就如同多年的好友一般,谈的十分投机。但也有的人,哪怕是⽇⽇相见,却也是形同陌路。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绝对是世界上最难捉摸的东西,而且也是毫无道理可言的。
甚至于连贺一鸣本人也是有些奇怪,自己所做的事情,确实是有些不太理智。只是,若是事事都要考虑后果,那么活着也太过于无趣了。
在成傅的隔壁一席之上,是二位面目英俊的男女,他们的年纪看上去也不过二十上下,容貌有着几分相似之处,⾝上却带着一种雍容华贵的气息,令人不敢
视。
贺一鸣的目光落到了他们二人⾝上之时,这二位同时在席上微微躬⾝。
这二位的⾝份虽然⾼贵,但是在先天強者的面前,他们可不愿意失礼,更不愿意因为一点儿小事就莫名其妙的招惹到先天強者的反感。
一道清脆的钟声悠然响起,随后一位⾝着华服的老者在数人的簇拥之下从后殿走了进来。
当他出现在大殿中之时,除了三位先天強者之外,大殿中的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包括那二位年轻男女也不曾例外。只是,与其他人跪拜行礼不同的是,这二位仅仅是弯
问候罢了。
这位老人幷没有立即坐定,而是率先来到⽔炫槿的面前,歉意的道:“叔公,这几位是来自于幵嵘的成傅大师、以及三皇子殿下和五公主,他们无论如何都想要见您一面,所以只好劳动您的大驾,还请叔公见谅。”
⽔炫槿微微一笑,道:“陛下,能够见到幵嵘的皇室和护国大师,也是我的荣幸,您多心了。”
贺一鸣自然知道,这位就是天罗国的当代国王于瑞培了,只是没想到以国王陛下之尊,却对⽔炫槿如此尊敬。不过转念一想,顿时了然,⽔炫槿是前几代国王的过命
情,后半生几乎都居住在天罗国都,这些国王什么的,可以说都是他看着长大,这种关系自然远非其他的国主和护国大师之间能够比拟的了。
于瑞培见过了⽔炫槿之后,目光落到了贺一鸣的⾝上,立即就是
漾起了真心的笑容,道:“贺大师,能够请到您的大驾,真是我国之幸事啊。”
贺一鸣微微弯
躬⾝,道:“陛下,您太夸奖了。”
在面对一国之主的时候,贺一鸣还不能象⽔炫槿如此坦然和倨傲。毕竟,人家二百多岁的年纪摆在这儿,相比之下,年仅十六的贺一鸣的底气就薄弱的多了。
于瑞培幷没有与贺一鸣过多的纠
,他随后又向幵嵘国的三位贵宾问候,接着下令奉上酒⽔菜肴,同时还有歌舞助兴。片刻之后,场中的气氛顿时是热闹了起来。
这一次能够来到大殿陪同的,都是天罗国中有名有姓的人物,他们代表了这个家国的最顶尖的存在。
以贺一鸣的⾝份,本来应该是独居一席,但是当他和⽔炫槿执意坐在一起的时候,
本就没有哪个人有胆子提出异议。
席中,贺一鸣时常可以感受到一缕灼热的目光朝着他们的这一席瞥来,这道目光犹若实质,似乎是想要将他们这一席看穿看透。然而奇怪的是,这样肆无忌惮的目光之中却幷没有敌意和挑衅的感觉,只是让他感到了万分的郁悒而已。
眉头微微的皱起,贺一鸣轻声道:“⽔兄,那个成傅究竟想要⼲什么?”
⽔炫槿晒然一笑,道:“他想要看看老夫,是否真如传闻中的那样大限将至了。”
贺一鸣一怔,道:“难道他没有看出来?”
⽔炫槿失笑道:“当然没有看出,除非是真正的动手一战,否则老夫稳坐于此,又有谁敢轻视。”
贺一鸣张了张嘴,
言又止。
⽔炫槿微笑着道:“不过说也奇怪,与你初见之时,我却可以感觉到,你已经看出了我的⾝体不适。莫非你修炼了什么奇异的功法么?”
贺一鸣苦笑连连,道:“⽔兄,实不相瞒,我幷没有修炼什么奇异功法,但就是能够感应到在你的⾝上,生命似乎在不断的流逝,所以当时才会lou出这样的表情。”
⽔炫槿面lou惊讶之⾊,头摇长叹,道:“原来是天赋异秉,真是令人羡慕。”
贺一鸣却是心知肚明,这种敏锐的感觉,肯定与那⽇的湖底奇遇有关了。
豁然,⽔炫槿无奈的轻叹声传⼊耳际:“成傅今⽇未曾看透我的虚实,只怕⽇后还会有⿇烦,真是令人头痛啊。”
贺一鸣看着他愁眉苦脸的样子,心中突地涌起了一阵強烈的情绪,想要将护国大师之位应承下来,但话到嘴边,终于是控制住了,只是心中却多了一份不为人知的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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